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重生后被自己攻略了

    “南桑王女,竟然识得我?”


    伶舟月没有回答,冷冷看着他,眼底尽是冷然和悲悯,手中的“烬霜”步步紧逼,直指他脆弱的脖颈。


    “你是第二个。”


    他亦是看着她,眼底全是茫然,薄汗浸湿了他的发梢,却没有丝毫恐惧,似乎只有对死亡的释然。


    忽的,他笑了:“王女深夜前来,是为了杀我。”


    “是。”


    任何人都会猜到今晚她会逃,却没人能猜到今晚她会来到这里。


    即墨虬微微垂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伶舟月知道他一定在疑惑,毕竟他们身份悬殊,一个是南桑国唯一的王女,一个是东岳国最不受宠的六殿下,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在她还未出生时,即墨虬便来到南桑为质,无论是东岳国亦或是南桑,没人会在意这个体弱多病的质子。


    所以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临走前杀他,难道不怕东岳借此发兵南桑?


    可如今只有伶舟月知道,日后他这位柔弱的六殿下回到东岳第一件事便是弑父杀兄,发兵南下,挑唆其它两国联手攻打南桑,他的名字将会迅速的响彻四国。最后是魏彦卿用她的血唤醒禁地里的朱雀神兽,才使得南桑免于灭国之祸。


    这个人的野心不比魏彦卿小,甚至更加危险。


    “那好。”即墨虬闭上了双眼,“终于可以解脱了。”


    伶舟月怔然,看着他心甘情愿赴死的样子,实在无法联想到那个杀便天下人的嗜血的君王。


    可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剑已经割破了他的脖颈。


    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无辜,伶舟月都不会信。


    柔弱是可以装出来的,无辜更是。


    就像魏彦卿,一直在她和世家子弟面前俯首称臣,一朝得势,只会比谁都狠。即便她对魏彦卿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


    黑色的血沿着剑刃流动下来,一阵寒气顺着血液直逼她的五脏六腑。


    伶舟月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烬霜已经掉落在地上,她连忙用灵力逼出身上的寒气,直到手心温度回暖,她才怒瞪即墨虬:“你故意的?”


    假装赴死,实则对她用毒。


    这人心思果然深不可测,她还是小看他了。


    即墨虬似乎也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淡淡道:“这是我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毒,它让我生不如死,却也让我活到了现在,王女不是刺杀我的人当中境界最高的,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想必是因为王女的剑骨能够免疫大多身体外来的攻击。”


    伶舟月背后一阵寒颤,如此说来,此人竟然看破了她的修为,以及她新长出来的剑骨。


    她重塑了剑骨,在这三年里一直瞒着所有人,就连父王母后都未曾察觉,这个少年,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前世她没了剑骨,修为跌落淬体境,心智受到摧残,甚至完全放弃了修炼,却不知道法万通。


    若是不能再修剑道,为何不转修其它术法,剑道天才之命就真的如此重要么?这是她在南桑生死存亡之际才幡然醒悟,可惜她清醒的太晚,抱憾终身。


    重生后她转修符道,修为境界晋升得很快。


    她本就是修道天才。


    天才并不是因为她仗着剑骨,而是剑骨依赖她的灵力才会顽强生长。


    这三年里,随着她的修为提升,剑骨重新又长了出来。


    “原来有这么多人想杀你。”伶舟月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即墨虬淡淡道:“杀人还需要理由么,想杀便杀了。”


    伶舟月忽然想起十年后魏彦卿对他的评价,杀人如麻。


    在这个少年身上她并没有强烈的嗜杀情绪,甚至有种远离世俗,偏安一隅的感觉。


    可偏偏他对生命有一种天然的漠视,似乎杀人就如同吃饭一样简单,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和魏彦卿并不是同一类人。


    魏彦卿杀人,是因为年幼时受到了太多鄙夷和打压,他需要让身边的人都恐惧他,敬畏他,仿佛从前位卑的魏彦卿就像不存在一样。


    伶舟月再次试探道:“既然你无所谓生或者死,那你愿不愿意放弃东岳王储的身份,跟着我在外恣意快活。”既杀不了此人,也没有必杀他的理由,那不如将人带走,日日盯着,以绝后患。


    可只要他敢拒绝,今日就算是冒着被毒杀的风险,她也会杀了他,哪怕最后他们都死在这儿。


    即墨虬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刚刚瞳孔涣散的眼睛似乎有了光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竟然浮现出一丝期待,仿佛是将死之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这个无欲无求的少年,此刻在伶舟月眼里,更多的是怜悯。


    原来将来的冷血君王竟然是如此心性,仿佛一张白纸,伶舟月忽然不想杀他了。


    她叹了口气,怪自己刚刚太冲动,那个想要毁灭南桑,一统四国者,是十年后的东岳君主,而非如今这样一个被胎毒折磨的少年。


    “好,您带我走。”干涩的双唇动了动,说出了让伶舟月颇为满意的一句话。


    伶舟月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今日两世中,这是她第一次和少年正面交谈,却能被少年三眼两语打动,对他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垂怜,伶舟月对自己这种情绪变化都感到不可思议。


    少年隐藏在宽袖中动了动细长的手指,一只金色蠕动的虫子同时消失在袖子中。


    她点点头,望着娇弱的少年,仔细撑着脸想了一会儿,然后用手绘了一张图,道:“你去这个地方等我。”


    即墨虬道:“王女不和我一起去?”


    伶舟月笑了笑,说:“乖,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让他们来追你。”


    即墨虬有些失落,他点头接受了事实,“那我便在个地方等着王女。”


    少年坚定的望着她,伶舟月忍不住摸了摸他黑长的头发,即墨虬乖顺的像只猫,任他蹂躏,在他主动将脸凑过来时,伶舟月忽然又回过神来,克制的收回手,对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和些许冒犯。


    少年则是见怪不怪,神色如初。


    伶舟月走后,十二三岁男孩儿长相的岁翎走了进来。


    他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言语间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主人她没为难您吧。”


    “无碍。”


    岁翎看见即墨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红润,有些不可思议得说,“主人,您的毒解了?”


    即墨虬摇头道:“不,是我的情丝绕起作用了。”


    所谓的情丝绕,是用他心头血治成的情蛊。


    中蛊之人容易对他产生天然的亲近,若是爱上他,则会将他视为唯一,再也无法离开他。


    若是真有那一天,他身上的毒就可以转移到对方身上。


    这是唯一可解他身上绝情蛊毒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情丝绕,他才会因为刚刚南桑王女的触碰,身上的痛感有所缓解。


    岁翎闻言,撇了撇嘴说:“早就说了要您找个女人,早点儿种情丝绕,您偏不。那这位王女还想要您的命呢,万一她没有爱上您呢?怎么就非得选择给她种了情丝绕。”


    “因为她长的比较好看。”


    岁翎:“……”


    *


    伶舟月解决完心头大患,运用瞬移传送符一下子穿梭到了浮华宫。


    传送符需要提前在目标地点布下咒印,才能让施法者瞬间到达她想去的地方,根据使用人的灵力和等级,咒印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她如今已经是化婴境巅峰,浮华宫的咒印至少三个月不会消除,这三个月她一直来返于浮华宫,却无人发现,得益于她修了符道。


    她前世一直认为符修只能在战场上起到辅助作用,可现在想来,还是她目光浅显了。


    因为天生剑骨,她的精力全部用于修炼剑道上。


    可福祸相依,若不是今生她修了符道,也许她现在没办法如此轻而易举的布局。


    浮华宫这座被遗弃的宫殿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这条暗道本是初代南桑国君开凿,历代只有南桑王族知道。


    前世父王早早就将这条暗道告知了魏彦卿,这也断了她唯一的一条后路。


    父王虽然疼爱她,却在她失去剑骨后,将魏彦卿当做自己的继承人对待,不然不会信任魏彦卿到如此地步。


    其实她早该发现她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不如魏彦卿。


    她虽有着王女之名,可比起真正的南桑国的未来的掌舵者,孰轻孰重,父王自然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父王希望她能与魏彦卿互相扶持。


    魏彦卿如果只是将她当做亲人,那也不是不能相互辅佐,可偏偏他索要得太多,想要她断绝和世家的来往,想要她的眼里只有他,想要做她的王夫,更别提后来的他与她登上王位,拥有了君王的一切实权,又想把她囚禁在宫中,为他生儿育女。


    她冷笑,既然南桑国江山后继有人,何必还要她做这个南桑王女。


    伶舟月并没有急着直接进入暗道,而是潜伏在暗处。


    用催音符窃听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声音。


    她早就在浮华宫上下灌满了火油,只要她走进暗道之后,立刻催动火符,火符便会点燃整座宫殿。


    她就不信,魏彦卿愿意放弃现如今的权势地位,不顾一切来抓她。


    至于一直埋伏在暗道里的那些人,说到底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要断了后路,所有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须臾,催音符里传来元兽的嘶吼声。


    是魏彦卿,这么快便赶来了。


    她给朱娘传递了错误消息,果然魏彦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不过朱娘已死,她很好奇,若是魏彦卿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握紧手中的剑,只要等他出现,只要能够刺他一剑,也算是报了前世今生的仇,从此两不相欠。


    真是便宜他了。


    伶舟月现在巴不得魏彦卿死,可她也知道魏彦卿死了,南桑国便真的完了。


    南桑国百年间,世家和王族纷争不断,看似辉煌,实则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魏彦卿死就死了,但对南桑国的臣民来说却是个好的君王,前世南桑国在他的手里起死回生,百姓安居乐业。


    并且此人对她的父王母后还是极好的,视为双亲,让他们寿终正寝。


    她没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只是就这样走了,实在吞不下那口气。


    想到魏彦卿种种,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


    所以她虽然不能杀了魏彦卿,但他凭什么用着她的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