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关了门，张茶旗的后悔又涌了上来，明明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管这么多。


    再次叹了一口气后，她拿了一个面包，又冲了一杯蜂蜜水，一起拿了进去。


    秦宵影又睡着了，身子侧躺着，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伸手推了推，人没有反应，她把被子拉下来，让人把脸露出来，不至于憋坏了。


    虽然后续的事情可能很麻烦，但是，现在能有个活生生的人陪在身边，也是一种安慰了。


    她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还不怎么困，又清点了一下食物之后，床上的人还是没醒。


    张茶旗无所事事，拿了一本书坐在房间的书桌旁，看了起来。


    屋里的窗帘完全拉了起来，只开着不怎么明亮的氛围灯，但她看得津津有味。


    睡梦中的秦宵影却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的她还停留在超市的休息室里，一群丧尸蜂拥而入，嘴里冒出令人嫌恶的恶臭，冲上来撕咬她。


    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翻过身子，看到窗边的书桌旁坐着的张茶旗，她慢慢回想起自己的处境。


    一旁的张茶旗看书很快注意到她的动静，捧着手中的书本，转过身来，略带高兴。


    “醒了，现在还很冷吗？”


    秦宵影摇摇头，虽然还是很冻人，但现在还稍稍能感受到一点温度，浑身还是没有力气。


    张茶旗扶着人坐起身子，把准备好的蜂蜜水递到嘴边，关心道：“喝两口吧，再不喝点水嘴唇裂两瓣了。”


    她的唇色过于寡淡了，像是没有血液流过似的。


    看着面前透明的玻璃杯，秦宵影愣了一下，还是乖乖低下头，抿了两嘴，甜甜的。


    身体好像被这两口水激发了，口渴的感觉快速涌了上来，秦宵影低下头，张茶旗顺势抬高水杯，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


    拆开旁边的面包，张茶旗自然地又递了过去，秦宵影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自己面前的面包拿住。


    张茶旗没多想：“拿稳了，你先吃。”


    面包的香气淡淡地流入鼻腔，肚子的饥饿感一点点被勾起，她已经一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胃都有点抽痛。


    面包咀嚼起来带着点甜味，她嚼口小口地嚼着，张茶旗把水杯端走，没一会儿，又重新倒了一杯温水上来。


    吃完面包后，她不舍地放下包装袋，还是觉得饿，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一点点地抿着杯子里的水。


    前两天她家里的东西都吃完了，只能冒险前往超市获取物资。


    哪怕小心翼翼，可还是被丧尸发现了，走投无路躲进休息室，但却突然感觉浑身发冷，根本无力动弹，就在那里面呆了整整一天多。


    要不是被面前这个人救了……


    “谢谢你，张茶旗。”秦宵影嗓子还是哑哑的，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么热的天，怎么一直在喊冷呢？”张茶旗捏了捏手边的书页，一脸担忧地问。


    秦宵影脸色发白，她解释道：“我没被丧尸碰到过，身体突然就发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茶旗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安慰道：“没事，但是我家里也没什么药，你这病不知道能不能好。”


    “要不是你，我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死在那超市里了。”


    “别说这些了，我现在感觉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活人了，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张茶旗一脸悲观，无知会催生更多恐惧，即使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害怕。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秦宵影再一次抬头看了看空调，张茶旗心中了然：“要把温度调高点吗？”


    她自己发冷时甚至关上了空调，只是在热出太多汗后察觉不对劲又打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秦宵影颔首，又抬手压了压脖子处的被子，脑子再一次被冻住，难以思考。


    张茶旗调高了温度，看到她的动作，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秦宵影慢慢闭上有些沉重的眼帘，这是她第一次跟这个邻居说这么多话，也是丧尸爆发后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寒冷的感受使她暂停了一切行动，伴随着书页的翻动声，她再一次陷入昏睡之中。


    等再一次醒来，房间的灯已经打开，张茶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感到一阵口渴，抬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秦宵影坐起身子，端起水喝了起来，手还有些软，喝了两口便垂放到腿上。


    窗帘完全拉着没有光透进来，外面估计已经天黑了。


    水已经凉了，她捏捏自己的手心，热出了一些汗，她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很冷，为什么会出汗呢？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分明如此真实。


    桌子上的张茶旗看起来和她完全不一样，健康、精神、充满活力，似乎生活得很好。


    高挺的鼻梁露在臂弯外，睫毛长长的，盖住眼睑，脸色红润，睡得也很好的样子。


    身上黏黏腻腻的，她把目光从张茶旗身上收回来，夹紧了双腿，因为穿着短裤，小腿在摩擦之间似乎沾染了一层薄薄的黏液，她忍不住伸手去抓，抬手一看，黑色的污迹从她手上缓慢流下。


    她倒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也开始分泌这些黑色的黏液，同时还有刺鼻的气味传进鼻腔，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秦宵影手脚胡乱地摆动着，想要甩掉身上的脏东西，可那些黏液还在不断从身体里分泌出来，她忍不住惊叫起来，本来就无力的身体更加发软了。


    张茶旗听到叫声一瞬间醒了过来，转身回望，看见秦宵影脸上渗出的黑泥，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旋即紧张地凑上去。


    “怎么回事，这是些什么东西？”


    那股臭味弥漫开来，秦宵影想要说话，但是一张口就吸入臭气，不断咳嗽。


    臭味同样喷入了张茶旗的鼻腔，她下意识就想推门而出，但看到床上女人的害怕，咬着牙留了下来。


    “你快下来，那边是卫生间，进去洗洗！”


    秦宵影翻身下床，可是倏忽间双腿一软，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砰地一声。


    张茶旗一脸震惊，不是出污泥后就好了吗？


    那股臭味和黑色的泥浆让她完全不想靠近，恶心得她想吐。


    可是秦宵影摔倒后就缩在地上，那么大一个人，变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把她的地板完全蹭脏了。


    她叫了两声，地上的人完全没反应。


    嘶——


    变得更敏感的鼻子在此刻尤为难受，一顿挣扎过后，她咬牙走上前去，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呕——


    怀中的人此刻是安稳不乱动了，但是那股臭味无时无刻不在袭击她！


    冲进卫生间，张茶旗想把人放下，可秦宵影跟中了软骨散似的，硬靠着墙壁支撑着，一松手就往下缩。


    她此刻是真想把这包垃圾打包扔出去！


    没办法，她一手把人搂住，一手打开了冲水阀，水流一下把两个人一起打湿了。


    秦宵影用力撑在她肩膀上，努力站稳，带着哭腔，


    “对不起……”


    张茶旗咬牙切齿：“没事儿，好好洗干净。”


    她看着女人身上被淋湿的衣物，身体曲线完美地展示出来，轻薄的短袖完全地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犹豫了一瞬，她渐渐抽出身体，只留一只手扶着人：“你现在能站稳吗？自己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秦宵影现在已经不发冷了，但是头还莫名其妙地疼，浑身无力，连骨头都被冻散了。


    她努力站直身体，可还是腿一软，不由自主地扑进张茶旗怀里。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力气。”


    听着快哭了，张茶旗现在很想走，但是走不掉。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冒犯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不介意吧？”


    秦宵影咬紧牙关，头蹭在张茶旗锁骨处，摇了摇。


    “没事，谢谢你。”


    赤身**的秦宵影整个人都趴在了张茶旗身上，加大了她的清洗难度。


    皮肤上的黑泥被冲刷掉了后很快又冒了出来，怎么都洗不干净。


    至于脸上的黑泥，她让秦宵影环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抬着她的脸，一只手拿着花洒，调小水流，轻柔地冲刷上去。


    “闭眼。”


    秦宵影脸色微红，有点羞耻，可自己确实浑身无力，没办法动弹，柔软的身躯整个靠在张茶旗身上，她听话地闭上双眼。


    张茶旗的手背配合着水流，轻柔地刮去残留，不一会儿，脸上就彻底干净了。她拿起干净的帕子在人脸上轻轻地按了按。


    “睁眼。”


    秦宵影睁开眼睛，原本聚集的红血丝此时已经完全消下去了，脸上也不显得水肿，皮肤状态好细腻，小巧又高挺的鼻梁上还残留着一丝水迹。


    高兴的同时，张茶旗也有点疑惑，她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秦宵影。


    “你真的没有力气？”


    怀疑的语气伤到了秦宵影，她垂下头，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瞬又抬起来了，她本有些生气，但想到这是在对方家里。


    “抱歉，我真的没力气，头也还有点昏。”


    身上的污迹终于清理干净，也不再产生新的黑泥，张茶旗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对方头发上的污渍。


    秦宵影的眼睛里虽然没有红血丝了，但是眼神看着还是不太清明的样子，她没犹豫多久。


    “头发我也帮你洗了吧，把你放进浴缸里，然后给你洗头？”


    秦宵影感觉被冻碎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仍然有些发痛，听到张茶旗的话，她低声说好。


    浴缸很低，张茶旗环顾四周，走到外面把洗手池下的小盆子抽了出来，翻转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


    她全程低着头，没好意思多看浴缸中的女人，只是细致地清洗着那一头夹着缕缕粉色挑染的头发。


    秦宵影闭上自己的双眼，有些羞涩，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胸部，但又觉得对方似乎根本没在看，一动作反而会吸引注意，她纠结了一番，还是默默抬手覆盖上了自己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