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天道不可逆》 “公子可是要听曲。”
她椅着栏杆,头带一根碧玉簪,如花枝上的一点绿芽,指间拈一朵绯色海棠,艳丽无双。
白璃的瞳孔映着夕阳余烬,照在女人浅淡胭脂的脸上。
他玄色的锦靴迈进朱红门槛时,远处的天边泛起几颗星子,吹落了她指间的垂丝海棠。
楼里甜腻的香味夹杂着人声笑语扑面而来。
甜腻的香气让白璃眉头微皱一下,曾经大漠的商队中他闻过这香,是边境一种腐木上开的花,制作而成的香。
深沉的木香中带着一□□人的甜腻,和它的外表一样,**的身体中长出的血色彼岸。
由于这种花只长于夏季,盛开于边境冷冽的秋风中,且制作工艺繁杂价值千两金。
白璃一边走一边欣赏楼里的装饰,楼阁空中悬挂着上好的暖色软纱,楠木扶手上刻着芍药花纹,灯火的照耀下隐隐泛起暗金色。
白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座楼,像是冥冥中有一道声音,无法抗拒的指引着他来到这。
感受着胸膛中的疼痛,那个……最重要的人,他…在这吗?
白璃踩着脂粉味的灯光穿缩于人群,丝竹声缓缓慢了下来,逐渐靠近楼阁中央时,四散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一秒后响起了琴声,婉转的调子里带着一些冷。
只一瞬,白璃的双眼就不受控的从人类的眼睛变成了一双淡金兽瞳。
竖立的瞳孔隔着薄纱,一眨不眨的窥视着低头抚琴的那个身影。
薄纱的阴影下无人注意到白璃,他额角紧绷脸色难看,跳动的心脏同时被一把利刃穿透,踩进雪地里流干了最后的一丝鲜血。
“师尊……”
一声混着血腥气,隔了千年的称呼从他唇间溢出。
织云软纱后,云疏一直感觉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在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像被某种可怕的动物打上了一道无形的烙印,像是要把他盯穿。
只是这心头也不知怎么,一阵一阵的发疼。
白璃站在阴影里,周围的人在轻声讨论着,“这弹的是哪一首曲子?”
提问的人旁边桌上有个穿灰色锦衣的人回答他,“《溪上吟》听说是一个狐妖和千金小姐的故事。”
那提问的蓝衣公子听到有人回答他,继续说,“哦?我竟不知。”
灰衣公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玉扳指带在手上。
“那我跟你讲讲,这狐妖啊,经常伪装成书生去茶楼里喝茶,听说书。
哎,这高小姐呢,她也喜欢去茶楼里,大概是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有了感情吧,狐妖也没有瞒着,告诉她我是一个妖怪,你怕不怕?
高小姐不是一般人,没有因为心爱之人是一个妖而害怕,两人便心意相通了。”
这天高老爷准备给女儿说亲,高小姐知道后不同意说,“我有喜欢的人我不会跟别人成亲的。”
这高老爷一听奇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平时是一个都看不上,他问女儿,“那你说说,你喜欢的是谁,如果是个可靠的人,为父倒是可以让你跟他成亲。”
蓝衣公子听到这一展折扇,“这高小姐不会就直接说了我喜欢的是一个妖怪吧?”
“哎,那怎么可能,高小姐深知他爹是断不可能让她和一只妖在一起的,但是两人已经爱上了啊。
狐妖就继续伪装成书生,跟高老爷也见了几次面,高老爷也很满意,觉得这小伙子说不定真的能考上个状元当当,谁知转折来了……”
楠木雕花的柱子旁,白璃苦苦压抑着上前把人扑倒的冲动,手指在衣袖里紧握成拳,一双兽瞳透过薄纱清晰的看到,琴弦上翻飞的手指如白玉,弹上第七根弦时白璃眼前浮现碧落青天之上,师尊握着他的手抚上冰弦……
“师尊,我不会弹啊。”白璃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
“来阿璃,师尊教你。”
男子把下巴搁在怀中少年的肩头,手里握着银发少年温热的手抚上琴弦。
琴弦是上青天的夜茧丝加凝霄露制成的,触手一瞬寒凉。
清泠的琴音从指间流出,像多年前云涯见到白璃的那天,第一片雪花飘落的声音。
白璃的指尖微凉,手背上敷着一双如暖玉般的手,白璃忍不住想,就是上青天最好最珍贵的天绫绸也不及我师尊的手。
灰衣公子把玩着玉扳指,继续道,“准备婚事的最后一面,这高老爷身边带了一个人,这人可不是普通的,是个道士,这老道要制作法宝,正到处找材料呢,刚好,他看上了这狐妖的尾巴。”
“他看出来这书生是狐妖变的,只可惜这狐妖道行太浅。”
灰衣公子轻叹一声,“打斗了一番,还是给这老道捉住了。”
“啊…那高小姐呢?”蓝衣公子面露可惜。
“高小姐被关在家中,还不知道狐妖已经死了,这天高老爷把这狐妖的皮扔在了高小姐面前,一张断着尾的狐狸皮,上面还有浓重的血迹,高小姐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心爱之人的毛皮,然后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多次寻死,终于在这天夜里,高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就逃了出来,路上碰见了一条小溪就溺毙了。”
蓝衣公子皱眉不解,“你杀就杀了,你还要把他的皮给扒了给高小姐看,不是这怎么想的?”
灰衣公子说,“高老爷想让她死心啊”
蓝衣公子一收折扇,“是死心了,这人也是直接死了。”
这时身后一道声音插话,“可是我怎么听着这曲子也不像是这悲惨的故事啊?”
灰衣公子收了玉扳指,“自然是改良版,老道没了,小溪也成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狐妖也修成了九尾天狐。”
这时一曲终了,白璃听见有人大声喊着,“这琴弹的真好啊,这弹琴的长的也美……哈哈。”
喉间的腥甜越来越重,如果有人看着这双淡金的兽瞳就会发现,它现在成了布满裂痕的琉璃盏,正鲜血淋漓的瓦解成——碎片。
“公子好眼力啊。”
一位头带金步摇,手持真丝扇的女子从白璃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白璃。
白璃正紧紧盯着那人的背影看,听见她声音三分带笑的在身边响起,“公子,这弹琴的人是我们这弹的最好的,只是是个清倌不接客,您不如看看别……”
白璃今日是贵公子的打扮,红白色相间的锦衣上,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九尾狐,他避开女人伸向他腰间佩玉的手,递给她几锭金子。
白璃看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别跟着我。”白璃沉稳的声音夹着一丝藏不住的颤抖。
他寻着只有师尊身上特有的气味上楼找到了那个人的房间,隐于身后的九条尾巴快要压制不住了,想要紧紧的缠在那人的身上,再不要放开。
寻找师尊的日子里,九条尾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它们现在活了过来,和白璃心上最重要的人一起从记不清的梦里活了过来。
他口中兽牙迫切的很想咬上什么,压抑着冲动,抬手轻敲了敲门。
一门之隔的云疏手抚上心口,一阵一阵的疼,让他很难受,像是有什么在啃噬他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疼。
云疏对此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心口疼的毛病啊?
敲门声响起,这疼越来越重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掩饰着疼痛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他脑里瞬间砰的一声炸了开,他看见眼前浮现了一幕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银发少年。
那人伸手在少年额前结了一个印,口中念了几句听不清的咒语,伸手在少年额前虚虚一抓。
接着他看到,那个容貌和自己一样人,吻了躺在他膝上的银发少年,虽然只是额头,但是云疏觉得比吻在嘴上还要缠绵,少年一直是闭着眼的,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着了。
眼前的画面骤然消失,云疏看着门外气质不凡的黑发男人,他的脸和刚才画面中的银发少年逐渐吻合。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的那两个人是谁,怎么和我长的一样?那少年怎么和面前的人长的一样?我的心口怎么不疼了?
他脑里的疑问白璃并不知道,云疏的手抓着门,无意识的缩紧,轻声寻问道,“公子…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不等白璃回答,刚才楼下的绿衣女子,带着几丝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疏,这位公子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可要好好伺候他哦。”
云疏听到她把伺候两个字咬的很重,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愣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低哑,轻声说,“…公子进来吧。”
眼前雕花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后,直面云疏的一瞬间,白璃就被那些遗失的记忆深刻的充刷着灵魂。
反手关上门,白璃给房间设了一个结界,隐于身后的九尾再也压抑不住了,显出了妖相。
他化做一个白衣少年的模样,头上银发间有一双白色狐狸耳。
银发少年把云疏扑倒,三条粗壮的尾巴垫在他身下,不让心心念念的人摔疼,剩下的几条不受控制的分别缠上了云疏的腰、手腕、脚腕、大腿,少年把脸埋进云疏的脖子处,两颗尖尖的兽牙终于咬上他的锁骨。
白璃的话语轻颤,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委屈。
“师尊,师尊,我好想你啊,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狐!……公子你。”
云疏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又感到少年没有什么恶意,放轻了声音,只是感到脖子一疼,忍不住轻哼一声。
身上的九尾狐妖,白色的狐狸耳扫着他的下颚轻轻的打着颤。
云疏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声音轻的像怕惊扰什么,放缓了声音说,“公子可是认错人了?这里是醉月阁,奴家…奴家名叫云疏。”
趴在他身上的少年不重,云疏感觉到少年浑身都是轻的软的。
只是缠着他浑身上下的白色毛茸茸的尾巴很紧,尤其是腰上那根像是要把他给勒断了。
——
以下是白璃被封印记忆的一千年里。
我伸手拂开挡在眼前的杏花枝,看到晨露在粉白的花瓣上像美人垂泪。
放眼望去看到的是村落里的孩童淋着绵绵细雨,走在回家的青石路上。
不知何时天上下的不再是雨,变成了无声缠绵的雪,我一路从杏花枝头,走到了红梅树下。
每一次见到梅树,总是会觉得冷梅香下缺了一些什么,像胸膛里我一直觉得缺一颗为谁而跳动的心脏。
这剜心的伤痛伴着我看过了世间千载,有许多人问过我一直在寻找什么?
是寻脑海里留下的背影,是找寂夜时浮现的淡淡梅香,是千年里不曾出现的温暖怀抱。
我曾闻过春天的青草气息伴着少女放纸鸢时的暖暖微风。
听见江南的空中飘着悦耳的丝竹之声,池中鲤鱼闻着乐音咬上荷花瓣。
见过大漠万里黄沙中高悬的圆月下,有商队被狼群撕咬,新嫁娘红衣留下的血霜。
感受到雪山上的鹰挥动翅膀时总是能吹起敷在我脸上的冰霜。
我数着溪水里的石头,看着洁白的梨花树下,粉衣少女变成需要家人搀扶的老人。
数着当年刘家小少年亲手栽下的柳树,抽长的柳枝今年是第几次泛起碧绿。
我也曾在漫天的幽篁里修炼。可是我静不下来,心口处传来的凌厉疼痛,让我痛不欲生。
我开始于无目的,的流浪,我不知道我要去何处。
我似乎一直在迷路,寻找一个可以带我回家的人。
新人报道,请多关照。
谢谢大家,能点开这篇文。
谢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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