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七)

作品:《上供一只阴湿男鬼后

    “观昙。”


    两人都听懂了对方话中的含义。


    观昙顿住,霎时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疾转。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他原以为,在壁画之中,只要附身之人失去意识,其他人——无论是他、阿厌,还是书生与虞渊——便能趁机掌控身体。


    也就是说,每个人掌控身体的时机并不必然重合。


    可他忽略了另一个更关键的前提。


    壁画只是扶桑“有意识时的记忆”被刻印在阵法之中,一切是以扶桑的视角为主。


    所以,只有在扶桑意识中断,且他们各自附身之人也同样意识中断,两个条件同时满足的时候,阿厌、书生、虞渊才有机会控制身体。


    所以他们掌控身体的时间与观昙必然重合。


    而且所有人的举动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这样一来就能保证壁画原定的场景按部就班地发生,原定的时间线不会被打乱。


    观昙被这一声“观昙”叫得头皮一紧。


    又想到那日雨夜,扶桑和拂衣入睡后,双双都处于意识中断的时候,那个打伞而来的“拂衣”当时的言行举止......


    他硬着头皮,还是确认了一遍:“那只猫......”


    “猫只是猫。”对方答得很快。


    眼前这人壳子之下是谁,已不言而明。


    对方干咳了一声,相隔的空气化作一根无形的弦,被轻轻一拨,恰巧拨在两人心尖,于是两颗心脏一同震颤了一下,引发周遭的空气也随之一颤,荡起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涟漪,在沉默中暗暗扩散开。


    “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


    “我说,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观昙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


    等意识紧赶慢赶地追上来,他的思绪没被引到被推的那一下,反而一头撞进更前面一幕,全身血液像一滴水入油锅,霹雳吧啦地炸开,拱得一颗心脏在沸反盈天之中横冲直撞。


    “还有,”对方紧接着说,语气别扭又严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不许。”


    “说什么?”观昙脑子还在油锅上架着,一时只剩下噼里啪啦。


    对方语气僵硬:“你说说什么?”


    等又明白过来之后,已经不是水砰在油上四溅的问题了,而是整口锅都炸了。


    他唇上被碾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肿,血腥味在舌尖尚未完全消散。他越想越觉得脸上烫得厉害,热意一路蔓延到耳根。


    ......不,不行,不能再想了。


    “你......别放在心上,这种事...忘了就好。”


    他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自己这熟稔的语气,简直像个轻薄了良家子、转身把人狠心抛弃的薄情郎。


    果然,对方沉默了一瞬,问道:“这种事?”


    “你还忘过几件?”


    观昙一滞,只觉得自己虚长了对方许多年岁,到了这会却像个初出茅庐,做错事被抓包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没有。”


    “那就是全都记得?”对方紧跟一步,不依不饶。


    观昙脱口而出:“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观昙结巴了几下,脑子空白,“……我们刚才都身不由己,情、情非得已。”


    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荒唐。


    空气仿佛沉了一瞬。


    对方“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观昙轻咳了一下,索性揭过此事,转了话题,问道:“是你...”


    话到嘴边意识到这个“你”字生出歧义,顿了顿,改口问:“是拂衣把扶桑弄晕的?”


    “不是。”


    观昙又问:“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会同时失去意识的?”


    他回忆起方才的画面,只记得当时眼前一双血色瞳孔,紧接着便是一团黑气钻入扶桑眼中,扶桑就失去了意识,眼下看来,拂衣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对方答:“拂衣这具身体里附着一只妖鬼,刚才是他暂时控制了拂衣。”


    观昙皱起眉:“他想做什么?”


    其实对于拂衣身体被妖物附身,他早已有所猜测。依他观察,问题极有可能出在扶桑补画之上。


    那只妖鬼,十有八九原本是封印在壁画之中的。扶桑在补画的过程中,无意间触动了什么,导致封印松动,妖鬼得以趁机逸出,寄附于彼时神魂最虚弱的拂衣身上。


    若观昙所料不错,那妖鬼暂时还无法彻底脱离拂衣的身体,仍受封印残力的牵制。想要完全挣脱,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让壁画补完,封印彻底解开。


    如此一来,拂衣之前的种种反常,便有了解释,他一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设法阻止扶桑补完壁画的最后一部分。


    但问题是拂衣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扶桑补画呢,偏偏要拖到最后一步?


    而刚才妖鬼又为什么会在自身尚不稳固之际,冒着魂魄被撕裂的风险,强行掌控拂衣的身体?那团钻进扶桑眼睛的黑气又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知道的是,拂衣心智很受他干扰,所以才会被蛊惑去做……那种事。”


    观昙假装把注意力放在妖鬼的意图上,故作镇定:“难怪,妖鬼肯定是在蛊惑他的时候另有图谋。”


    对方顿了顿,又道:“而且拂衣想要把扶桑藏在这里。”


    观昙一怔,随即意识到不对:“这里?”


    所以这里根本不是扶桑的梦境,而是一幅画。


    对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没有直接作答,停了片刻,才道:“他一直尝试把扶桑藏进画里,送到国主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自己亲手毁掉大殿的壁画,再与那妖鬼同归于尽。”


    观昙心头一震。


    这种作画的能力,晴丘国貌似只有扶桑才有,但一定绝对吗?


    拂衣骤然获得,眼下只会有一个途径,恐怕是从妖鬼那里得到的力量。拂衣先利用他,再想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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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鬼不会察觉不出拂衣存着的心计,他选择顺水推舟,只可能是在反向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


    这些画,看似是拂衣在利用妖鬼的力量,但很难说是不是妖鬼借此设的圈套。


    而刚才那团黑气,应该就是他达成某个目的关键的一环。


    不过撇开妖鬼不谈,这对兄弟真是有意思,想到保护对方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观昙坐在寮房的床上睁开眼睛,身体依旧是扶桑入睡时的姿势。


    天色已深,只有月光透过窗棂,照得房中一片朦胧。


    榻上的人也醒了,撑着身体,坐起来。


    两人目光相对,心领神会——说明扶桑和拂衣仍昏迷着,意识主导权还在他们手中。


    此外,观昙还记得刚才梦境中拂衣对扶桑说的那句“最后一次”,说明拂衣是打算用这幅画就藏住扶桑的。而他们并没有在画中被困太长时间,看来妖鬼的力量没有真的为他所用,拂衣的成算落空了。


    短暂的静默后,观昙先轻声开口,“阿厌啊……”


    他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又想起旧事,笑意未显,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你让我好找。”


    对方顿了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猫叫,“你在叫它,还是在叫我?”


    观昙一噎,他本想借着这句调笑缓和几分尴尬,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小小年纪,这么记仇?”


    “观昙,很多人都叫阿厌,从前捡我的那个人就分不清楚。”


    观昙听出他话中未尽之意,笑道:“阿厌,你长得这么俊俏,我定是不会认错的。”


    “……”


    “好了,说正事。”观昙收起玩笑,语气一正。


    “你还记不记得,进来这阵法之前,我让扶桑的应身做的三件事。”


    阿厌点头:“记得。”


    他继续道:“第一件是为我画咒囊,第二件是找到虞渊的下落,第三件……你的意思是?”


    阿厌一双清亮的眼睛透过黑暗,跌入观昙眼中,像月光跌入夜色里。


    观昙微微颔首:“没错,扶桑说过,这阵法的目的,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多半就与那第三件事——他的真身所在有关。”


    他像是想起什么:“有一次,扶桑夜里去过大殿。但他在门口突然失去了意识,等意识恢复时,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回了房间。”


    阿厌侧目看他:“那又如何?”


    观昙沉声道:“这一幕结合扶桑前后的举动太不连贯,倒像是扶桑被刻意抹去了一段记忆。”


    阿厌眼神微动:“你是说,扶桑留下的壁画阵法,有另外一个人动过手脚,抹去了可能和扶桑真身下落有关的画面?”


    观昙点头,语气愈发冷静:“没错,扶桑当时一定是进去过大殿,看到了什么画面,和他千年之后的失踪有关,只是他当时没有意识到,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于是他把真相藏进阵法,想传递给我们。”


    “晚上会出现在大殿的,除了扶桑和拂衣,那便只有——”


    两人异口同声:“庙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