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的铃声响起时，程栀筱正在检查最后一道大题。橡皮屑簌簌落在草稿纸边缘，她瞥见斜前方周知翊放下笔的瞬间，指尖在答题卡角落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们昨晚约好的暗号，代表“最后一题用了洛必达”。


    交卷走出考场时，黄嘉豪举着准考证冲过来：“我靠！最后一题是不是考极坐标？我画了个心脏线！”吴璇燃踹了他一脚：“滚蛋，那是参数方程！”程栀筱低头笑，感觉口袋里的草莓橡皮被捏得发烫，上面“程栀筱的草莓味”刻痕硌着掌心。


    “考得怎么样？”周知翊忽然出现在身边，校服拉链还是没拉，草莓T恤领口露出的粉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手里捏着两瓶水，一瓶是她常喝的草莓味，另一瓶是他的原味。程栀筱接过水时，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打篮球留下的。


    “最后一题……”她刚开口，陈槿绣突然从身后扑过来：“小筱！教导主任在公告栏贴仪容仪表通报呢！说要抓穿奇装异服的！”众人慌忙回头，周知翊下意识把程栀筱往身后拉，却听见主任的声音在走廊响起：“那个穿粉色T恤的男生，过来！”


    周知翊被教导主任叫到公告栏前时，程栀筱看见他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主任指着他T恤上的草莓图案皱眉：“男生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明天必须换掉！”程栀筱心一紧，正要开口，周知翊却先说道：“主任，这是我表妹的衣服，我妈让我帮忙洗，没找到自己的T恤。”


    周围的同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主任狐疑地打量他：“你表妹多高？这衣服你穿着挺合身啊。”周知翊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我表妹发育得好。”程栀筱差点笑出声，却在看见他悄悄对自己眨眼睛时，心跳漏了一拍。


    放学时，程栀筱在车棚看见周知翊的单车。篮筐里放着个牛皮纸包，上面用粉笔画着戴眼镜的男生和扎马尾的女生，旁边写着：“给程栀筱的竞赛奖励”。她刚要打开，周知翊突然推着车过来，额角还沾着刚才跑过来时的汗珠。


    “给你的。”他把纸包塞进她手里，跨上单车时，草莓T恤的下摆被风吹起，露出一小截腰线。程栀筱看着他蹬车的背影，蓝白校服和粉色T恤在夕阳下撞出温柔的色块，像幅未完成的油画。


    纸包里是本崭新的数学笔记本，扉页用钢笔写着：“ρ=2a(1 cosθ)，a=1”。程栀筱指尖划过字迹，忽然想起竞赛时周知翊在答题卡角落敲的三下——原来他早就把答案藏在了细节里。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张便利店收据，背面画着两人在器材室躲教导主任的场景，旁边写着：“那天你的发旋像个小太阳”。


    “看什么呢？”周知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个关东煮纸袋，额角的汗还没干：“加了鱼丸和海带，你上次说喜欢。”程栀筱接过时，发现他手指上多了道新的划痕——是拆糖纸时不小心划的，和昨晚给她糖时一样的位置。


    便利店的暖光映着两人的影子，程栀筱戳着鱼丸听周知翊讲竞赛题。他说最后一题他用了三种解法，说黄嘉豪把极坐标画成了歪歪扭扭的心形，说吴璇燃交卷时把准考证掉在了厕所。她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他说话时会下意识摸鼻尖，像只紧张的小兽。


    “给你。”周知翊突然掏出颗糖，是最新款的樱花草莓味，包装上印着两只牵手的小熊。程栀筱接过时，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一下，像片羽毛掠过。便利店的音乐换成那首情歌，歌词唱到“在极坐标的尽头，我遇见了我的心脏线”时，两人同时抬头，撞进彼此的目光里。


    深夜的天台飘着淡淡的桂花香，程栀筱跟着周知翊爬上铁架，看见他在水箱上铺了块干净的布。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水泥地上，他从书包里掏出个星空投影仪，光束打在天台上，瞬间铺满了闪烁的“星星”。


    “你看，”周知翊指着投影里的猎户座，“那三颗星是参宿一二三，像极了我们上次解的三元一次方程。”他说话时，月光落在他睫毛上，碎成点点银芒。程栀筱数着他镜片上的反光，这次是五颗“星星”，和天上的一样亮。


    “竞赛奖励还喜欢吗？”他忽然转头，眼里映着满天花火般的星光。程栀筱点头，摸出裤兜里的樱花糖：“你画的小人，眼镜腿还是歪的。”周知翊笑起来，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下次教你画正确的比例。”


    风忽然变大，把投影仪的光束吹得晃动。周知翊下意识把程栀筱往怀里拉了拉，她听见他心跳声，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密集。他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程栀筱，我以前觉得数学是最精确的学科，直到遇见了你。”


    “嗯？”程栀筱抬头看他，鼻尖碰到他锁骨，闻到淡淡的薄荷香。


    “因为喜欢你这件事，”周知翊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没有公式，没有参数，只有这里，跳得像个傻瓜。”


    程栀筱的心跳骤然加速，感觉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渗进来，烫得她脸颊发红。她想起草稿纸背面他画的无数个小人，想起储物柜里的桂花标本，想起他每次讲题时故意放慢的语速——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早被他藏在了无数个细节里。


    “我也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清晰地说，“我也是傻瓜。”


    周知翊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低头吻在她额头上。他的唇带着樱花草莓糖的甜味，混着夜风的凉，一直甜到心尖。天台上的星空投影仪还在工作，把两人交缠的影子映在满是划痕的水泥地上，像幅最温柔的函数图像。


    第二天清晨，程栀筱在巷口看见周知翊的单车。篮筐里放着个保温袋，上面用粉笔画着戴眼镜的男生给扎马尾的女生递早餐，旁边写着：“草莓味三明治，别告诉教导主任”。她刚要拿起，周知翊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快吃，要凉了。”他把保温袋塞给她，跨上单车时，程栀筱看见他后车座绑着个草莓图案的水壶——是她上周丢在篮球场的，原来被他捡走了。晨光洒在他身上，蓝白校服和粉色T恤的交界处，像极了他画的心脏线。


    “昨晚的星空……”程栀筱坐在后座，抓着他校服衣角小声说。周知翊蹬车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又开始发红：“喜欢吗？我借了器材室的投影仪。”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带你去真正的天文台。”


    单车驶过铺满桂花瓣的小路，程栀筱听见周知翊轻轻哼起歌，调子是那首便利店的情歌。她打开保温袋，里面是切成心形的草莓三明治，旁边放着颗樱花草莓糖，包装上用马克笔写着：“程栀筱专属，WZY限定”。


    “周知翊，”她忽然开口，把糖塞进他嘴里，“参数方程里的a，真的等于1吗？”


    周知翊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当然，”他转头看她，晨光落在他镜片上，映出她笑着的样子，“因为你和我，都是彼此的唯一解。”


    糖纸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草莓味的甜混着清晨的桂花香，一直蔓延到巷子尽头。程栀筱看着前方周知翊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有薄荷香，有草莓味，还有一辆载着早餐和情书的单车，在铺满花瓣的小路上，驶向有彼此的未来。


    教学楼的铃声远远传来，周知翊加快了蹬车的速度。程栀筱抱紧书包，里面装着他送的笔记本、没吃完的三明治，还有一颗慢慢融化的樱花草莓糖。她知道，有些喜欢不必用数学公式计算，就像此刻他校服衣角的温度，和她嘴里的甜味，早已是人生中最确定的答案。


    桂花瓣落在单车篮里，和早餐袋上的粉笔画小人相映成趣。程栀筱看着地上交缠的影子，忽然明白，原来在极坐标的尽头，不仅有心脏线，还有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和他藏在单车篮里的，整个晨光。


    单车碾过巷口最后一片桂花瓣时，程栀筱听见保温袋里的樱花糖在晨风中轻响。周知翊后车座绑着的草莓水壶随着蹬车节奏晃荡，壶身上还留着她上次不小心磕出的小凹痕——原来他捡走后，连痕迹都没磨掉。


    “抓紧了。”周知翊突然加速，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斜长，蓝白校服下摆扫过路边的野草。程栀筱攥紧他校服衣角，指尖触到布料下温热的腰线，想起昨晚天台上他掌心的温度。书包里的笔记本边角硌着后背，扉页的“ρ=2a(1 cosθ)”仿佛还在发烫。


    “你的三明治……”她刚开口，周知翊突然急刹车，程栀筱额头差点撞上他后背。前方路口，教导主任正举着小本本查迟到，目光锐利如鹰。周知翊迅速把她拽到梧桐树后，自己挡在前面，草莓T恤的领口在晨光里像朵警惕的花。


    “穿粉色那个！过来！”教导主任的声音穿过晨雾。程栀筱看着周知翊耳尖瞬间涨红，却见他悄悄把她往树后推了推，自己走出去时，故意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遮住草莓图案：“主任，我没迟到，在系鞋带。”


    主任狐疑地打量他：“你校服拉链怎么拉这么高？热不热？”周知翊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我……我感冒了，怕着凉。”程栀筱躲在树后憋笑，看见他指尖悄悄在裤兜里敲了三下——那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放心，没事”。


    主任走后，周知翊立刻跑回树后，额角沁出细汗：“没事了。”他说话时，晨露从梧桐叶上滴落，砸在他眼镜片上，映出程栀筱躲在他身后的样子。程栀筱忽然发现，他校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你口袋里……”她话没说完，周知翊突然把她往单车上推：“快上课了，走！”蹬车时，程栀筱看见他口袋里掉出一角粉色包装纸——是和她书包里同款的樱花草莓糖。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程栀筱刚把草莓三明治塞进课桌肚。周知翊从后门溜进来，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却在看见她时，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陈槿绣从后排探出头，用口型说：“教导主任在查作业！”


    程栀筱慌忙翻出数学笔记本，却在扉页发现张新的便签：“早读后去天台，给你看星星的另一种解法。”便签纸边缘画着个戴眼镜的小人，正在用圆规画心脏线，旁边写着：“昨晚的星空，少了北斗七星，今天补给你。”


    “程栀筱，作业！”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后门响起。她猛地抬头，看见主任盯着她课桌角的草莓橡皮擦：“这是什么？上课玩橡皮？”周知翊突然站起来：“主任，这是我的橡皮，程栀筱借去用的。”


    主任皱眉：“你的橡皮？上面怎么刻着‘程栀筱的草莓味’？”全班瞬间安静，程栀筱感觉脸颊滚烫，却听见周知翊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我帮她刻的，她说怕弄丢。”


    早读课结束，程栀筱在天台看见周知翊。他手里拿着个自制的星图，上面用荧光笔描着北斗七星，旁边写着：“古人说北斗七星指向东方时，是春天。但我觉得，遇见你那天，就是我的春天。”


    “你看，”他指着星图解释，“北斗七星的斗柄永远指向北极星，就像我……”他突然停下，耳尖泛红，“就像我永远看着你。”晨风吹起星图的边角，程栀筱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其实昨晚在天台，我很想吻你。”


    “这个星图……”她指尖划过北斗七星的轨迹，忽然想起他自行车篮里的粉笔画——戴眼镜的男生和扎马尾的女生，头顶正是这片星空。周知翊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竞赛奖励的第二部分。”


    盒子里是枚银色的星星吊坠，星星中间刻着极小的“ρ=2a(1 cosθ)”。程栀筱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镜片上，碎成点点金光：“a还是等于1吗？”


    周知翊笑起来，伸手替她戴上项链，指尖擦过她后颈时，她感觉一阵战栗：“a等于我们在一起的天数，每天加0.1，直到……”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像晨风，“直到宇宙尽头。”


    午休时，两人溜去巷口的便利店。周知翊径直走向冰柜，拿出两瓶草莓牛奶，瓶身上贴着“第二瓶半价”的标签。程栀筱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忽然想起收据背面他画的小人——原来每次“偶遇”，都是他算好的时间。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周知翊把牛奶递给她，“想去哪里？”程栀筱咬着吸管，看见他校服口袋里又露出粉色糖纸：“去操场看你打篮球？”周知翊愣了愣，随即笑了：“好，但你要站在三分线外，我给你投爱心球。”


    便利店的音乐换成那首情歌，歌词唱到“在极坐标的尽头，我遇见了我的心脏线”时，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程栀筱看见自己映在他镜片里的样子，嘴角还沾着牛奶渍，而他眼里的笑意，比草莓牛奶还要甜。


    “其实……”周知翊忽然开口，却被推门进来的黄嘉豪打断。“哟！抓包！”他举着烤肠大喊，“教导主任在操场查早恋呢！说看见牵手的就记过！”周知翊迅速把程栀筱往货架后拉，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的手掌护在她头顶，指尖蹭到她发旋，和昨晚在器材室一样的姿势。程栀筱盯着他喉结滚动的轨迹，忽然鼓起勇气，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颗樱花草莓糖，塞进他嘴里：“那我们别牵手，用糖纸牵手。”


    周知翊含着糖，眼里闪过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颗糖，把两张糖纸叠在一起，用指尖捏着：“这样，就是我们的牵手。”


    体育课的阳光有些烈，程栀筱站在三分线外，看周知翊在球场上奔跑。白色球衣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他每次起跳时，都会朝她的方向看一眼。当他再次起跳投三分时，程栀筱清楚地看见，他在空中比了个心形。


    球空心入网的瞬间，全场爆发出欢呼。周知翊却径直跑向她，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滴在她递过去的毛巾上：“看到了吗？爱心三分。”他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叠在一起的糖纸，上面用签字笔画着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糖纸牵手，不算早恋。”


    程栀筱看着糖纸上的字，忽然笑起来。她想起早上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糖，想起早读课他替她解围时的镇定，想起天台上他画的北斗七星——原来他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了看得见的细节里。


    “周知翊，”她忽然开口，把自己的糖纸和他的叠在一起，“下次我们去真正的天文台，看没有参数方程的星星，好不好？”


    周知翊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好，我带你去看所有的星座，告诉它们，你是我的唯一解。”


    晚风吹起程栀筱的发梢，她看着他重新跑回球场的背影，蓝白校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口袋里的两张糖纸轻轻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声，像在唱一首关于喜欢的歌。


    放学时，周知翊的单车篮里又多了个保温袋，上面画着戴眼镜的男生和扎马尾的女生，坐在天文台上看星星，旁边写着：“明天早餐，草莓味的宇宙。”程栀筱坐在后座，抓着他校服衣角，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有薄荷香，有草莓味，还有一辆载着糖纸约定的单车，在铺满桂花瓣的小路上，驶向有彼此的未来。


    教学楼的铃声响起时，周知翊加快了蹬车的速度。程栀筱抱紧书包，里面装着星图、糖纸和没吃完的草莓三明治，还有一颗在口袋里悄悄融化的樱花草莓糖。她知道，有些喜欢不必用言语表达，就像此刻他校服衣角的温度，和糖纸里的约定，早已是青春里最甜蜜的答案。


    桂花瓣落在单车篮里，和粉笔画的小人一起，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程栀筱看着地上交缠的影子，忽然明白，原来在极坐标的尽头，不仅有心脏线和北斗七星，还有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和他藏在糖纸里的，整个宇宙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