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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久和唐洲赶到时，饭菜已经做好。


    吃完饭后，家长们仍然在闲聊。


    高考生们单独坐一块儿。


    几人讨论毕业旅行，最终决定去海城。袁久低着头看手机，情绪不太高，林就叹了口气，“袁久，你怎么了，高考完了还闷闷不乐的？”


    袁久摇了摇头，将手机熄屏。


    “我怕我考不上海城的大学。”


    更怕等不到那个人的消息。


    唐洲情绪似乎也不高，将手中的RIO一饮而尽，“别怕，海城那么大，总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林就纳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伤感成这样了？明天就去海城，全当散心了，我现在订机票。”


    唐洲笑了，手指摆了摆，“你现在订票啊，晚了。幸好小爷我早就订好了，本来想凌晨再告诉你们，当惊喜咯。”


    袁久突然站了起来。


    “明天？那我还没收拾东西！你把我害惨了！”


    唐洲也站了起来，戏谑地说：“怎么？见学长就要在意形象了？你就这么肯定去海城能见到他……”


    林就忍不住挡在他们中间，“我错过了多少事儿啊，什么学长？”


    “到了海城不就知道了吗？”


    袁久翻了个白眼，三两下收拾好东西，“帮我跟阿姨说声再见啊，我先回家整理行李，都怪你唐洲，不早说！”


    唐洲无奈摆手，“爱与不爱很明显，你是个重色轻友的人，袁久。”


    袁久飞快穿好鞋，“呵呵，那我希望你不是。”


    唐洲走到林就面前，“袁久一直暗恋一个学长，在海城大学。”


    林就点点头，“她不想说，我们就不多问了。你可真速度，把我也惊到了，料事如神啊！”


    “那可不。”


    唐洲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和姓宋的，现在怎么样了？”


    林就神情一愣，“就那样呗，追不上，不强求。”


    唐洲开怀大笑，“他没眼光，真的。”


    “你是不是醉了？”


    “有一点吧。”


    “叫你家司机来接你。”


    “好。”


    “回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


    “注意安全，还有你别闷闷不乐的了。”


    “好。”


    唐洲走出林家宅院，自嘲地笑了笑。他从初中就开始喝酒，喝RIO就跟饮料一样，林就竟然说自己醉了。可能自己真正喜欢上林就那天，才是真的醉了。


    小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们是铁哥们。


    他也这么以为。


    林就从小就很优秀，一路走到二中。初一的时候，他们一起逃课去食堂，林就嘴挑，他每天都带两份便当。初二时，他英语不好，林就晚自习后花半个小时帮他过单词。初三备战中考，林就每次跑八百米他都给林就领跑，有一次下了暴雨，他们还跑完了八百米，两个人双双感冒。


    林就于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挚友。


    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份感情不对的呢？


    是从高中分科的时候。


    自己本来要选理科的。


    是因为林就，他拼了命学习文科，最后进了文科重点班。


    或者是一起散步时林就回头把雪糕递给他那一刻。


    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不明白这是心动，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好兄弟有这样的感觉。很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自己对林就满满的喜欢。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


    晚风中摇摇晃晃的情意，泪水夺眶而出。他踉跄地走上了车，好像真的喝醉了那般。他靠着车窗，望着自己微信置顶的林就，一瞬间有些出神。


    我真的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我做你的朋友，是要成为你一辈子的后盾。


    谢谢你，真的。


    你教会了我怎么爱一个人。


    答案就是——放手。


    唐洲在心中暗暗想。


    ·


    “小九，明天要去海城呀？”陈好大声地问了一句。


    林就扛出了行李箱，应答道：“对！”


    陈好放下手中的筷子，走了过来，“这也太仓促了吧，你们老师还联系我要你去给下届高三的当辅导呢，让我问你是不是有时间……不过看你这行程……”


    林就接过话：“有的有的，反正从海城回来我都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陈好有些心疼，“会不会累着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林就拍拍胸脯，“我也是要成为学姐的人啦，放心吧，我可以的。”


    “好吧，我跟你们老师说。”


    陈好似乎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听说还有别的学生也会一起去，比如说小宋同学。”


    “什么小宋同学？”


    林就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宋谦谙啊，另一个保送生。”


    “您怎么认识他的？”


    “我消息灵通。”


    “他也去啊……”


    “对呀，你们是朋友吗？”


    “不算吧……”


    人家拿她当朋友吗？


    自己只想追他。


    “好吧好吧，他这孩子很优秀的，你多跟他聊聊，说不定话题多能成为朋友呢？”


    “好好好，知道了。”


    陈好不放心又看看，纳闷这俩人的进度。


    她觉得宋谦谙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啊！


    ·


    自从梁芳芳从拘留所出来后便很少去宋谦谙面前晃了，此刻宋谦谙回到旧小区里，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打开门那一刻，梁芳芳正在餐桌前玩手机，家里的空调漏水，发出阵阵无规律的噪音，宋肆在写作业，他的耳朵还塞了两团棉花。


    “你还回来做什么？”


    宋谦谙自嘲地笑了笑，“商量一下断绝母子关系的事。”


    宋肆连忙把棉花扯下来，“断绝母子关系？”


    宋肆比梁芳芳更清楚宋谦谙有多厉害，虽然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他，可是他毕竟是他们的靠山啊！


    宋谦谙掏出一份合同递给梁芳芳。


    “五十万，否则就算不断绝关系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梁芳芳打量一番宋谦谙。


    “五十万，你拿得出五十万么？”


    实则试探。


    如果他能拿出五十万，那自己可不能放开这个香饽饽。可是自己的摇钱树呢！


    “这你别管，我能申请贷款，不过你是失信人员，连贷款都不能申请。”


    梁芳芳攥紧拳头。


    “你也知道我是失信人啊，不怕我在这把你悄悄解决了。”


    “那你尽管动手好了。”


    梁芳芳哈哈大笑，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你和你爸一样，薄情寡义！当初抛下我们，这么多年没句问候！如今到好，养出个白眼狼！”


    宋谦谙不想听到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这张银行卡，没有密码。五十万，我们两清。”


    随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合同。


    梁芳芳目送着宋谦谙走出了房门。


    “看到了吗，你哥把我们抛下了，你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可不能让别人看扁了我们。”


    梁芳芳走到宋肆面前，拿起银行卡。


    “知道了。”


    宋谦谙走得很慢。


    这个旧小区承载了很多回忆，但大多数都是不好的。


    从小学起，父母离婚，学校开家长会，母亲从来只去开弟弟的。


    梁芳芳摔过他攒钱买的电脑，抢过他卖废品而得到的钱，在街坊邻居面前到处说他的不是。


    如今断绝了母子关系。


    虽然说，逃离了原生家庭，可是自己也成为了浮萍，漂泊无依。


    那五十万是他这些天工作的收入。


    如今身上只剩下几千块钱，大学学费还没有着落。


    思及此，他给余衍打了个电话。


    “最近工作室有什么单子么，考完高考了，正闲着。”


    “那必须有啊！可多了！我正愁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正好我们也要放暑假了，好几个单子合作的工作室都在海城，所以我打算去海城跟他们谈谈，顺便散散心咯。”


    “海城？那我也去。”


    “行行行，不过近期的机票都被抢光了，唉。”


    “别急，海城明天有暴雨，我估计有一部分人会退票，先看看再说。”


    “好，兄弟，你高考完了，有什么感触？觉得自己能来京大不？”


    “小菜一碟吧。”


    “口气够大的，最近赚的不少，你打算存起来吗？”


    “五十万都拿给梁芳芳了，我们现在断绝母子关系了。”


    “什么？！你……五十万！疯了吧，二十万顶天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给多点能打发吗？为了避免后患。而且，我说这笔钱是贷款的。”


    “可以啊可以啊，不过有点心疼你的钱，好不容易搞了点小积蓄，算了算了，以后还有更大的机会呢，我看好你哦。”


    “这话说的好假，行了，挂电话了，我回酒店蹲票了。”


    “好。”


    宋谦谙回了酒店。


    还真让他们赶上有人退票，就抢到了明天中午飞海城的机票。


    这些天林就没有联系过他，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暑假有什么安排。


    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


    一想到林就就觉得有种细细的疼痛。


    仔细回味了跟她从相见到相知，她说要追自己，以为是保送生的无聊消遣，可人家去转头备战高考了。


    然而自己却像随意上钩的鱼，也随着人家去参加高考。


    他望着街上的灯红酒绿，心中烦躁。


    他有点想林就了。


    这是喜欢吗？


    或许只是因为不习惯身边没有她。


    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他需要仔细思考自己对林就的感情了。


    好像并不是他的理性能够控制的。


    ·


    袁久收拾着东西。


    她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内容很简单。


    “高考完了，海城我来了！”


    他很快就点赞了。


    还评论了。


    “学妹要来海城啊，欢迎欢迎。”


    借此机会，她打开聊天窗。


    “学长，我去海城可以去找你吗？”


    她忐忑地把手机熄屏，然后祈祷他回复的是可以。


    “当然可以，而且学业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她激动地跳起来。


    这是三年来为数不多跟他的聊天，他的态度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冷和难以接触，反而平易近人。


    他朋友圈很有趣，分享他家的狗狗，还有一些学校里的趣事，她把他发的有关于海城的照片都保存了下来，因为她要去一一打卡。


    不过如果能见到人的话，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


    林就躺在床上，睡不着。


    脑子里还是想着要不要去联系宋谦谙。


    但是她已经知道宋谦谙不喜欢自己了。


    好多人都说一个男生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或许上了大学能碰到更喜欢的呢？


    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的文综了，总觉得地理没发挥好，又开始复盘高考了，她突然坐了起来，想到自己的选择题好像错了一道不该错的！


    数学的大题总觉得格式不对，答案也很怪。


    语文的作文发挥的也不算自己最好的水平。


    她打开微博，映入眼帘的是一个bot发的博文。


    “你的过去已经不需要你了，把握当下。”


    她愣了半天。


    她拍拍胸脯，没事的。


    她是林就啊，她要百分百相信自己。


    三年间一切还历历在目。


    把那份焦虑归还给高中吧。


    就算自己不能当状元，就算真的没考上顶级学府，她的未来仍然会一片璀璨。


    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后才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