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抖音，搜索关键词“《lies》popping震感舞编舞”，手指滑过几个视频，最终停在一个分解清晰的教学上。


    音乐响起，节奏感极强的鼓点瞬间填满空间，林舒的眼神立刻锁定了屏幕里舞者每一寸肌肉的震动与控制。


    她站起身，先是一个个动作拆解模仿，手臂电流般的传导，胸口的突然震动和停顿，腿部肌肉的瞬间紧绷与放松。


    汗水很快在她额角渗出，动作从生涩到连贯的进步肉眼可见。


    几遍完整的音乐跟下来，她已经抓住了那首歌的灵魂，震感舞特有的顿挫感和力量传递有了雏形。


    林舒抹了把汗，这程度作为直播彩蛋还是不够完美。


    算了，今晚先专注游戏直播吧。


    就在她收拾好，开启电脑准备直播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小汤圆”的名字。


    这么晚？小汤圆怎么突然找她了？


    林舒疑惑地接通，“小汤圆，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小舒……”小汤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后面的话，“你可以……先借我十万块钱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舒问道。


    小汤圆接着说道，“我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刚送到医院急诊，医生说要手术，我，我怕钱不够。”


    “哪家医院？”林舒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市一院的急诊楼。”


    “等着，我马上到。”电话挂断后，林舒没有丝毫停顿，冲到玄关，抓起手机和车钥匙，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的家居服，人已经冲出了家门。


    深夜的街道空旷，路灯在地面拉长昏黄的光晕。


    林舒的车子引擎发出低吼，朝着市一医院疾驰。


    急诊大厅刺眼的白光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蜷缩着的小汤圆，单薄的身影靠着白墙成一团，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失神地望着手术室上方那盏刺目的红灯，手指绞着衣角。


    “怎么样？”林舒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小汤圆猛地一颤，抬起头，看清是林舒，眼泪又落了下来，“还在手术……”她的声音嘶哑，“都怪我，都怪我啊！奶奶说接下来全是雨天，怕楼上堆的那些水果筐发霉，要去收拾。我就在楼下，我怎么就没上去拦着她！我怎么就没去帮她搬！”


    小汤圆后悔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


    林舒拉住了小汤圆的手，伸出手臂，将这个抖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圈在了怀里。手掌在她单薄的背上一下下拍着，“别怪自己，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


    林舒见小汤圆冷静了一些后，才松开怀抱，直视小汤圆泪眼模糊的脸，“把你卡号给我，我现在转十万过去。后续手术费要多少，你随时跟我说，我先帮你垫着，以后你有能力了再慢慢还给我。”


    “小舒，”小汤圆咬着下唇，死死抓住林舒的衣袖，“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小舒。”


    她从小失去了父母，是奶奶把她拉扯成人。奶奶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如果奶奶也去世了，小汤圆不敢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方那盏象征未知的红灯终于熄灭。


    门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如释重负的神情，“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小汤圆松了口气，她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林舒眼疾手快地扶住。


    “不过，”医生补充道，语气转为凝重，“老人家年纪大了，摔得很重。多处胸椎腰椎骨折，颅内也有损伤，骨盆附近的大动脉血管破裂虽然缝合了，但情况依然危重。现在要送ICU密切观察，后续治疗周期会很长，费用，你们赶紧筹集吧。”医生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具体的数字，但那未尽的余音压在了小汤圆刚刚轻松一点的心上。


    “谢谢医生！”小汤圆用力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转向林舒，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坚定，“小舒，你的大恩，我做牛做马也一定要还！是你给了我工作，现在又救了我奶奶的命。以后我不要工资，我一分钱工资都不要！我……”


    “别说傻话。”林舒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工作是工作，救人是救人。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在医院陪你奶奶。”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微信给你转了五千，是这个月预付的工资。”


    “不！不行！”小汤圆拼命摇头摆手，“你已经帮我垫了那么多医药费，我不能再拿你的钱！绝对不行！”


    “好了，听话。”林舒收起手机，语气缓和下来，“我明天一早要去录制节目，不能在这里陪你了。奶奶醒了需要你，你自己也要保重。”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汤圆瘦削单薄的肩膀。


    这个小助理工作能力向来出色，做事细致周到，性格温和知进退，更难得的是眼神干净，懂得感恩。这样的人，值得雪中送炭。


    走出急诊大楼，冰冷的雨丝立刻拂在脸上。


    G市这连绵不绝的雨季，闷热潮湿得让人心头发沉。雨滴打在车顶，噼啪作响，一路伴着她驶向沉沉的夜色。


    第二天清晨，闹钟还没响，林舒就被手机的震动声唤醒。


    屏幕上显示“小汤圆”。


    她有些意外地接起：“喂？”


    “小舒，我在停车扬了，给你带了生滚鱼片粥和肠粉！”小汤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虽然带着一丝熬夜的沙哑，却异常清亮，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与昨夜那个濒临崩溃的女孩判若两人。


    林舒匆匆下楼，果然看到小汤圆拎着早餐袋子站在她的车旁，脸色还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燃着小小的火焰。


    “你怎么跑来了？奶奶那边怎么办？”林舒快步走近，语气带着担心。


    “请了个白天的护工先照看着。”小汤圆把早餐递给林舒，然后麻利地拉开主驾驶车门，“昨天后半夜，医生跟我详细说了情况。”她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奶奶身上骨头断了好几处，最麻烦的是脑子里和骨盆里面的伤，医生预估全部费用下来，得三十万到四十万。”


    她顿了顿，异常清晰地说，“我爸妈留给我的那套老房子，我决定卖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奶奶治好！所以，”她转过头，对着林舒露出一个充满斗志的笑容，尽管眼下乌青浓重，“我得比以前更拼命工作才行！小舒，你放心吧！”


    看着那双一夜之间变得异常坚毅清亮的眼睛，林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欣赏。


    命运的重锤砸下，有人会一蹶不振，有人却能迅速成长，扛起生活的重担。


    小汤圆显然是后者。这种骨子里的韧性和担当，正是她们能一路同行最重要的东西。


    林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上，拆开了鱼片粥吃了起来。


    等林舒吃完后，小汤圆元气满满地说道，“小舒，那我们出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