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转过身，看向北方的天际。


    那里，是京城。


    黄山郡的血，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京城等着他。


    他握紧了手中的龙骨长枪，枪身上的煞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啸。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一道急促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刚刚离去的柳莺，去而复返。


    她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苍白。


    “风长老！”她落在风凌面前，呼吸急促，手中捏着一只刚刚截获的信鸽，以及一张小小的字条。


    “何事？”风凌皱起了眉。


    柳莺双手将字条奉上，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京城……京城出大事了！”


    风凌接过字条，目光一扫。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在极度紧急的情况下写的，但内容，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帝星陨落。”


    “太子于灵前即位，改元景泰。”


    “大内禁军易主，九门戒严，太子少师和卫家，总揽朝政，大行清洗，三日后正式登基，天下的宗门世家的核心人物都将前往京都参加登基大典。”


    皇帝，驾崩？


    太子，登基了？


    风凌捏着字条，沉默了。


    他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滔天的杀意在胸中翻滚，最终，化作一抹透骨的冰冷。


    现在，他的敌人，不再是太子，而是皇帝。


    他要面对的，不再是朝堂上的某个派系，而是整个大乾王朝的统治机器。


    柳莺看着风凌，大气都不敢出。


    她能感觉到，风凌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危险，就像一座即将在沉默中爆发的火山。


    良久，风凌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柳莺预想中的任何表情。


    语气冰冷。


    “这样……也好。”


    他轻轻说道。


    “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柳莺闻言，只觉得寒意袭人。


    她知道，这位年轻的长老，是要去京城，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


    而他，竟然……笑了？


    风凌不再停留，他对着柳莺点了点头，算是告别，随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北方的天际，疾驰而去。


    新皇登基是吗？


    我送你一份登基大礼。


    ...


    大乾京都，镇国公府。


    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厅之中，当朝镇国公，卫家家主卫骁，正脸色铁青，盯着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不断流着口水，发出嘿嘿傻笑的人形。


    那曾是他最疼爱，最寄予厚望的孙儿，卫琦。


    如今，丹田气海被废，一只胳膊不知所踪，其他四肢也骨骼尽碎，神智全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一群饭桶！废物！”


    卫骁猛的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桌，桌上的名贵瓷器摔了一地。


    砰！


    他指着跪在下方的一众管事和护卫，破口大骂：


    “我卫家的嫡孙！在平州的地界上，被人废了！我养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还有黄山郡李家那群狗东西！我把琦儿交给他们，就是这么给我看的？”


    一个管事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小声说道：“国公，李家派人传信说……说是卫公子为了追剿魔修，才不幸……”


    “魔修？”


    卫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把抓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在那个管事的头上。


    “这种话你也信？！”


    “他李家以为老夫老眼昏花了吗？这种鬼话也敢拿来糊弄我！”


    “连个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我看他们李家，就是凶手！”


    卫骁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砖嗡嗡作响。


    良久，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来人！”


    “在！”


    “传我手令，让兵部尚书李威那条老狗，立刻马上，滚到我面前来！他要是不来，就让他提着他儿子的头来！”


    “是！”


    一名护卫领命，飞速离去。


    卫骁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平息，他继续下令：


    “再去一趟虎卫营！拿着我的帖子，请赵栋统领务必派人，彻查山南县之事！”


    “告诉他，不论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动我卫骁的孙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系列命令下去，厅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那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却更加浓重。


    卫骁走到卫琦身边，看着他满是污秽的脸，和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心疼无比。


    他蹲下身，亲自为孙子擦去嘴角的口水，声音竟有了一丝罕见的温和。


    “琦儿，别怕，有爷爷在。”


    “不管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爷爷一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说着，他眼中闪过决然。


    “你爹没用，但爷爷还没老！老夫这就亲自出手，为你续接经脉，重塑丹田！”


    一旁一位中年男人，卫骁的儿子，也就是卫琦的父亲，闻言面露忧色：“父亲，琦儿体内情况复杂，您的修为虽然通天，但万一……”


    “闭嘴！”卫骁冷喝一声，“我卫家的种，不能就这么废了！老夫半步通神的修为，难道连这点小伤都治不好？”


    说罢，他不再理会旁人，深吸一口气，将雄浑的灵力缓缓凝聚于掌心。


    他将手掌，轻轻贴在卫琦的后心。


    磅礴而精纯的灵力，如同一条温顺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探入卫琦残破不堪的经脉之中。


    一路深入，十分顺利。


    卫骁的灵力所过之处，那些破碎的经脉正在被缓缓滋养，修复。


    然而，就在他的灵力即将抵达丹田气海的瞬间，突发异变！


    一股隐藏在卫琦气海最深处，无比精纯邪恶的黑色气息，如同蛰伏的毒蛇，猛然暴起！


    那股魔气，并非寻常魔修所能拥有，它带着一种荒古的恐怖气息，凝练得如同实质，瞬间便缠上了卫骁探入的灵力。


    “不好！”


    卫骁脸色剧变。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那股诡异的魔气疯狂吞噬同化！


    更可怕的是，那股魔气竟顺着他灵力的轨迹，如跗骨之蛆一般，朝着他的本体反噬而来！


    一旦让这股魔气入体，他会瞬间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电光石火之间，卫骁做出了最果断。


    “给老夫断！”


    他怒吼一声，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他不是要驱散那股魔气，而是要用更狂暴的力量，强行斩断自己与卫琦之间的灵力连接！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力量，在卫琦那早已脆弱不堪的身体里，发生了最剧烈的碰撞！


    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爆响。


    卫琦的身体，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轰然炸开！


    漫天血雨，夹杂着碎肉和骨渣，劈头盖脸地洒下。


    温热的血液，溅了卫骁一脸。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伸着手，保持着输送灵力的姿势，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卫家的众人，看着那满地的狼藉，闻着那浓郁的血腥味，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卫骁缓缓的，僵硬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肉。


    他看着手上的猩红，再看看地上那一滩已经分不清形状的碎块。


    “啊——！！！”


    一声犹如凶兽般的恐怖咆哮，从镇国公的喉咙里爆发出来，整个国公府的屋顶，都被这股恐怖的音浪震得嗡嗡作响！


    “不管你是谁！”


    “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