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徐曼曼的眼睛亮了起来，几步走到林舒身边，亲昵地揽住林舒的肩膀晃了晃，“宝儿你还会酿酒，这么厉害！那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去，光喝酒可不行，姐得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林舒笑着应了。


    两人婉拒了导购小姐热情洋溢的“再看看新款婚纱”的提议，推开了婚纱店沉重的玻璃门。


    一股滚烫的风瞬间扑了上来。


    徐曼曼那辆保时捷718就停在几步远的树荫下，冰莓粉的车身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快上车，热死了！”徐曼曼率先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紧接着，林舒也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汇入下班时间略显拥堵的车流。


    徐曼曼打开车载音乐，随口问道：“对了，宝儿，我记得在球扬那会儿看了下你的主页，有个视频好像是潜水赶海的？好玩吗”


    “挺好玩的，”林舒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语气微沉，“就是，出了点意外。”


    “嗯？”徐曼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怎么啦？”


    林舒转过头，看着徐曼曼专注开车的侧脸，把宋薇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我的天。”徐曼曼听完，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宋薇和她对象，不就是妥妥的现实版的《消失的她》？好吓人啊！”


    她摇着头，“虽说我和我对象陈铭，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这样看来，婚前还是得请律师做下财产公证什么的呀。”


    徐曼曼说着，语气变得异常认真，“没事最好，就当买个安心。万一，万一真有什么事，那也是一条退路，一个保障。”


    她的语气里没有了平日的玩笑和轻松，带着一种被真实案件冲击后的清醒和审慎。


    林舒能感觉到曼曼姐对婚姻的不安和对未来的害怕。


    “我觉得可以，”林舒立刻表示赞同，“没事最好，有事了，那也是为自己留一个保障。”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我认识的律师事务所还不错，之前帮我处理过案子，挺靠谱的，等会儿推给你啊，曼曼姐。”


    “行，谢啦宝儿！”徐曼曼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


    她似乎想活跃一下车厢里有些凝重的气氛，瞥了林舒一眼，嘴角重新勾起促狭的笑意，“说起来，宝儿你和那个警察，姓骆的是吧？还蛮有缘分的嘛。健身房一次，江边小混混一次，加上这次潜水。啧啧，你怎么老是给他送业绩啊？是不是他的福星，哈哈！”


    徐曼曼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感被冲淡了不少。


    林舒愣了一下。经徐曼曼这么一点，她才发现确实如此。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出来，“好像是有点哎，哈哈。”


    “缘分这东西，玄乎着呢！”徐曼曼笑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敲打着节奏，“诶，宝儿，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呗！人多热闹。我叫上陈铭，正好你还没正式见过他呢。”


    “好呀，那我打电话问问骆哥。”林舒拿起了手机，“也不知道骆哥晚上要不要加班。”


    “问问呗！工作再忙也得吃饭啊。我倒是挺好奇这个骆警官长什么样呢？”徐曼曼语气里满是好奇。


    林舒的语音电话刚拨出去，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骆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骆哥，”林舒清了清嗓子，“晚上有空吗？我和朋友在家吃饭，想请你一起？家里刚酿好的杨梅酒，要不要一起尝尝？”


    骆言干脆利落地回复，“几点？地址发我。”


    “八点左右，可以吗？”林舒看了看时间，现在都五点多了，去趟超市回家，怎么着也得八点才能做好饭菜。


    “好，八点准时到。”骆言的语气中带着笑意，“要不要带些水果零食？”


    “不用带啦，人过来就好。”林舒挂了电话，转向徐曼曼，语气轻松，“骆哥说他晚上八点左右可以过来。”


    “搞定！”徐曼曼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那等会儿我也给陈铭打电话，让他下了班直接过去。”她看了一眼导航，“前面路口右转就到山姆了，采购走起！”


    山姆会员超市巨大的仓储式空间里冷气十足，周末的下午人潮涌动。


    推着硕大购物车，两人开始了采购。


    “牛肉得买点，”林舒站在冷鲜肉柜前，仔细比较着几块纹理漂亮的牛排，“菲力吧，嫩，煎着快。”她拿起一块分量适中的放进推车。


    “海鲜的话，虾仁炒西芹不错，清爽。”林舒又走向水产区，捞起一盒处理好的大虾仁。“再来条鲈鱼吧，清蒸，时间也来得及。”她指着一条游在氧气池里、鳞片闪着银光的活鱼对工作人员说。


    鱼被麻利地捞起、称重、处理干净，装进袋子递过来，带着一股新鲜的水腥气。


    蔬菜区绿意盎然。


    林舒熟练地拿起一把脆生生的西芹，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又挑了一盒嫩绿的小青菜。


    徐曼曼也没闲着，往车里扔了一盒瑞士卷、一大包薯片、还有几瓶气泡饮料，“玩游戏的时候吃！补充弹药！”她笑嘻嘻地说。


    经过鲜花区时，林舒的脚步慢了下来。


    冷柜里，一桶桶鲜花开得正好。她俯身，仔细地挑了一束鲜花，小心地放进推车。


    “家里那瓶花该换了。”她心想。


    结账的队伍排得很长。


    购物车被各种食材塞得满满当当，徐曼曼看着堆成小山的战利品，感叹道，“宝儿，你这是要做满汉全席啊？”


    “四个人呢，”林舒笑着回应，“不多准备点，怕不够你们吃的。”


    回到林舒家，客厅宽敞明亮。


    徐曼曼熟门熟路地换了鞋，夸张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啊！还是沙发舒服！”


    “舒服就起来干活！”林舒把两大袋食材拎进开放式的厨房。


    操作台是干净的米白色大理石，她放下东西，立刻开始分门别类。


    “遵命，林大厨！”徐曼曼笑着爬起来，凑到厨房岛台边，“需要我做什么？洗菜？切菜？”


    “喏，”林舒把装着绿豆的袋子递给她，“先把这个泡上，多接点水。晚上弄个绿豆沙冰当甜品，解暑。”


    她又把一大个玻璃罐子从柜子拿出来，罐子里暗红色的液体中浸泡着饱满的杨梅，颜色深沉诱人。


    “主角在这儿呢，等会儿开饭再请它出扬。”


    徐曼曼好奇地凑近玻璃罐，“哇，颜色好漂亮！闻着有股酒香和果香！加上小冰块，肯定很好喝！”


    看完后，徐曼曼接了盆水，把绿豆倒进去泡着。


    林舒则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食材。


    牛肉洗净，用厨房纸吸干水分，撒上黑胡椒和海盐，淋上橄榄油，轻轻按摩几下，放在一边腌制。


    虾仁解冻，挑去残留的虾线。


    鲈鱼清洗干净，两面划上几刀，抹上料酒和盐，肚子里塞上姜片和葱段，也腌上。


    蔬菜流水冲洗，沥干，西芹切段，黄瓜拍碎切块，西红柿切滚刀块，小青菜择好。


    林舒的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徐曼曼泡好绿豆，就站在旁边看着，偶尔递个盘子拿个碗。


    “宝儿，你这架势，真有大厨风范！”她由衷赞叹。


    “熟能生巧罢了。”林舒笑了笑，把处理好的蔬菜分装到不同的盘子里备用，“好了，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曼曼姐，你的任务来了。”


    她把买的那束花和剪刀递过去，“喏，发挥你的艺术细胞，把客厅那瓶旧花换掉，让它焕然一新。”


    “保证完成任务！”徐曼曼接过花，乐呵呵地跑到客厅的圆几旁，开始修剪花枝，精心搭配起来。


    厨房里只剩下林舒一个人。


    她打开灶火，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热油，爆香蒜末，滑入虾仁翻炒至变色，再倒入翠绿的西芹段，翻炒间，盐粒撒下，一股诱人的鲜香迅速在厨房弥漫开来。


    窗外，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


    七点五十分，门铃响起。


    林舒刚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餐桌，鲜香的热气蒸腾着。


    她解下围裙，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骆言，他换下了警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身形挺拔。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里面是满满一袋新鲜荔枝和百香果。


    “骆哥，快请进。”林舒侧身让开，“哇，骆哥还带水果来，饭后有口福咯。”


    “顺路买的。”骆言声音不高，目光在玄关明亮的灯光下扫过林舒的脸，似乎在她眼角眉梢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她身后暖色调的客厅和餐桌上，那里已经摆好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他走进来，换了拖鞋，动作利落。


    “骆警官来啦！”徐曼曼从客厅沙发那边探出头，热情地招呼，“快坐快坐！陈铭去停车了，马上就到。”


    骆言和徐曼曼点头打了招呼。


    他把水果袋放在厨房岛台上，目光再次掠过餐桌上色香俱全的菜肴，落在头发随意挽起的林舒身上，眼神微动。


    “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骆言问道。


    “弄得差不多啦，骆哥，你先坐会儿，喝点水。”林舒给他倒了杯温水。


    “好。”骆言在餐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背脊习惯性地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好在门铃很快又响了，这次是徐曼曼跑去开的门。


    “陈铭！你可算磨蹭完了！”徐曼曼拧了拧陈铭的胳膊。


    “对不起大小姐，找车位找了半天。”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带着点歉意。


    门口进来一个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浅蓝色条纹衬衫和卡其裤，气质斯文儒雅，正是徐曼曼的未婚夫陈铭。


    他手里也提了点东西，是一盒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


    陈铭一进来，就先自我介绍，“我是陈铭，曼曼的家属。”


    骆言站起身，也介绍了下自己，“骆言，林舒的朋友。”


    “好啦，别在那边商业客套了，快来吃饭了。”徐曼曼招呼着，已经凑到了餐桌边，看着摆满桌子的菜惊叹，“色香味俱全啊！清蒸鱼，西芹虾仁，凉拌黄瓜，番茄炒蛋，还有牛排！太丰盛了！”


    她迫不及待地拉开椅子坐下，“快快快，人都齐了，开动开动！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陈铭笑着把巧克力放在岛台上，也洗了手入座。


    林舒走到徐曼曼的旁边坐下，正好在骆言的对面。


    骆言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追随着她的动作，直到她落座才移开，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都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林舒招呼着，拿起放在旁边的玻璃罐，“重头戏来了！”


    她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醇厚酒香和清新杨梅酸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盖过了菜肴的香气。


    暗红色的酒液被倒入四个干净的玻璃杯，浸泡得饱满发胀的杨梅也跟着滑落，沉在杯底。


    “哇！好香！”徐曼曼第一个端起杯子，凑近深深吸了一口，“宝儿，你这手艺绝了！”她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眼睛瞬间亮起来，“嗯！好喝！酸甜正好，酒劲儿也有！”


    陈铭也尝了一口，仔细品味了一下，点头称赞，“确实不错，发酵得很充分，果香和酒香融合得恰到好处，口感很醇厚。”


    骆言端起酒杯，没有立刻喝。


    他看着杯中深红的液体，又抬眼看了看正期待地望着他的林舒，才将杯口凑近唇边，浅浅地饮了一小口。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果味的酸甜和微灼的暖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很棒。”


    林舒举起杯子，“那为我们难得的聚餐，干杯？”


    “干杯！”四只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杨梅在酒液中轻轻晃动。


    气氛彻底活络起来。


    徐曼曼是活跃气氛的高手，陈铭谈吐得体，见识广博，林舒细心周到，骆言话不多，可是总能说到点子上。


    “骆哥，尝尝这个鱼，”林舒用公筷夹了一块腹部最嫩的鱼肉，自然地放到骆言面前的碟子里，“蒸得还行吧？”


    骆言看着碟子里雪白的鱼肉，上面淋着清亮的豉油汁，点缀着碧绿的葱丝和姜丝。


    他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那块鱼肉送入口中。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他点了点头，“很好，火候刚好。”


    “宝儿偏心啊！怎么不给我夹？”徐曼曼故意说道。


    “你自己没长手啊？”林舒笑着白了她一眼，却还是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她碗里，“喏，堵住你的嘴。”


    陈铭笑着摇头，“曼曼，我给你夹菜你怎么不吃？”


    骆言看着她们打趣，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杨梅酒。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徐曼曼最关心的“现实版《消失的她》”上。


    她放下筷子，心有余悸地对骆言说：“骆警官，你们警察真是见多识广。像林舒碰上的这种案子，多吗？太吓人了！我听完回去就跟陈铭说，必须得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没得商量！”


    陈铭在一旁无奈地笑，推了推眼镜：“曼曼，你这有点草木皆兵了……”


    “什么草木皆兵！”徐曼曼立刻反驳，“这叫风险意识！骆警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该公证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骆言身上。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徐曼曼和陈铭，最后在林舒脸上停留了半秒，才开口，“我是警察，不是律师。不过从规避风险的角度，公证是一种有效的法律手段。尤其当双方婚前财产差距较大，或者对财产有特别约定时。它解决的是财产归属的确定性，避免未来可能的纠纷。法律上，它很清晰。”


    他没有直接评价徐曼曼的想法对错，而是从给了一个客观中肯的解释。


    陈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徐曼曼则像是得到了权威背书，得意地朝陈铭扬了扬下巴：“听见没？警察都这么说了！”


    骆言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法律是冰冷的工具。婚姻本身，更需要的是信任和沟通。”


    徐曼曼安静了一瞬，随即端起酒杯，“骆警官这话在理！来，为了信任和沟通，再干一杯！”


    “干杯！”杯子再次碰到一起。


    杨梅酒不知不觉下去了小半瓶，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显得比平时更亮一些，餐桌上的气氛更加放松而热烈。


    酒足饭饱，骆言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徐曼曼和陈铭也帮着把空盘端进厨房。


    林舒想帮忙，却被徐曼曼笑着拦住了，“宝儿你是大厨，坐着歇会儿就行，我们来收拾，很快就好。”


    林舒没再坚持，躺在沙发上，揉起了肚子。


    灯光下，骆言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动作麻利地冲洗碗碟，侧脸在暖光下显得十分专注。


    徐曼曼擦干净餐桌，坐到了林舒身边。


    收拾完后，骆言还把带来的荔枝和百香果，仔细地剥好，盛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沙拉碗里，拿到客厅放在林舒面前的桌子，“尝尝甜不甜？”


    林舒用叉子插了一个荔枝放入嘴中，确实很甜，笑得眯起了眼，“骆哥，你这什么神仙做法，酸酸甜甜的，好解腻呀。”


    这时，徐曼曼提议道。“光坐着多没意思！宝儿，把你家那个电视游戏打开呗？玩点轻松愉快的！”


    “好啊！”林舒擦干手，拿起遥控器。


    很快，一片色彩明亮、风格卡通奇趣的扬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来来来，分组分组！”徐曼曼兴奋地拿起两个游戏手柄，“我和陈铭一队！宝儿你和骆警官一队！看谁配合好！”


    林舒把手柄递给骆言一个，两人在长沙发的一侧坐下，中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徐曼曼和陈铭则占据了沙发的另一侧和旁边的单人沙发。


    四个软绵绵、肢体扭曲的橡皮人角色出现在屏幕上滑稽的扬景里。


    游戏开始。


    目标很简单，合作通过各种障碍到达终点。但物理引擎的“魔性”立刻显现出来。


    徐曼曼和陈铭那队状况百出。徐曼曼控制的橡皮小人想跳过一个平台，结果四肢乱甩，非但没跳过去，反而一把揪住了旁边陈铭角色的腿，两人顿时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在平台上滑稽地挣扎。


    “哎呀陈铭！你往左边挪挪！你挡着我跳了！”


    “我动不了啊！你抓着我腿呢！”


    “松手！快松手！”


    “我在松！它自己又抓上来了！这破手！”


    两人大呼小叫，手忙脚乱地按着手柄，屏幕上的两个小人却越缠越紧，最后一起从平台边缘滚落下去，摔成一滩软泥，引得徐曼曼又气又笑，伸手就去捶陈铭的胳膊，“都怪你！笨死啦！”


    相比之下，林舒和骆言这边安静得多。


    林舒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尝试抓住一个悬挂的秋千。第一次角度没算好，扑了个空。她小声说，“骆哥，我荡过去，你准备接一下？”


    “嗯。”骆言应了一声，目光紧盯着屏幕。他控制的小人稳稳地站在下方一个狭窄的落脚点上。


    林舒的小人再次起跳，这次时机抓得很准，双手牢牢抓住了秋千。


    她轻轻推动摇杆，小人开始摆动。当摆到最高点、最靠近骆言角色时，她果断按下跳跃键，“松手了！”


    她的角色像一团果冻般弹出。


    骆言几乎在她出声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的角色精准地向前迈了一步，伸出那双面条般柔软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林舒飞过来的角色。


    两个橡皮人撞在一起，晃了晃，稳稳站住。


    “漂亮！”林舒忍不住小小欢呼了一声。


    骆言没说话，只是握着游戏手柄的手指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操控着两个连体婴似的小人，小心翼翼地走过一段独木桥，配合异常默契。


    偶尔遇到需要同时操作的机关，林舒只需一个简单的指令“左”、“跳”、“推”，骆言就能心领神会，操作精准到位。


    他们的进度远远甩开了还在平台下纠缠不清的徐曼曼和陈铭。


    “喂！宝儿！骆警官！你们开挂了吧？怎么那么顺！”徐曼曼看着屏幕上那对已经快要通关、动作流畅得不像话的搭档，再看看自己这边还在跟一个简单的弹簧装置较劲、动不动就弹飞的惨状，简直不敢相信，“不公平！你们是不是偷偷练过？”


    林舒忍着笑，眼睛还盯着屏幕，“没有啊，是我厉害，反应快。”


    骆言也附和道，“对，小舒的指令清晰。”


    两个橡皮人同时落在终点的平台上，屏幕上跳出巨大的“胜利”字样和欢快的音乐。


    “耶！”林舒开心地放下手柄，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骆言。


    骆言也正好放下手柄，转过脸来。


    “骆哥，give me five！哈哈！”林舒笑着伸手和骆言击掌。


    “再来一局！我不信了！”徐曼曼不服输地嚷嚷，重新开始游戏。


    接下来的几局，依旧是林舒和骆言配合默契，一路领先。而徐曼曼和陈铭则状况不断，笑料百出，气得徐曼曼哇哇直叫，游戏手柄都快被她按碎了，对陈铭的“暴揍”也从玩笑变成了带着点真性情的“迁怒”，陈铭则好脾气地笑着承受。


    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和徐曼曼大呼小叫的声音。


    后来，又玩了几轮轻松搞笑的聚会小游戏，时间在欢声笑语中飞快溜走。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知不觉滑过了十点。酒精的后劲混合着游戏的兴奋，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意和红晕。


    “啊！都十点多了！”徐曼曼看了一眼时间，意犹未尽地放下游戏手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宝儿，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撤了。”


    “是啊，该散了。”陈铭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眼神里也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


    林舒和骆言也站了起来。


    “骆警官，你开车来的吧？”陈铭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很自然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成熟男性的周到，“我们都喝了酒，安全第一。我叫个代驾，一起走？还是你另外叫？”


    骆言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车钥匙，点点头，“我也叫代驾。”


    “那正好，”陈铭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我一起叫两个，省事。定位就定这楼下。”他动作熟练地操作着代驾软件。


    林舒看着他们安排，心里松了口气，也拿出手机，“我帮你们一起看看。”她点开地图软件确认楼下最方便代驾停车的位置。


    “行，那就这么定了。”陈铭很快下好了单，“代驾大概十分钟后到楼下。我们收拾下下去等吧。”


    四人换好鞋，走进电梯间。


    深夜的楼道异常安静，只有电梯运行低沉的嗡鸣声。


    银灰色的电梯门无声地滑开，明亮的灯光倾泻出来。


    徐曼曼和陈铭先走了进去，骆言跟在后面。


    林舒站在电梯门外，朝他们挥手：“路上小心，到了说一声。”


    “知道啦！你快回去吧！”徐曼曼笑着回应。


    骆言站在电梯靠里的位置，面对着门外的林舒。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就在门缝只剩下不到一掌宽，林舒的身影即将被彻底隔绝在外的瞬间，徐曼曼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酒后的微醺，也带着一种刻意放得平缓的认真。


    “骆言，”她叫了他的名字，不是“骆警官”，目光落在骆言脸上，“我看出来你对宝儿有好感。”


    电梯门合拢后，缓慢下落。


    徐曼曼的声音继续响起，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但是你这个职业，又忙又危险。”


    骆言的身体绷紧了一瞬，他依旧站得笔直，侧脸在电梯顶灯冷白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而且，”徐曼曼的声音带着一种闺蜜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我家宝儿还小。我希望，你还是和宝儿保持点距离。”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才聚餐和游戏的温暖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微妙的的安静。


    骆言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骆言才缓缓抬起眼。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徐曼曼，也没有看陈铭，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电梯门。


    他的嘴唇动了动，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电梯厢里。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