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总会给人带来惊喜。”


    走出“时间”俱乐部的大门，季川的声音从林舒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舒转过头，对着季川露出一个带着小得意的笑容，“嘻嘻，这才哪到哪呢，我可是还有很多你没有看过的一面哦~”


    说完后，她蹦跳着走到前面。


    路灯在她脚下投下清晰的影子，她玩起了踩影子的游戏，脚尖精准地点在自己影子的头部、肩膀，偶尔故意跳起来，让那团黑乎乎的影子也跟着拉长。


    季川则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他太高了，一米九二的身高，路灯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


    那影子随着他的步伐稳定移动，前端几乎要触碰到林舒那活泼跳跃的纤细影子。


    季川打破了沉默，“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哎？”林舒正踮着脚去够自己影子伸长的胳膊，闻言顿住，转过身来，“川哥决定吧，毕竟川哥友情出演我的mv男主，帮了大忙，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想吃烤肉吗？”季川很快接上话，抬头望了望深蓝的天空，“去营地烤肉，还能看星星。今天天气难得放晴，应该能看得很清楚。”


    “好呀！”林舒跟着仰头，天空一点乌云也没有，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今天没下雨，星星肯定特别亮！”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季川停车的地方，那辆炫酷的兰博基尼大牛就停在路边。


    车子很快驶离城区，高楼大厦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缩小，最终被抛在身后。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林舒靠在椅背上，精神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我去买点东西。”季川的声音让林舒猛地一睁眼。


    只见季川将方向盘一转，稳稳停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


    “啊？”林舒茫然地看向季川，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营地还有段距离，下去买点水备着。”季川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地下车。


    没过多久，他拎着一个不大的白色塑料袋回来。


    重新发动车子后，他把袋子直接递给了林舒：“看看，顺便买了点驱蚊贴，营地草多树密，怕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被蚊子抬走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林舒好奇地打开袋子，里面除了两瓶矿泉水，果然还有几片独立包装的驱蚊贴。


    她抽出一片，借着车内的光线看了看，印着胖乎乎的卡通小熊图案。


    “哇，川哥好贴心啊！”她真心实意地赞叹，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在小腿和手臂外侧各贴了一片，卡通小熊安静地趴在她的皮肤上，带来隐约的草本清香。


    她晃了晃贴着贴纸的手臂，对着季川笑：“看，守护小熊上岗啦！”


    季川嘴角微微上扬，没说什么，只是脚下油门深踩，兰博基尼低吼一声，加速融入通往郊外的夜色。


    营地的轮廓在车灯扫过时显现出来。


    并不是林舒想象中的荒郊野岭，而是精心规划过的户外烧烤区，散布着一个个独立的木质平台，平台上有顶棚，配备着专业的无烟烤炉。


    他们选了一个靠近边缘、视野相对开阔的位置。


    季川显然是熟手。


    他利落地打开烤炉，检查炭火，动作有条不紊。


    林舒想帮忙，季川却对她摆了摆手，她只能在一旁看着。


    季川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专注地将营地提供的雪花牛肉片、五花肉、鸡翅、鲜虾，还有林舒爱吃的口蘑，一样样铺上滚烫的烤网。


    油脂迅速融化，滴落在烧红的炭块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白烟裹着肉香腾起。


    林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她看着季川熟练地用夹子翻动肉片，精准地把握着火候，撒上各种调料，动作非常流畅。


    “哇，川哥！你烤肉居然这么熟练！”林舒夸赞道，“我还以为你这种大少爷，根本不会下厨呢！”


    季川正夹起一块烤得边缘焦脆、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放到林舒面前的盘子里，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之前在国外读书，”他淡淡地说，手中的夹子翻动着烤网上的口蘑，“实在吃不惯那些白人饭，被逼无奈，只能学着做饭了。”


    “出国吗？”林舒来了兴趣，夹起那块喷香诱人的五花肉，蘸了点季川特调的秘制酱汁，满足地送入口中，肉质鲜嫩，酱汁的咸鲜和炭火的焦香完美融合，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问：“川哥是在哪留学呀？国外和国内，感觉差别是不是特别大？”


    季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用夹子小心地把烤好的口蘑一个个夹到林舒的盘子里，避免汁水洒出来。


    他沉默的样子，让林舒忽然想起那些留学圈里常见的、恨不得把短暂留学经历写成一本书的人，什么“一年英水硕，一生英伦情”之类的。季川显然不是那种人。


    “在慕尼黑，待了几年。”季川终于开口，话音清晰平和，并没有炫耀的意味，“差别肯定有。节奏慢一些，规矩多一点，风景不错，啤酒和猪肘确实地道。” 他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务实而清醒的形象，“至于其他，也就那样。如果你以后有想法出去深造，需要准备材料或者了解情况，可以找我，流程我还算熟。”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烤炉上，话题点到即止，自然而然地将重心落回了林舒身上，而非自己的过往。


    吃饱后，林舒靠在舒适的户外椅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营地中央的小广场上，有人支起了投影幕布，放着电影，声音隐隐传来。


    季川收拾好烤炉，也坐了下来。


    “来一局？”季川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王者荣耀的图标。


    “好呀！”林舒立刻来了精神，掏出手机登录先前和季川打过游戏的那个转移号。


    吃饱喝足，来把王者消消食，简直不要太舒服啦。


    组队，匹配，进入峡谷。


    林舒选了打野暃，季川则拿了个辅助瑶妹，林舒的操作犀利精准，意识超绝，季川虽然不怎么会玩，但是至少会刷盾。


    一局胜利之后，结算界面跳出。


    就在这时，系统透明的悬浮窗覆盖在了游戏结算界面上方。


    【姓名：季川


    身高：192cm


    体重：78kg


    好感度：90


    好感度返利：


    60好感度——德语初级技能卡＊1


    70好感度——尾波冲浪初级技能卡


    80好感度——游艇驾驶初级技能卡＊1


    90好感度——摄影中级技能卡＊1


    100好感度——一千万黑卡】


    林舒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季川对她的好感度居然有这么高。


    九十？季川对她的好感度是九十？！


    这怎么可能？


    曼曼姐、骆哥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高，林舒很清楚是朋友间的喜欢和欣赏，可是她和季川都没见过几面呀？这好感度也太离谱了吧？


    林舒的大脑一片混乱，对此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交集也多是因为工作——第一次见面的拍摄，还有这次拍婚样模特的MV。


    对了！她猛地想起前天在悬崖边拍摄MV的场景。


    季川有恐高症，当时他站在崖边，脸色发白，还差点摔倒，是她拉住了季川，还在他旁边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舒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就讲过心理学上的“吊桥效应”——在危险或刺激的情境下，人会因为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而更容易将这种生理反应错误地归因于对身边人的心动。


    对！一定是这样！他那时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是因为恐高，因为站在悬崖边的恐惧，生理反应让季川误以为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旦成型，就变得无比清晰合理。


    季川90的好感度给她爆出了那么多硬核技能，她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因“吊桥效应”而产生的虚幻的强烈吸引力，这对季川不公平。


    她必须说清楚。


    电影的对白声从远处模糊地飘来，林舒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望向季川。


    “怎么了？不打了？想回去了吗？”季川回视着林舒。


    “川哥……”林舒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听过‘吊桥效应’吗？”


    她紧紧盯着季川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季川的眉峰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熄，随手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林舒的心悬着，等待着他的回应。


    “听过。” 季川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沉，“说的是在危险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环境下，容易对身边陪伴的人产生错觉性的心动，把恐惧的生理反应误认为是好感，对吧？”


    知道就好！


    林舒松了一口气，声音放得更轻，“那……川哥，前天在悬崖边拍摄的时候……你当时……是不是真的特别害怕啊？我当时在你身边……嗯有没有可能……你把这种害怕当成是别的感觉了？”


    断断续续地说完一段话，林舒在心里暗自懊恼，怎么平时直播间那么会说话，一说起这个就变成小结巴了呢？


    啊，救命啊？感觉好尴尬啊？川哥不会觉得她特别自恋吧？


    林舒不安地抠着裤子上的毛边。


    季川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直直地落在林舒脸上。


    那目光里有被看透心思的瞬间狼狈，有被她如此直白点破的无奈，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近乎灼热的认真。


    林舒被他看得几乎要坐不住，就在她以为对方会默认或者尴尬地承认时，季川却突然笑了一声。


    “害怕？”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清晰，“是，我恐高，站在那种地方，手心全是冷汗。你确实安抚好了我。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产生错觉。”


    “林舒，”他叫了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喜欢你，不是错觉。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 他的目光坦荡而灼热。


    林舒彻底呆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吊桥效应？误判？所有的自我安慰和合理的解释，都被季川这句直白的告白击得粉碎。


    “呃……我……对不起。”


    林舒从没谈过恋爱，但她很确定自己只是把季川当成朋友。


    “没关系。我没有想过得到回应，你现在还小，对于感情，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都才刚开始。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喜欢你就躲着我。”他率先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告白只是随口的闲聊。


    季川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递向林舒，“喝点水？”


    那就好，季川的态度倒是让林舒神经放松了些。


    她接过了水瓶，小口地喝着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只是感觉脸上还有些发烫。


    她不敢再看季川，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头顶深蓝的夜空，试图在那片浩瀚里寻找一点平静。


    季川也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同样投向夜空。


    林舒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林小舒，不就是被告白了嘛！有什么好不淡定的？她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被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难道所有喜欢她的人，她都要给出回应和对方在一起吗？她又不是富江能够无限分裂……


    原先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就好啦！她可是宇宙级别的万人迷呢！


    林舒的思绪发散开来，还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川哥，你看，”她忽然抬起手指向天空的一角，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那颗星星！好亮啊！那是什么星呀？川哥你知道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季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深蓝近乎墨黑的夜幕上，确实有一颗星星格外耀眼，仿佛能穿越遥远的距离，在亿万光年之外固执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凝视着那颗星，目光专注而悠远。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不确定地开口，“嗯，是很亮，也许是小天狼？”


    季川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身旁女孩的侧脸。


    她的轮廓在营地的灯光下显得柔和而朦胧，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此刻映着点点星光，清澈灵动。


    季川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那句几乎要冲破理智的话，在他心底无声地翻涌，最终被他强行按下，“但是再亮的星星，都没有你的眼睛耀眼。”


    “不知道哎，不懂星象哈哈。好啦，川哥，我们回去吧，感觉这个驱蚊贴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啦，蚊子咬死我啦。”林舒出声，打破了暗流涌动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