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吴老师，是个刚研究生毕业没两年的年轻女人，接到举报电话，吓得立刻赶到院办召唤三个打架的新生问情况。


    看到三个学生，除了裴青脸上挂了一点彩，其他两人完好无损，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要是刚开学就闹出什么大事，她这个辅导员也得脱一层皮。


    吴老师板着一张过于年轻的娃娃脸，手指敲在桌面，厉声道：“刚开学几天，你们就在网吧跟人打架，还有点名牌大学生的样子吗？”


    许桅悄咪咪看了眼身旁两人。


    裴青依旧是一副拽兮兮模样，满脸不以为意。


    李秋风吓得双手绞着手指不敢说话，眼见着快要哭出来。


    他知道李秋风为何害怕，本身性子内敛是一回事，更重要是如果因为这事儿背上处分，他的助学金只怕就很难申请下来了。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青上前一步道：“吴老师，这事儿跟他俩无关，还是我来说吧。我们三个一起去上网，遇到几个流氓非礼女生，我上前制止，对方先动手，我不得已只能还手自卫。”


    “呵，你意思是你见义勇为？”


    裴青点头：“这个名头有点大，但确实如此。”


    吴老师噎了下，又看向许桅和李秋风：“他俩一点没参与？”


    裴青道：“他们只是上前帮忙阻止那些人。”


    吴老师嗤笑一声：“所以说，你们不是打架，是做好人好事了？”


    裴青义正言辞道：“好人好事不敢当，但身为新时代大学生，看到流氓欺负女生，岂能坐视不理？”


    吴老师被他气笑了：“举报人说的可是你们跟人打架，没说你们是见义勇为。没凭没据，谁知道你们是当真打架，还是给自己贴金？”


    裴青道：“那举报人不也没凭没据？”


    吴老师再次被噎了下，深呼吸了口气，才继续道：“我叫你们来，就是问清楚，这事儿只到我这里，你们没受伤，我也就不追究了，但万一传到领导那里，一个检讨肯定免不了。”


    这时许桅上前一步，道：“吴老师，裴青没有说谎，我们有证人的。”说着拿出便签本，“那位女生也是我们滨南大学的，这是她电话，你可以打给她核实情况。”


    裴青看向许桅，挑挑眉头，似乎有些意外。


    吴老师一愣，拿过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那女生听到他们被人举报打架，当即怒不可遏，在电话中慷慨陈词义愤填膺，虽然许桅几个也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见辅导员那张娃娃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想来对面陈述极其浮夸。


    “好好好明白，啊？感谢信？你愿意写也行。”


    吴老师挂上电话，转头看向三人，面色有些讪讪：“行，核实清楚了，你们确实是见义勇为。”顿了下，又轻咳一声，板起脸道，“但无论怎样，都不应该随便跟人动手，你们是名牌大学生，真出事了，不仅是你们自己的损失，也是学校社会的损失。以后遇到这种事，及时报警。”


    “明白。”裴青点头，满脸的不以为意，想了想，又好整以暇道，“吴老师，这种污蔑式举报纯属歪风邪气，我觉得您作为老师，应该调查清楚，严肃处理！”


    “行了行了——”吴老师摆摆手，“别给我蹬鼻子上脸，都赶紧回去。还有，少去点网吧！”


    “收到。”


    三人从院办出来，李秋风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重重舒了口气。


    裴青道：“瞧你这点胆子？我们又没干坏事，老师还真能随便就处分我们？”


    李秋风讪讪道：“这不是怕万一么？我要受了处分，助学金奖学金都没法评了。”


    裴青摆摆手豪爽道：“这事儿因我而起，要真这么倒霉，我会对你全权负责。”


    李秋风笑道：“也不能这么说，遇到这种事，你敢马上冲出去，很厉害！”


    说着还对他举了个大拇指。


    裴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看向许桅笑道：“先前我还嫌弃你和人女生交换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李秋风点头附和：“是啊，滨南大学这么大，要是没留电话，我们想找到人自证，只怕要忙活好久。”


    许桅轻笑：“我也是以防万一。”


    裴青道：“怎么？你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许桅犹疑了下，摇头：“我哪里想得到？就是以防万一。”


    他看出了，裴大建筑师年少时，是个冲动刺头，虽然自己知道肯定是林跃举报的，但毕竟没有证据，若是告诉裴青，对方只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跑去跟人干起来。


    可别从见义勇为变成殴打室友。


    回到宿舍，那三人已经回来，林跃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几个人正吃得开心。


    林跃看到三人，脸上明显有几分得意。


    许桅心中为他这种小动作好笑，这种事大庭广众，那么多眼睛看着，难不成真觉得能诬告成功？


    不过大晚上被叫去院办，也确实成功给他们添了堵，他倒是不在意，但裴青显然窝了一肚子火，连爬上床的动静儿都比平常大。


    林跃以为他是被辅导员骂了，愈发得意。


    许桅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想着明天陆远舟休息，便给他呼机留了个言，把自己给他申请的OICQ号码，发了给他，让他去上网时给自己留言。


    *


    陆远舟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准备躺上床睡觉，看到呼机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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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言，先是笑了笑，躺在床上片刻，到底是坐起来。


    “哎，舟哥，你干嘛呢？”


    “去网吧。”


    陆远舟其实不是那种会来事好相处的性子，相反，他这人性子有些傲，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有些人仿佛就有一些魔力，或者说是魅力，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靠近他追随他。


    以前在清阳是，来了这工地，才过了几天，宿舍里的几个小年轻，就整天围着他打转。


    “等我，我也去！”嚷嚷的人叫钟飞扬，也算半个老乡，今天才十七岁，他跳下床，又拍拍上铺，“哥，你去不去！”


    “去去去！”他哥钟飞腾从床上跳下来。


    两兄弟最喜欢跟在陆远舟屁股后面。


    陆远舟有时候也嫌烦，但他看得出两人都是实诚人，没什么坏心眼儿，而且活儿干得不错，自己来滨南打拼，迟早也要有自己的人手，这两兄弟倒是合适。


    最近的网吧距离工地步行差不多半个钟头，不过明天不用开工，正好包夜。


    网吧里大都是附近城乡结合部的小混混街溜子，一进门便见吞云吐雾，乌烟瘴气。


    不过这对陆远舟来说，早就司空见惯，毕竟从小到大，他游戏厅没少进过，清阳镇上虽然没网吧，县城的他也去过很多回。


    在别人眼里，他也是街溜子。


    陆远舟打开电脑，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口中点上，打开桌面上企鹅头像的标志，按着许桅发来的号码和密码登上。


    这软件他知道，但还没玩过。


    刚登录上，便见列表里唯一的头像不停闪动，耳机里传来滴滴的声音。


    陆远舟看着自己大舟的名字，又见那闪动头像叫小桅，不由自主勾了勾嘴角，拿起鼠标点了点头像。


    浮在屏幕的对话框里，一串串的留言冒出来。


    他滑动鼠标从头到尾扫了眼，少说几百字。


    “真是能写！”他忍不住咕哝。


    话是这么说，却每句话都仔细去读。


    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越来越大，黑色长眸在屏幕的映衬下，浮着明显的笑意。


    “舟哥，笑什么呢？这是跟美女聊天？”钟飞扬猛得凑过来，好奇地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他们兄弟来滨南一年多，没事就来网吧玩，已经玩上OICQ，听说很多人用这个找对象谈恋爱，也就是现在流行的网恋，他们也试过，不过一直没成功。


    陆远舟伸手盖在他脸上，将人推开：“玩儿你的去。”


    钟飞扬越发兴奋：“不是舟哥，你搞网恋呢？”


    陆远舟木着脸：“我弟！”


    “哦。”钟飞扬又是失望地撇撇嘴，“看你笑得一脸浪，还以为是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