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茹眼前一亮。


    徐局是个猎人，他手里的MP3就是猎物。


    他巴不得有狼凑上来，这样他才能循着踪迹，找到狼窝！


    “那我们去抢，不是自投罗网？”


    陆雪晴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刚刚才从一个漩-->>[[]]<<--涡里挣扎出来一点，不想再掉进另一个更深、更恐怖的漩涡。


    “我们不去抢。”


    张航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要让他自己，把鱼饵再抛出来一次，抛给我们看。”


    张冰茹的瞳孔骤然收缩。


    “让他自己？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肯定把MP3当成眼珠子一样盯着。”


    “他要钓的鱼，是那些害怕MP3内容曝光的‘大鱼’。那些人，知道MP3里可能有致命的东西，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或者毁掉它。”


    张航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但如果，出现了一些‘小鱼’呢？”


    “小鱼？”


    陆雪晴和张冰茹同时感到了困惑。


    “一些他意想不到的，看上去只是想毁掉‘物证’本身，而不是冲着什么‘惊天秘密’来的小角色。”


    张航的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冰冷刺骨。


    “比如，赵瑞龙的某些忠心手下，想要销毁对他们老大不利的证据，这合情合理吧？”


    张冰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隐约抓到了张航那疯狂又大胆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我们制造一些假象，让徐局以为，有赵瑞龙的余党想破坏证物？”


    “不只是以为。”


    张航纠正道。


    “是要让他‘确信’。”


    “当他确信这枚MP3随时可能被物理损坏，而他又想用它来钓大鱼时，他会怎么做？”


    陆雪晴茫然地摇头，这个层面上的博弈，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张冰茹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他会……他会备份！”


    “或者，他会找人仔细检查MP3里的所有内容，确保在他钓到大鱼之前，里面的东西不会丢失，或者确认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价值’！”    “聪明。”


    张航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需要拿到那个MP3。我们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或者他信任的人，按照我们的‘剧本’，播放那首《风的承诺》，并且，在第33秒的时候，按下三次播放键。”


    “这……这太难了！”


    陆雪晴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们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徐局，或者他的人？”


    “所以，需要一个契机。”


    张航的目光转向张冰茹，锐利如刀。


    “冰茹，你身为警察，应该知道警局内部的运作。有没有可能，在MP3被检查的时候，你在场？”


    张冰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


    “证物管理有严格的规定。赵瑞龙的案子现在是徐副支队长亲自负责，MP3作为关键证物，肯定被严密保管。除非……除非有正当理由重新检验。”


    “那就给他一个正当理由。”


    张航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给？”


    “比如，一个‘善意’的提醒。”


    张航的目光深邃如海。


    “提醒他，有传言赵瑞龙的同伙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销毁证据，尤其是电子证据，容易被强磁或者病毒破坏。”


    张冰茹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如果徐局真的起了疑心，他很可能会让技术部门的人对MP3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和备份！”


    “而我……我可以找机会接近技术部门！”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需要回警局一趟。”


    “我要亲自确认一些事情，顺便……制造一点小小的‘意外’。”


    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陆雪晴，又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张航，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夜风冰冷，张冰茹驱车赶回市局，已是深夜。


    沿途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光怪陆离，像她此刻纷乱的心情。


    市局停车场的灯光惨白，比往日多了几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身上凝结着深夜的寒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紧张感。


    她走进办公楼，一楼大厅灯火通明，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便衣警察与她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凝重。


    “冰茹？这么晚还回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技术科的同事小王，眼窝深陷，手里端着一杯快要见底的速溶咖啡。    “有点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张冰茹随口应道，脚步未停，却状似不经意地压低声音问。


    “今晚怎么这么大阵仗？感觉整栋楼都快炸了。”


    小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浓的疲惫。


    “还能为什么？赵瑞龙的案子呗。”


    “徐局下了死命令，所有相关证物，尤其是那个从赵瑞龙据点搜出来的MP3，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生怕出一点纰漏。”


    他灌了一口咖啡，打了个哈欠。


    “说是要防着赵瑞龙的同伙狗急跳墙，来个毁尸灭迹什么的。”


    张冰茹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她也压低声音，语气里注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那些亡命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尤其电子证据，太脆弱了。”


    “一块强磁铁，或者不小心格式化一下，就全完了。”


    “你们技术科可得盯紧点，万一真出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番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小王最焦虑的神经。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脸色更加难看。


    “谁说不是呢！徐局也是这么强调的，让我们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唉，这MP3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像是给自己壮胆。


    “我再去巡查一圈，你也早点弄完回去吧，这几天估计都太平不了。”


    看着小王走向技术科办公室的背影，张冰茹的心跳有些加速。


    她的话，应该能起到一点作用。


    至少，能让小王对MP3的“安危”更加上心。


    她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并没有开灯，只是站在窗边，像一尊雕塑，静静地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张航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执行起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需要一个真正的意外，一个足以让徐局下令立即、彻底检查MP3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