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晨光，温柔地淌进屋内。


    听着屋外细微的响动，林舒在陌生的被褥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大姐林馨家里。


    掀开被子，林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来到洗漱间，简单地洗漱完毕。


    走进客厅，便看到大姐林馨正蹲在儿童澡盆前，温柔地给小外甥女洗澡。


    外甥女躺在澡盆里，小小一只像只小猫崽，肉嘟嘟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两只小手在水里扑腾着，溅起一串串水花，时不时还嘟起小嘴，吐出一个个圆圆的小泡泡，像一只在水里欢快玩耍的小鱼。


    “小舒，怎么这么早醒了？是不是把你吵着啦？”林馨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林舒，额前的碎发被水汽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没有吵到，我自己睡不着醒的。”林舒笑着摇摇头，“等下要去派出所更新一下我的身份证，省得以后出行都要人工审核什么的。”


    “行，小舒你身份证照片确实和现在差别挺大的。桌上有白粥、酱菜、煎蛋和包子，你先吃个早饭再出门。”林馨用毛巾轻轻擦了擦女儿的小脸，又转头叮嘱道，“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呀，早上我让你姐夫中午带小青龙和野生东星斑回来。”


    “好的，大姐。”林舒应了一声，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她不怎么爱喝白粥，就吃了个包子。


    换好鞋出门，六月的早晨已经相当热了，没走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林舒有些后悔没开车出门，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不知不觉间，林舒走到了县重点高中门口。


    校门口挤满了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说着笑着往学校里走。


    林舒看着校门口挂着为高三学子加油的横幅，心想如果当年原主能考上高中，现在也该和那些高三生一样，再过几天就要走进高考考场。


    校门外的电子屏幕循环播放提前被名校录取的学生名单。


    林舒无意识地扫过那些名字，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恭喜迟澜获得全国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提前被A大录取。”


    原主初中时的同桌就叫迟澜，这是个很少见的名字。


    那是个总是安安静静坐在前排，课本永远整整齐齐的优等生。


    那时候迟澜个子不高，才一米五几，和同样个矮的林舒被安排在前排。


    不同的是，迟澜成绩优异，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而林舒成绩很差，又因为肥胖的身材常常被同学调侃。


    他们之间最深刻的交集，发生在初三那年的一个傍晚。


    那天林舒值日，打扫完教室已经快六点了。


    林舒到厕所倒脏水洗拖把的时候，她听见男厕所里面传来大声的威胁：“老实点交保护费，不然今天别想出去！”


    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迟澜被逼到墙角，三个高大的男生堵在迟澜面前，手上拿着烟，用烟头去烫迟澜的手臂，很是嚣张。


    林舒胆小不敢冲进去，只能转身拼命跑到保安室，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告诉了值班的保安大叔。


    等他们赶到厕所时，迟澜浑身湿透地站在水池边，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手臂被烫出好几个红痕，但眼神倔强得可怕。


    迟澜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躲在保安身后的林舒的目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林舒都刻意躲着迟澜，直到初中毕业，两人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就是今年那次网络暴力。


    林舒被甜柚偷拍的视频被看笑话的同学发到了初中班级群，曾经的同学在群里对她各种嘲笑。


    只有迟澜在群里为林舒说话：“无聊不无聊？攻击别人外貌有意思吗？”


    只是那时候，原主已经绝望了，哪怕有人为她说话，微弱的阳光也无法照亮她黑暗的世界。


    也不知道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现在有没有长高？变成了什么样子？


    迟澜和路深都被A大提前录取了，或许明年等她高考完，他们能在A大再次遇见！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林舒收回目光，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不远处就是新建的活动中心广场。


    广场上很热闹，一群大妈正跟着音乐跳扇子舞；角落里，几位大爷围坐在石桌旁下象棋；还有年轻人坐在扭扭车上，让牧羊犬拉着扭扭车在广场上飞奔。


    林舒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林舒起身前往户籍地派出所。


    派出所里人不算多，她很快就轮到办理业务。拍照、采集指纹、填写资料，一系列流程下来，已经快到中午。


    “加急办理最快也需要五个工作日左右，到时候身份证会通过邮政快递寄给你。"民警把回执单递给林舒，"记得核对一下邮寄地址。"


    林舒交了钱，接过回执单，仔细检查了一遍地址，确认无误后放进包里。


    走出派出所，阳光已经变得有些刺眼，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看到大姐发来的消息："小舒，饭做好了，快回来吃饭！"


    收起手机，看太阳这么大，她就没再走回去，而是路边叫了个摩的载她回去。


    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好菜。


    清蒸东星斑泛着莹润的油光，葱丝与红椒丝在鱼身上错落有致；红彤彤的小青龙张牙舞爪，黄油蒜蓉铺满虾背，在高温下化作金黄的诱人酱汁；鱿鱼干贝萝卜汤，奶白色的汤汁咕嘟冒泡，透着自然的鲜甜。


    “小舒快坐！”林馨拉着林舒在主位坐下，姐夫拧开大麦茶，琥珀色的液体注入玻璃杯，“尝尝这野生东星斑，今早码头现捞的，可新鲜了。”


    林舒夹起一筷子鱼肉，入口即化的嫩滑在舌尖散开，连鱼骨都浸满了鲜甜。小青龙的虾肉紧实弹牙，吃得她不自觉眯起眼睛。


    林馨还不停地往林舒的碗里夹菜，“多吃点，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林馨说起早上小姑打来电话，下午要去建福寺帮堂姐求个高考必过的学业符，便问林舒要不要一起去，求个平安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