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都不容易
作品:《八零东北小厨娘:直播美食成首富》 等贺林铮再醒来时,江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就像是……从十八岁变成了十九岁。
“嗯……怎么了?”
贺林铮一眼就看出了江雪哭过,伸手抚上她的眼尾,满心满眼都是疼惜。
江雪摇摇头,没有说话。贺林铮的眼神变深邃了一些,也含蓄了一些,不再像睡前那么跳脱了。
眼前的少年在长大,在一点点回到她最熟悉的样子。
大雪在空中肆虐,打着旋儿飘过贺林铮的房间,最终轻飘飘落在隔壁的女人窗前。戴清影对着水盆,用力刷洗着贺林铮的皮夹克,却怎么都刷不干净。
在夹克背面的肩胛骨下方,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凝固的血迹以弹孔为中心,向下晕染出好大一片刺眼的红。
刷着刷着,戴清影突然摸到了什么又硬又脆的东西,在夹克的内兜刺了一下她的手。
戴清影放下刷子,擦干了手伸进内兜。掏出那东西的一瞬间,她有些惊讶——那是一封被血染红了的信。
“好险……幸好这皮夹克防水。”
戴清影喃喃自语着,刚想把信封随手放在一边,却意外看到了上面的署名。
“……妈?”
戴清影颤着手指,小心地打开信封,按着原本折叠的痕迹,轻轻展开了信纸。
彼时的隔壁,江雪正穿着外套,准备出门去买贺林铮爱吃的酱牛肉。
“手套也戴好,不要又把手指冻坏了。”
贺林铮皱着眉,监督江雪把帽子、耳罩也都戴好了,这才准许她出门。江雪推开门,又有些无奈地折返回来:
“说实话吧,你根本就没有那么想吃酱牛肉,对不对?”
贺林铮笑了笑,坦荡地回答:
“我吃什么都行,就是不想让你跑来跑去地做菜。”
江雪努了努嘴:
“昨天不知道是谁,撒泼打滚怎么都不肯吃食堂的饭菜。”
贺林铮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转瞬间又红了个彻底:
“我……我……”
江雪正打算出去,眼珠一转,又哒哒哒跑回来,凑近贺林铮的耳边,小声偷笑:
“你还记不记得,你从昨天到刚才睡前,都非要我喂你吃饭?还非得我先吃一口,你才吃一口?”
贺林铮当然记得,可他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变成了那样。耳边传来一阵得逞的咯咯笑,气流痒痒地挠着他敏感的耳朵,这次轮到他脸烧起来了。
罪魁祸首江雪却一溜烟跑了,只剩贺林铮七窍生烟地躺在床上,无奈又羞赧地笑出了声。
出了将军楼,江雪顺着猛火爆炒的油烟味往东拐,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卖小炒的后门。
离江雪最近的一个摊贩看见她,眼睛立马亮了:
“哎老妹儿!还记不记得我了?”
江雪再次闻见了那股油烟味。她眯起眼睛,记忆回溯到前一天——也是这个小贩,死活不告诉她公共厨房的位置,反而一个劲儿推荐她来后门买小炒。
“你是不是……昨天那个小哥?”
摊贩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
“还行!还记得我!你看我就说嘛!咱家小炒好吃!你来这就对了!”
江雪正要婉拒,摊贩小哥已经把手写的菜单塞进了她手里。上面写着一溜小炒菜谱,最底下还有各种熟食。
江雪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了倒数第二行,她忙不迭抬起头问道:
“你这有酱牛肉卖?”
摊贩小哥回身掀开一个盖着被子的保温箱:
“这呢!嘎嘎新鲜!!!”
随着被子一撤,保温箱后露出一个小孩的脑袋,脸蛋冻得红彤彤,人中挂着鼻涕,懵懂又好奇地看着江雪。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是我妹妹!才五岁!”
江雪冲小孩笑了笑,抻脖看了看箱子里面,果然和早餐时酱牛肉的成色如出一辙,那应该就是同一家了。
江雪点点头:“给我来一斤。”
摊贩小哥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又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江雪从头到脚的装扮,小心翼翼问道:
“妹儿啊,你看见价格了吗?一斤可不少钱呢……”
江雪皱了皱眉,肯定地说:
“我看见价格了啊,我就要一斤,快称吧。”
“哎!好嘞!”
摊贩小哥立刻手脚麻利地称起牛肉。小女孩闻见香味,两眼立刻直愣愣地钉上牛肉,含着手指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摊贩小哥收了钱,笑眯眯地把包好的牛肉递到江雪手里,又递了另一个油纸包过来:
“妹儿,我送你点儿猪耳朵尝尝,好吃再来奥!!!”
回去的路上,那小女孩望眼欲穿的样子一直在江雪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一直眼巴巴盯着牛肉,直到肉进了江雪手里,这才低头移开视线。
很明显,虽然他们家每天都做卤牛腱子肉,但他们自己是绝对舍不得吃的,所以小女孩才会馋成那样。
“唉……都不容易。”
江雪叹息着,看向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或凝重,或麻木,或悲痛。
但现在正值中午饭点,每个人都拎着保温饭盒,脚步飞快地奔向不同的病房。那里住着他们牵挂的人,正等着吃一口热乎饭。
江雪向将军楼走去,心思千回百转,她隐约品出了一点儿话糙理不糙的心得。
人也许会在伤病之时放弃很多东西,但唯一不变的是,只要还没死,就得继续吃饭。
而人这一生,就是用这样无数顿饭累积起来的。
这也许就是美食的意义吧。把看似平常无趣的无数顿饭,变得不平常、不无趣一点。
江雪在将军楼下站定,看向有贺林铮的那个窗口。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他,但她能想象得到,贺林铮乖乖躺在床上,等着她回去的样子。
江雪忍不住露出微笑,心口也随着这想象暖和起来。
下一秒,她看见戴清影的侧脸,出现在隔壁窗后。女人穿着高领毛衣,一手掐着烟,一手捏着一张纸一样的东西,眉头似乎皱得很紧、很紧。
每一次看见戴清影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江雪都忍不住觉得恐惧。但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不想再无端受戴清影的影响。
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略过了门口两位战士欲言又止的表情,拎着午饭,一步又一步,坚定地走向她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