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你好，我是林舒。”她脸上挂着明媚的微笑。


    “林小姐，请坐。”江翊伸手，示意林舒坐在对面的位置。


    林舒坐下，将头盔放在桌上。


    来之前，她特地在网上查找了关于江翊的信息。


    除了是国内顶尖的编剧和制片人之外，他还曾因支持“第四爱”的言论被送上热搜风口浪尖，直言男女关系不一定要男强女弱，也可以女强男弱。


    他一手打造出多部现象级的大女主剧集，更以护犊子出名，旗下女艺人从不用去应付乱七八糟的酒局饭局，出了事，永远是他这个老板第一个站出来扛。


    这样的人，值得合作，底线清晰。


    “喝点什么？”江翊问，手指随意地翻着饮品单。


    “生椰拿铁，谢谢。”林舒答得干脆。


    服务员离开后，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江翊主动开口，“林小姐，开门见山吧。你手里握着东娱36%的股份，图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单纯想当个只拿分红不管事的股东。”


    江翊说话的时候，直视着林舒的眼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林舒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江总，股份是基础，但不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你手里握着的资源，你的造星能力，你在圈内的影响力。”她顿了顿，语气诚恳，“一向听说你护短，讲规矩，拍戏有自己的一套，尤其擅长打磨大女主。”


    江翊眉梢动了一下，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所以，我的条件很简单。”林舒停顿了下说道，“公司决策，你说了算。我不插手，不干涉。我的诉求只有东娱顶级的资源，我要用。我需要你的能力，把我推上去。”


    “不插手决策？”江翊重复了一遍，“林小姐，放弃决策权，等于放弃了制衡我的力量。你就不怕我把资源倾斜给别人，或者干脆把你边缘化？”


    林舒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知道，这是谈判的关键点，也是江翊在测试她的决心和判断力。


    “怕？”林舒轻轻摇头，“怕就不来了。江总，我看过你的公开采访，尤其是关于四爱的言论。你认同的是选择自由，是打破固有模式。这样的人，骨子里厌恶的是束缚和不公，追求的是一种更本质的公平和规则下的强者逻辑。你护短，是因为你认同自己人的价值，你要求她们强大，但也给她们强大的保障。”


    林舒直视着江翊的眼睛，“我拿出我的资本和信任，赌你会认为我有被投入资源的价值。再说了，你不是让助理联系我去试戏，本身就认可我的价值，不是吗？”


    江翊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


    “把精力花在争权夺利上，不如想想怎么把蛋糕做大。”他端起自己那杯没加糖的黑咖啡，抿了一口，“不过林小姐，光有资本和信任，不够。东娱的资源，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用，得证明你配得上。”


    林舒点了点头，“当然。我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资源投入在我身上，必须产生足够的回报。”


    “我确实让助理联系过你，你的外形很符合我新剧女主的人设。不过，”江翊话锋一转，“我看过你之前拍的短剧，林舒，恕我直言，你的演技，太青涩了。放在短视频里凑合能看，上大银幕，扛我江翊的戏？不够格，差得远。”


    这评价毫不留情。


    林舒拍摄短剧那会儿确实没有什么演技可言，但是被这么指出，还是让她有些难堪。


    林舒没有躲闪，没有辩解，只是深吸一口气，“所以，我需要学习，需要训练。江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对吗？”


    “办法是有。一个月。”江翊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严厉，“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不是去什么表演班混日子。我给你请最好的表演老师，一对一，封闭式，高强度。从台词、形体、情绪调动，一点一点磨。一个月后，我要看到脱胎换骨的变化。你能做到吗？”


    林舒没有任何犹豫，“明白。一个月，我全力以赴。”


    “很好。”江翊似乎满意于她此刻展现出的干脆，“记住，这一个月，除了训练，什么都别想。尤其是，”他语气加重，“接下来我会开始营销新剧女主，你别被热度冲昏头脑。因为我的那条评论，你到时候话题度不会低。肯定会有广告、商演、乱七八糟的通告找上门。听着，林舒，一个都不许接！”


    林舒立刻点头，“我知道。赚快钱是自毁前程，我会好好磨炼演技的。”


    “明白就好。”江翊神色稍缓，“那些东西，除了消耗你的新鲜感，拉低你的起点定位，没半点好处。我们要做的，不是昙花一现的网红。我要你走的是流量小花的路线，但必须是实打实有作品、有角色支撑起来的流量。根基不稳，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不过，江总，你打算怎么营销？”林舒好奇地问道。


    “我亲自在评论区发掘的新剧神秘女主，热度已经有了基础，过后就是把它做实，把期待值拉满。”江翊说着方案，条理清晰。


    “第一步，我的工作室官博会发一个模棱两可的预告，说正在联系素人，有望成为新剧女主。第二步，放一点你训练期间的照片路透，保持神秘感和讨论度。第三步，一个月后，新剧开机发布会，你正式亮相，同时宣布角色。这期间，所有关于你的信息，必须严格保密，只能通过我们规划的渠道一点点释放。保持饥饿感。”


    林舒听着点了点头。


    这计划大胆又精准，充分利用了现有的热度，又为她的惊艳亮相铺好了路。


    “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所有动作听指挥。”她毫不犹豫地保证。


    “记住你的话。”江翊强调，“这一个月，你就是一块海绵，除了吸收表演老师给你的东西，其他任何杂音都给我屏蔽掉。社交账号交给团队打理，除了必要的报平安，别露面，别发声。专注，是唯一的捷径。”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九月初进组。林舒，时间很紧，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失望。”


    “放心，江总。”林舒也站起身，再次伸出手，“一个月后见真章。”


    江翊伸手回握，“希望这一个月，你能达到我的要求。资源和人脉，我会给你铺路。但路，得你自己一步一步走。九月份，剧组见。”


    一个月。脱胎换骨。流量小花。


    江翊走后，他的话语还在林舒的耳边回响。


    她端起咖啡杯，狠狠灌了一大口。


    获得了新秀演员的表演经验，再加上一个月表演特训，她就不信自己还达不到江翊的要求！


    走出咖啡店，林舒站在路边，看着不远的戈壁滩，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坐上车后，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电视广告的声音。


    “喂？小舒啊？”是老妈的声音，带着点喘息，似乎刚从什么地方跑过来接电话。


    “老妈，是我。”林舒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在忙呢？”


    “没忙啥，刚收拾完厨房。”老妈的声音带着笑意，“好久没给我电话了，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老妈。”林舒和老妈说起了自己即将签约进娱乐圈拍戏的事情，“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封闭学习表演，然后九月份进组拍戏，还是女主角呢。”


    “哎哟！真的啊？！”老妈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女主角？我就说我家小舒有出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太好了！太好了！”


    林舒笑了笑说，“嗯，是真的。不过接下来这一个月，公司可能会营销女主，你们如果看到了关于我的消息，不要张扬。”


    “好！我们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老妈忙说道，过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哎，最近荔城天天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年台风影响确实挺严重的，家里没什么事吧？”林舒问道。


    “唉……”老妈长长叹了口气，“老家这边，连着下了快一个礼拜的暴雨了，发大水了！河堤都漫了，咱们街上低洼那一片，全淹了！水都快到膝盖了，镇上的店铺也进水了，再加上天天下雨，接连一周都不能出去摆摊做生意了。”


    林舒安慰道，“生意过后还能再做，你和爸人没事吧？”


    “人没事人没事！”老妈赶紧说，“水刚进来的时候，街坊邻居都互相帮衬着，把一楼的东西能搬的都搬二楼去了。我跟你爸现在住在你姐家呢，安全得很。”


    接着，老妈又开口，“小舒啊，听说娱乐圈没钱没背景的可不好出头，你现在要进那个圈子了，处处都要用钱的地方，家里还能筹出十二万，过会儿给你打过去。”


    林舒立马拒绝了，“我这有钱花，不用给我打钱。”


    “不行，这钱，你拿去！该请人吃饭就请人吃饭，该送点啥就送点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咱家虽然穷，但不能让你受委屈！”老妈坚定地说。


    十二万是爸妈建好老家别墅后，留着养老看病的最后底气。


    而现在，为了她这个刚刚一脚踏入名利扬的女儿，他们毫不犹豫地就要把这最后的保障掏出来。


    一股强烈的酸涩直逼眼眶。


    林舒用力眨了下眼睛，“妈！你听我说！那十二万块钱，一分都不准动！给我好好放着！那是你跟爸的养老钱、救命钱！谁也不准动！”


    “可是小舒……”老妈急了，“你在外面……”


    “没有可是！”林舒打断她，“老妈，你闺女现在手上有钱！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你们等着享福就好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老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好……好……妈知道了……妈听你的……不动……不动……”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小舒啊……妈妈就是担心你。妈跟你爸，都是平头老百姓，帮不上你啥大忙，是我们对不起你。”


    “老妈，别这么说。”林舒喉咙发紧。


    “钱多钱少不打紧，平平安安最重要！要是有不好的事，别硬扛，实在不行就不干，还能回家和你爸一起做炒面呢。”老妈嘱托着。


    林舒回道，“我知道，老妈。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的，注意身体，等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


    “哎！好！好！”老妈连声应着，“你忙你的！家里都好！别惦记！一定要好好的啊！多吃饭！”


    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几分钟，林舒耐心地一一应着，直到母亲终于把能想到的叮嘱都说完了，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林舒这才发动车子，返回酒店。


    其实有了系统，银行里的数字让她根本不必担心什么名利扬的潜规则。


    但是老妈的担心和嘱托还是让她动容。


    他们那份毫无保留，甚至愿意砸锅卖铁的信任与托付，让林舒觉得家是一座靠山。


    林舒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沙漠之城专属的风沙气息。


    她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目光穿过喧嚣的街道，投向远处天际与沙漠交接的地方。


    她即将面对的是一条通往星光璀璨布满鲜花却也并不好走的路。


    而此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在这条路上走得又快又稳。


    不是为了虚妄的浮名，而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更是为了电话那头那一声声带着哽咽的嘱托。


    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


    林舒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变得无比锐利和专注。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