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重

作品:《野生魔修生存守则

    云涛沐日,靡音缭缭,


    双鹤竟长风,独倚孤高楼。


    浮生过,满腔不甘蚍蜉命,


    八方客,此间荒唐多豺狼。


    山河游,妄念经年笑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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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阔,不知我欲登何处?


    千重劫有千重苦,万般难亦万般过,


    仙人凌日授顶,吾欲结发长生。


    ……


    “咚…咚咚”古朴威严的钟磬音穿彻云霄,震荡出层层音浪。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只见一尺剑光划破长空,留下一道气势磅礴的剑痕,令人叹为观止。


    也是此时,人群开始熙熙攘攘往一处方向去,其中包括剑修、刀修、法修、音修…


    庞然大物般的道场遮空蔽日,高悬于互相连接的浮屿之上。修士们各显神通,有的御剑而行,有的掐诀踏风,有的掏出法器,八仙过海般接踵而至,一时绚丽壮观目不暇接。


    “千重界问道大典—琅琊,开始!”


    “谨祝各位道友前程无量,道途无止!”


    直达人心的空灵之音自道场响起,引起下方众修士的阵阵欢呼。


    “武运昌隆境,启阵!”


    “风灵玉秀境,启阵!”


    “地隧黄泉境,启阵!”


    “五鬼蚀日境,启阵!”


    “幽冥玄阴境,启阵!”


    “五境已开,还请各位道友速速入内。”空灵之声继续道。


    一道道流光划过,陆陆续续进入道场的五处境门。人群清空,不见残影,但余萧寂。


    “道友怎么看这次的苗子?”一道低沉慵懒的男声打破了寂静。


    道场之上,浮屿之巅。


    错落有序的摆放着八把玉石座,京白玉座和黑曜石座各四,分占两头,象征着正道和魔道。


    “咱们魔道也许久未拔得头筹了,真是天妒我们的英才啊。”男子一身花锦粉袍,双腿交叠,慵懒地斜躺在黑曜石座上。


    “罗绣,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大庭广众,这像什么话!”京白玉座上绣着竹纹底色的青衣男子无奈道。


    “好好好,正道屁事就是多,尤其是刘疯子。”罗绣掸了掸衣袍,倏地正襟危坐,怪笑着看向京白玉座上的四人。


    “你!”被叫做刘疯子的男子气道。


    “我?我什么我?话都说不清了。”


    “哎呀,不管他,戚道友,你还没告诉我你押了谁呢。”罗绣话音一转,昂首看向上方,位于第二个黑曜石座上的女子。


    “押了谁…武运昌隆吧。”女子长着一对特殊的羽玉眉,桃花眼因出神而微敛,琼鼻玉肤皓齿朱唇,三千青丝用古琴样式的发簪高高竖起,红衣猎猎风流恣意。


    “戚婪道友这么信任武运昌隆,不会是与其中某人相识吧?”戚婪原本百无聊赖,在腿上漫不经心地拨弹着无声的春雷仿琴,突然听到罗绣的话外之音,不由一顿。斟酌须臾,缓缓抚琴道:“不过是一位故人罢了。”


    “故人?真有认识的人啊?哈哈哈戚道友真性情,如此实诚,我就跟着你押了。”罗绣猛然探出身,仿佛看了一出好戏般兴致勃勃的盯着祁兰,眨了眨眼揶揄道:“可不能让我输的精光啊。”


    “我竟不知大名鼎鼎的谛天独厄宗少主,会因一场小赌说输的精光。”青衣男子插话道。


    “但倘若对方是戚婪道友,也不足为奇了。”青衣男子转念道。


    “谁不知道戚道友的名讳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若论千重魔道首,此世当晓阴山客。”


    “好了,风流子,切勿太过。”与戚婪位置相对的白衣男子出声道。


    “咳咳,壬冀说的对。”


    “同为修士理当同舟共济。我千重界在众多小世界中有如今的地位,也是正魔两道多年相交的结果。万不可心有异心、狭隘偏激!”鹤发道人颔首看向下方坐着的众人,语重心长道。


    “还有,我们来此是为了选拔奇资之人,不是让你们赌博押注的!”京白玉座首位的鹤发道人倏地瞪眼,嘴角抽搐,忍无可忍道。


    “嘛嘛,算啦算啦,朱道友别动气,小辈有小辈要走的路嘛。”戚婪上方的道人笑着挥扇道。


    “老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背地里下注了!”


    “现在在小辈面前装好人!”鹤发道人怒斥道。


    “哎呦朱兄你知道的,我们鬼修穷啊。生前哪有生后重要,死都死了不得多积攒点家业,不然后辈就要打秋风咯。”道人挥扇调笑答道。


    “莫让小辈看了笑话,下不为例。”朱道人听到这话,沉思片刻,默默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含糊道。


    其实你也很想“攒家业”吧,朱前辈。戚婪暗自腹诽道。


    “咳,好好注意这群修士,看看其中有没有好苗子,我千重界也是时候培养新的中流砥柱了。”


    “听到没?朱道友所言极是。”


    “谨遵前辈教诲!”众人应声答道。


    戚婪撑手看着中央的水镜天幕,恰巧切到武运昌隆境,有几人采摘灵药时大意,引得镇灵异兽暴怒,且修为相差悬殊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要交代在这里咯。”戚婪俯视下方,面无表情道。


    “修行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意外丛生。若因此小事殒命,那说明这些人本就与大道无缘。”壬冀淡然道。


    名为不测,实为天意。天意如此难测,又有谁说得准呢。


    戚婪都已经想好了这几名修士的死法,无非就是被吃干抹净,化作那异兽的升阶血肉,修真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正常得很。


    戚婪心神分散,开始重新拨弄琴弦,此琴仿制唐代制琴家雷威所做春雷。因仿制工匠选材失误,明明是一把琴,琴弦却无法被弹奏出声。戚婪闲来无事之时,便喜欢按心中所想曲谱,弹奏这把无声之琴。


    “诶诶,戚道友,好苗子!修我魔道的好苗子!”罗绣激动道。


    戚婪回神定睛看向水镜,里面一闪而过一道灰影,待视野清楚起来才恍然发现,这竟是她曾经未到千重界前的故人。


    剑眉星目,正气凌然,好一个翩翩少年郎。一瞬不察,她手上的仿琴竟铮鸣出声。


    这浮屿之巅上靜坐着的众人全都望了过来。


    “戚道友也觉得这是我魔道的好苗子吧,看看这利落的身法,干脆的手段,啧啧,好苗子!”罗绣边说边点头,自言自语道。


    “我看不见得,此人不杀生、不虐生,有容有度,行事光明磊落,分明是我道的根基。”青衣男子反驳道。


    “是挺不错的。”戚婪换了个姿势坐着,摆正古琴,给出自己的态度。


    “我看也就一般,资质平平,相貌平平。”清冷且富有磁性的男声自戚婪脑中响起。


    “你下次能不能别冷不丁的出声,真挺吓人的。”戚婪悄悄环视了眼众人,确认没人能听见,才隔着神识向对方传音。


    “你知道,我一介残魂,不是能随时随地醒着的。”


    “而且琴响了”对方辩解道。


    “好吧,是我没注意。”戚婪尴尬的理了理衣袖,她刚刚光顾着看水镜了。


    男子是这把仿琴的琴灵,焦夷,器灵本能化形,且与常人无异。但不知为何,她捡到的这把仿琴,器灵只剩一缕残魂,甚至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


    “他挺一般的,比不上你,现在的修士眼光是越来越不好了。”焦夷淡淡道。


    “谢谢夸奖?”戚婪不知道说些什么,失语道。


    “他就是你那位故人?你很关心他吗?”焦夷顿了会,片刻又说道:“独押他一人的话,风险是否过大了点?”


    “?”戚婪听了焦夷的话,属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谅在他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器灵,还是硬扯道:“我谁都没押,就只是单纯觉得武运昌隆境胜率大点。”


    “哦,我也觉得。”琴弦被风吹动,微微晃荡。


    不知道为什么,戚婪总觉得她的小器灵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待回神观看水镜,灰衣男子已拔得头筹,成为武运昌隆境的境主。


    ……


    武运昌隆境内


    鼓角齐鸣,残帜破旗遍落在深褐色的大地之上。时有猿啼长啸,伴着股股东风吹阵。


    境门打开,金拱褐漆,其上镌刻的乃是一个斥漫战意的“武”字。


    武运昌隆,意在武胜。


    “前辈”一道温润的少年声打破了武运昌隆境内的萧条肃穆。


    此人正是不久前在水镜中一闪而过的灰影男子,他特地寻到一处空地,确认此地安全且无人造访,开始布置隔绝阵法。待阵法启动,才忽地拿起脖子上的玉佩,自言自语道:


    “你还在吗,前辈?”


    “怎么了?”玉佩中竟传出一道沧桑沉稳的声音。


    “我总感觉有人在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灰衣男子将手掌放在胸口,听着心上传来的“砰砰”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适才险象环生逃杀后的心悸。


    “正常,莫要担心。此间问道大典本就是为了挑选具有资质之人,自然要好好观察你们的表现。”


    “原是如此。”灰衣男子捂住胸口,想强压下擅作主张加快的心跳。


    ……


    浮屿之巅


    戚婪盯着故人熟悉的面孔,不知不觉中开始回忆起往昔。这一路走来,她所经历的磨难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