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队知道这件事吗！？]


    [老爷子出车祸当天他就知道了，但是当时我们要去缅蛮撤侨。他一个人承担下这些悲痛，同我们一起继续执行任务！眼下老爷子病危，陆大队又被上级指派去执行任务，没有办法……抽身回去。临走之前，他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如果可能的话，让我带你替他回去看看……]


    一个又一个的打击接踵而至。


    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温旎从来没有觉得爬十层楼梯会这么漫长，漫长的每一分钟都好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华家举办宴席的那天，陆建勋老爷子温柔和蔼的笑容，顽童般可爱的话语，还有他对她嘱咐的那些，都仿佛还历历在目……


    短短不过几天时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境地！？


    “陆爷爷一定不会有事！”


    她坚信着，这是她全部动力。


    第十层


    她用尽全力推开安全门，冲进住院部大门。远远的看到ICU重症监护室的门敞开着，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幻觉。”


    “一定是幻觉！”


    脚步沉重的无法抬起，可她还是拼了命的拔着往前行进！


    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清晰。


    她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陆家人掩面而泣。


    看到了病房里靠墙而立的陆今野，他向来英俊整洁的脸上布着胡茬，眼眸被红血丝占据，失了神。


    陆今白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紧握着陆建勋干枯发黄的手，他痛哭流涕，几欲昏厥！


    看到这里，温旎的世界好像失了声。


    她听不见任何动静。


    眼里只有病床上，那宛如睡着了一般安详平和的老头儿！


    旁边的心脏监护仪，一条笔直的直线扎进她的眼里。


    这一刻


    她听见了。


    那如同耳鸣般刺痛神经的电波声！


    家属的哭声如潮水涌来。


    将她拍的体无完肤。


    “经检查，患者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请家属节哀！”


    医生做完最后的检查，确定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后，护士拿起白色的被单轻轻盖在陆建勋的脸上……


    “不……”


    温旎手臂无力下垂，搭在手臂上的军装外套滑落在地！


    她从未想过。


    宴会厅那一次，竟是最后一面！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


    叔叔陆振华和婶婶毛林林忙前忙后，处理后事。


    温旎看着陆今野一个人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他仰着头，静静的望着天花板。


    她缓步上前，坐在他的身边。


    “我是爷爷和奶奶带大的。”他说。


    “我知道。”


    “他很严厉，相对于今白，他对我的要求更高。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慢慢的，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怕我自暴自弃，怕我被摧残成一个废物，失去自保的能力……”


    “你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温旎侧过头，眼里盛着一汪水，看着他的侧脸。


    “他是爱我的。”


    “是，他很爱很爱你！”


    “更甚于我的父母。”


    “不……你不能这样比较。”温旎摇头“陆大队和蓝添上校，也有他们身不由己的苦衷。家与国，对于一些人来说，的确很难两全！”


    “或许吧。”陆今野扯了扯嘴角“但这不影响我恨他们。”


    无论如何，他们对家庭的缺失，是真实存在且永远无法弥补的。


    时间，会慢慢解释一切！


    温旎移开眼，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重症监护室“陆爷爷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吗？”


    “爷爷弥留之际，父亲有派人传消息回来，说你们已经安全回到华国。”陆今野低下头，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还未点燃，消毒水味先一步钻入鼻子，他才顿住动作“爷爷说，听到你们安全回来的消息，他很开心。没一会儿，他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听着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温旎强忍的情绪彻底绷不住……


    泪水夺眶而出！


    剧烈的情绪波动，令她的双手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陆今野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他眉头紧皱，蓦然伸出手，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握住她颤抖的手“怎么了？温旎？你别哭。深呼吸，冷静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温旎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来，就连这三个字，她都说的都无比艰难，每吐出一个字都犹如刀割！


    对不起，没能赶回来看陆爷爷的最后一面。


    对不起，现在最伤心的应该是陆今野才对，却还要让他来安慰她。


    对不起，陆爷爷，那天在宴会上，为什么她不能多陪他说几句话，再多陪一陪他……


    那么多的遗憾数不清，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初见时那个底气十足、笑容沉厚的陆建勋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个人！


    “我不该这样的，这不是我。”痛苦接踵而至，让人喘不气！温旎的脸颊就埋在陆今野的胸口，泪水濡湿他的衣襟。


    陆今野的拥抱越发收紧！


    他的掌心轻轻贴在她的后脑勺，安抚“你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脆弱过后，你还是那个坚强勇敢的温旎。”


    “那你呢？”


    她抬起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住颤动。


    “我也一样。”


    一颗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烫在她的指尖。


    走廊里寂静无声，让他们更清晰的听到彼此心脏交织跳动的声音！


    天黑又亮，星辰辗转。


    市中心另一处ICU重症监护室。


    透过观察窗，能看到巴伦就静静的躺在病床，双眼紧闭好像在沉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


    秦沅伫立在那里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苦涩的笑。


    “狗巴伦！我骚扰你七天，你怎么一次都不起来跟我吵了啊？突然这么安静，我都适应不了……”


    几句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泪崩，眼泪唰刷直掉。


    “老爷子已经走了，按规矩在老宅停了七天，明天早上是最后的告别仪式，然后就要下葬了。你还不赶紧起来，跟我一起去送送老爷子吗？”


    “狗巴伦，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陪在陆爷和老爷子身边长大，老爷子对我们就像亲人一样，他说过我们就像他的孙子，他不会舍得把你也带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就算是要死，你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这样，一点也不英勇！”


    秦沅一个人诉说着，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墙角，温旎就背靠在那里，听着他的话，红了眼眶。


    巴伦，你一定要好起来。


    陆老爷子一定也这样希望！


    凌晨五点


    陆建勋老爷子最后的告别仪式，就在陆家的老宅举行。


    老宅位于哥谭市区以南，建筑风格偏民国时期江南水乡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