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药店老板一脸慈爱地递给他几颗珠子，说要是头晕恶心的话闻一下，能缓解他的症状。


    卜零星凑近闻了一下，珠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非常舒服。


    与他告别后，卜零星独自踏上追星之路。


    —


    剧院内，各位来客举起酒杯交谈甚欢，歌迷们站在《窗纱》的海报下陶醉地欣赏着，所有人都期待着接下来的演出。


    吃饱喝足后，他盯上旁边一个服侍生，打算找他科普了一下关于《窗纱》的知识。


    接收到卜零星的视线，服侍生主动向前，礼貌鞠躬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


    “待会演出的‘窗纱’，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卜零星拿过餐盘上的酒杯，故作深沉抿了一口。


    服侍生微笑着，可卜零星却能察觉他眼底的不耐，“先生，您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这是一个故事性的歌舞剧。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孩，受够了大家对她美貌的追捧，只想找到一个真正爱着她的心灵的人。于是，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所熟悉的地方。”


    “她的追求者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伤心不已，奔向女孩的房间企图挽留。匆忙之下女孩只能跳窗离开，在她跳下去的时候，无意卷下一片窗纱。当追求者们赶到时，看到的却是被撕开的窗纱和满地狼藉……”


    “这一幕是整场歌剧的高光时刻，您一定不能错过。”


    【这追求者有点可怕啊，怎么追家里来了】卜零星唏嘘不已，【这个‘窗纱’是不是特别精美，所以到后面瑟琳达走到哪里都带上了？】


    000表示怀疑【谁家好人把窗纱当护身符一样随身带着的，待会你一定让我见识一下】


    卜零星看服侍生还有事，就先把他放走。


    服侍生有问必答，和有问必骂的单某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想到单拉简，卜零星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怎么莫名其妙的人？


    其实卜零星有些怀疑单拉简和他一样是玩家，但系统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单人副本，他才打消这个念头。


    真是一个奇怪又欠打的NPC。


    刚说到他，一道眼熟的背影从门口经过。


    卜零星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愤愤喊道：“你竟然真的在这，你给我站住！”


    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单拉简。见到卜零星后他顿了一下，随后一把拉住他，把他往里面拽。


    “怎么回事啊……你先放开我。”卜零星不明所以，被单拉简带进大厅。


    观众陆陆续续进场，单拉简拉着卜零星穿过了重重人海才找到了位置。


    “怎么？你不是要看你女神表演吗，等一下就有了。”单拉简随手拿出纸巾，把座位从头到尾擦干净才施施然坐下。


    “搞什么嘛……”卜零星揉了揉自己被捏红了的手腕，气鼓鼓坐在一旁。


    突然想到，单拉简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现在却旁若无人把他往身旁带，实在可疑！


    卜零星侧过头，眼神里满是警惕：“你不会又想到什么鬼点子坑我吧？”


    “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突然被恶魔附身，祸患还是留在身边比较好。”


    单拉简突然凑近，视线落在他的手腕处，语气平淡地回答。


    眼前的灯光瞬间熄灭，舞台中央冒出许多烟雾，模糊了视线。


    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走出，她弯下腰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舒缓轻快的音乐骤然响起。


    周围瞬间安静，像是被瑟琳达给迷住了。


    然而作为迷弟的卜零星在心里默默感叹：瑟琳达如今这灵动的舞姿，可真看不出上了年龄！


    美丽的女孩离开住所后，一路向北走，裹着的窗纱因风起舞。


    那一层薄纱后来被女孩当作“面纱”，盖住她惊艳的容颜。直到她与一位温柔强大的骑士相爱，主动解开面纱露出容颜……


    舞台里的烟雾散开了一些。女孩**的双脚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女孩开口缓缓唱道——


    血液在脸上蔓延


    黑色的心脏正在靠近


    我无处可逃


    从高楼一跃而下


    绅士狂热追求我


    他们沉醉于我的脸庞


    可从来没有人


    能窥见其中奥秘所在


    我一路向北不回头


    即将奔向幸福的寒冬


    那里有清新的空气


    有我的挚爱


    我的王子


    请带我离开


    我愿抛弃所有


    洗去污秽


    奔向寒冬


    ……


    瑟琳达轻轻踮起一只脚，转了一圈。


    此刻，台下的卜零星瞪大双眼，正努力追随着女神的目光：瑟琳达，看我！快看我！


    无论他怎么在心中呐喊，瑟琳达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更别说深情对视了。


    卜零星郁闷住了，思索着接下来要做出怎样的惊人举动才能让女神关注到他。


    身旁传来一声嗤笑。


    单拉简侧脸瞧着他：“看了半天，没发现你女神是假的吗？”


    难怪系统一点任务提示都没有。


    单拉简指了指舞台上的瑟琳达，再拿出入场票，在卜零星眼前晃了晃，问：“看出来了吗？”


    过了半晌，卜零星疑惑地问道：“你都买了票了怎么还白嫖？”


    卜零星的票在大门入场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可见这个人已成习惯，有票还逃票，过分至极！


    ………


    那一瞬，单拉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爱和怜惜，卜零星还没看清就被收回，不知是不是错觉。


    “感觉有用就留下了，没想到还有这奇效。”


    卜零星有一点茫然，他并没有看出这张纸的特别之处。


    “那它有什么重要的？”卜零星虚心请教。


    “票上面印的人影感觉和台上的‘瑟琳达’有些出入，比如说印着的人带了项链但台上的没带。其实就单凭这一点可能我还不太确定，但是……”单拉简顿了顿，又说：“刚刚的歌词也暗示了这点。”


    “她说‘我将离开这里，痛苦只好由替代品承受’。我想，这个‘替代品’可能也指台上的那位。”


    “哦哦，这样啊，”卜零星这才反应过来，“我都没有听懂里面的歌词讲了什么欸，要不你……”


    卜零星刚想说，要不你给我翻译一下，单拉简似乎并不想跟他说太多，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对卜零星说：“你随意，我先去找真正的瑟琳达了。”


    卜零星倒是没有忘记自己有任务在身，索性跟了上去。


    单拉简非常熟练地从众人之间穿梭，对卜零星的呼喊置若罔闻，不过脚下的步子倒是放慢些。


    卜零星艰难地穿过人群，很快也跟了上来。


    他现在对单拉简说走就走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扯着单拉简的衣摆不让他离开：“你这又是想到什么了？”


    “其实歌剧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劲了。台上的那个瑟琳达舞蹈很生疏，肢体也不协调，按道理来讲，演出之前她们肯定要不断练习，她又怎么会发生那么离谱的失误？”


    卜零星忍不住问道：“那万一有例外呢？或者说瑟琳达很久没有训练，票上的照片是很久之前拍的？”


    单拉简笑了笑，昏暗的灯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卜零星在单拉简眼睛里望着自己的倒影。


    “如果是平时，那的确是有可能的。可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作为主角之一，一点点与平常不同的小细节都不可以被忽略。”


    单拉简说话的时候恰好低下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低沉的声音一下子钻进耳朵。


    卜零星揉着自己的耳朵，觉得它承受了太多。


    不过，NPC也能知道那么多东西吗？


    这怕不是个高级智能NPC，从天而降的新手教程！


    卜零星眼前一亮，瞬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激动地攀上单拉简的手臂。


    先前单拉简的行为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毕竟是副本内的角色嘛，出现了什么bug也情有可原，就和他的系统进到副本就失踪一样。


    “哥，你说得真对，那我以后跟着你走了！”


    单拉简停下脚步，不着痕迹抽出手。


    卜零星丝毫没有感觉到单拉简的抵触，冲他弯眼一笑。


    单拉简偏过头。


    “想不到……”卜零星隐约感觉他现在心情不错，但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紧接着又听到单拉简说，“才看出来，你还有点可爱，挺像个人的。”


    等等？什么叫“像个人”，这是嫌弃他菜的意思吗？卜零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作为初来咋到的新人玩家，卜零星自我认知还挺清楚。


    反而是单拉简，恨不得把“我和你们不一样”挂在脑门上，走路说话都带着一种“我是人”的优越感。


    卜零星嘴角一抽，果然，之前那是把他当傻子哄！


    有些不爽，但大腿是肯定要抱的，为了通关他忍了！


    卜零星一言不发，单拉简断定他是听不懂，拍了拍卜零星的脑袋，“行了，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果你还想满足你的好奇心，可以跟我走。当然你也可以回去继续观赏冒牌的歌剧。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想。”


    说完，他提着没回过神来的卜零星径直往前。


    卜零星在身后抗议：“不是说让我想想的吗？”就这么把我拉走了？


    单拉简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刚刚不是给你时间考虑了吗，那你没有拒绝不就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正好我需要一个帮凶。”


    行吧，反正他本来也要来瞄瑟琳达一眼。进副本那么久了都没有一点进展，主线剧情没有刷出来就算了，连主角的影子都没有！


    卜零星认命地由着单拉简拉他走了。


    大概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还在观看表演，他们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卜零星问：“那我们现在要上哪找瑟琳达？”


    “去瑟琳达的房间。”单拉简这次倒是很配合。


    “你怎么知道她的房间的？”


    “找服侍生问的呗，他说瑟琳达的休息室在最里面，而且有人守着，不然我还能算命算出来吗？”


    全场最尽职尽责的NPC，专门负责剧透。


    原先不知道，这走廊原来那么长，错综复杂，又窄又小，卜零星走着像是在走迷宫。


    反正也是无聊，卜零星还想向单拉简打听一下情报：“对了，你找瑟琳达是有什么事啊？”


    “瑟琳达大概率活不过今晚，既然表演的不是她，不如先一步去找她，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平地一声雷，单拉简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大事。


    见卜零星愣在原地不动，原先虚握着他手臂的手掌微微发力，好心地牵着他走。


    “什么？！”


    卜零星睁大眼睛，微微惊讶。并不全是因为单拉简说的话，而是……


    他刚刚趁说话的时候，用另一只手在卜零星手上写下了“有人”。


    一路上单拉简握着卜零星手臂，卜零星能感觉他的手被握的发热。


    在那一瞬间，卜零星背后发凉，心跳加速，又感觉血液都往头顶上涌。


    他仿佛感受到了背后如蟒蛇一样，恶毒地盯着自己的那个人！


    与卜零星的僵硬相比，单拉简显得非常淡定自如。


    单拉简拉着卜零星撒腿就跑！


    卜零星平时训练少，加上副本里他的虚弱体质，跑着跑着渐渐有点跟不上。


    这时他身后传来跑步声！


    “你们站住！”后面的人怒吼道。


    听这声音，不止两个人啊！


    不是吧！！那么快的你们？？卜零星叫苦不迭，越跑越快，到后面还能超过单拉简，提着自己的胳膊和腿往前冲。


    渐渐地，把后面的人给甩没影了。


    “老大，这……”旁边的人观察着为旁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我们，还追吗？”


    “追！怎么不追！”老大恶狠狠地说，“必须把他给我带回来，不然我们怎么交差？你们都给我分头找！”


    “是！”


    另一边，卜零星他们在路口到处乱闯，左右穿插，不一会儿把人甩开。


    “哎呀，不行了我头好晕……不是，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啊？这是干什么？”卜零星此刻只想瘫着，丝毫不顾形象地就要坐下。


    单拉简拉着他的手，把他拽了起来，呼吸稍重，“站着，别待会儿猝死了。”


    卜零星认命的站了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墙上，“在猝死之前我应该会先累死。”


    单拉简突然说道：“我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啊，那追我们干什么？”卜零星艰难仰头，跑的时候眼角被挤出几滴泪水，眼眶微微发红。


    “……因为是我们先跑的。”


    卜零星朝他回以真挚的目光。


    单拉简被他看的有点站不住脚，最后还是嘴硬道：“不过谁知道他们鬼鬼祟祟地要做什么，不被他们追到也是好事。”


    “但是吧，”卜零星弱弱地举手，“我们其实更鬼鬼祟祟。”


    到处找人女明星房间，这什么变态行为！


    那一刻单拉简表情有些开裂，难得被哽住：“那你现在走，小迷弟花了大价钱就看了个开头。说不定赶回去还有个大结局。”


    “对喔，”卜零星笑着调侃：“还是算了，我觉得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也挺好，够刺激。”


    单拉简无语，并不是很想回答卜零星的问题。


    他们找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儿，要不要绑个人问问？”卜零星随手扒拉两下面前门口的花，满脸愁容。


    卜零星发现，自己现在干坏事是越来越熟心应手了，这完全归功于旁边这位特别不守规矩的。


    “不用了，这间就是。”单拉简伸出手，触碰到其中一片花瓣：“我打听过了，瑟琳达最喜欢红玫瑰，她的身上，包括她的住所，都必须带有红玫瑰的香气。”


    “她喜欢烈焰般的红，滚烫，热烈，让人沉醉。”


    这是单拉简听到别人对瑟琳达的评价。


    星星你还笑，都被当成人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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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女神的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