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阴谋

作品:《长公主的篡位实操指南

    那时候省司、夫人和冯小姐都不在,只见那位穿着深色绿衣的小公子,眸光撇向了他藏身的地方。


    然后告诉他,不要出来。


    李满乾当即断定了此人便是那夜给自己送来字条的那个人。


    他当时在住所门口摸黑捡到这张字条,上面仅写了八个大字:


    水淹蚁穴,嫁祸于水。


    按照东陵省的地势,‘蚁穴’二字只有一个地方符合,第一个‘水’字也好理解,只是最后一个‘水’字,李满乾有些摸不定主意。


    黄河水固然是水,偏偏长公主的表字也带了一个水字。


    若要嫁祸给黄河水,那便要尽力伪装成天灾;若要嫁祸给长公主,那么他们的时间也太紧张了,李满乾收到纸条时,长公主明日就会离开东陵省。


    这等大事,原不应该让季如风知晓,但李满乾自己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需要有人帮忙参谋协助。


    两人连夜敲定了第二个方案,从准备工具到实施计划,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拿不准。


    直到看见上面的人来了,叫李满乾藏起来别出来,李满乾心里才算是有了个底。


    心里有底,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便踏实许多,免得自乱了阵脚。


    李满乾和季如风双手被麻绳绑着,只能椅靠着车壁坐下,感受着马车的方向越来越接近城西。


    城西那是什么地方,以前寸草不生黄沙漫天,现在……


    ……


    张瑞平接到侯茂名的消息,让他把人带到穷民窟的位置。


    不仅是她,冯卿宁和省司一家也闻讯赶来,各方汇聚一地,等待侯茂名将两人押过来。


    冯卿宁来时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柳家二公子。说是前来护送冯卿宁回京,此间事了,他们也要启程了。


    谢敏一如从前,身子骨硬朗,只是状态疲惫。


    岑臻的状况却并不乐观。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挤在一起,急得岑臻大病一场,人也愈来消瘦,连站都站不起来,话也不怎么爱说了。


    推轮椅的小厮像是在推着一堆碎骨头似的,感觉省司大人随时都有可能从轮椅上摔下来。


    众人互相点头致意,张瑞平和冯卿宁见到岑臻这副模样惊了又惊……


    这东陵省,怕是快要变天了。


    ……


    车轮子飞转的声音接近,朝那声音响动处望去,一个简朴马车正朝着这边赶来。


    众人收起心绪。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要调查明白黄河水患的前因后果。


    侯茂名叫人把李满乾和季如风从马车里提溜出来,扔了下去。


    二人一接触地面,看了看来的几人面孔,便一齐叫嚷:“放开我!我是京里亲派调粮使!你们凭什么抓我!”


    李满乾和季如风选择装傻充愣,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内。


    张瑞平和冯卿宁手下的人也不是干等着两人被抓,自然也收集了些证据。


    天丙将他们所搜集的证据呈上。


    “第一件,在李大人住所的后花园里搜到大量硫磺、硝石,这些是炼制火药的主材料。且在黄河破损的三个坝口有残留硫磺粉末。”


    “第二件,季大人当日追长公主所骑马儿的马厩账目显示,季大人于寅时一刻借马,费用为十文。现在马厩厩监已经被人杀害,死于窒息。”


    “第三件,城门看守记录,季大人骑马出东陵省城门的时间为寅时二刻。”


    “第四件,黄河堤坝附近幸存的城民反应,卯时大地突然震动,一声巨响炸开。”


    天丙又补充了些已知时间信息,基本上和张瑞平、冯卿宁讨论的内容大差不差。


    “所以季大人的动线真是非常奇怪。明明卯时才有水患,你却能未卜先知,在寅时去追赶长公主。”


    以上证据足以证明李满乾和季如风有作案的工具、时间以及呼之欲出的动机。


    “那又如何?按照璧国律法,你们要拿人就必须拿出公文来!”


    李满乾梗着脖子硬气道。几天不见,他的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天丙他们确实还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张瑞平认可李满乾说的话,“确实仅凭这些,定不了你二人的罪。将他们的绑松了吧。”


    李满乾和季如风束缚解开,挺胸抬首地原地站着,一副正直受冤的样子。


    “虽然定不了罪,但两位嫌疑依然最重,依然需要押入大牢,等待案子审定。两位对此有什么争议吗?”


    张瑞平话落,穷民窟突然起了一阵微风,一片水波粼粼。


    李满乾和季如风的腰不觉渐渐弯了些,李满乾眯了眯眼睛,“没有争议。”


    死罪免了,牢狱之灾仍然免不了。


    反正李满乾的目的只在缓。


    他们拿不出来证据来,关也只能关一段时间,更何况京城里有冯相在。李满乾扪心自问能做的都做了,都是照着冯相的要求一板一眼做的,只差冯相一把火便能将东陵省之局点燃。


    “殿下,我还有话要说。”李满乾道。


    “讲。”


    “黄河水什么时候决堤的?”


    “卯时。”


    “那么殿下不也有嫌疑?殿下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是因为,您为何偏偏要在黄河决堤一个时辰之前离开东陵省。当然,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提醒殿下一句,”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天丙往前一步,警告:“李大人请自重,勿要血口喷人。”


    张瑞平摆了摆手让天丙退下,她和李满乾以一种对峙的形态站着,互不相让。


    “那你就试试,找到我的证据。”张瑞平道。


    李满乾和季如风被押了下去。


    冯国相在京权势无边,李满乾一心投靠他自然有道理。


    只是东陵水患一直没上报,京里明面上并不知道,冯相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东陵省。


    他们俩再横,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而抓住了这两个人,张瑞平立刻找岑臻上报东陵水患。


    如果非要她来背锅,就先解释解释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岑臻将水患灾情和张瑞平、冯卿宁等人搜集到的证据皆修折子一封,等待京城审判。


    岑臻奏折上交的第二日,张瑞平一醒来,天丙就告知了她两个讯息:


    一是,天乙已经将何玉安顿好,从京城回来了,京城那边新的形势,会由天乙来汇报。


    二是,岑大人过世了。


    东陵的这次水患像是扎进岑臻心里的一根布满倒刺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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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拔倒是还能勉强坚持着,一旦拔出来,连皮带肉,必死无疑。


    天乙汇报往后缓一缓,张瑞平先动身去了省司府。


    省司府正中设了灵堂,摆上了灵棚。


    岑省司属下皆来吊唁送行,堵得门口有些水泄不通,张瑞平在门外站了半天才由谢敏引进内堂。


    谢敏一身素衣麻服,略施细粉也难掩憔悴。


    她今年四十八岁,已经步入中年,早年丧子,中年丧夫。


    张瑞平有些感慨,安慰道:“如今偌大的省司府,全靠夫人撑住了。”


    谢敏将张瑞平带到了灵棚前,在她之前,冯卿宁早先到了,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冯卿宁的眼眶有些泛红。


    想到当时事态严急,她口不择言,对岑省司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


    如今岑臻上表完奏折便去世了,可见她当时的话有多么字字诛心。


    谢敏知她心里不好受,也勿有责怪,只是道:“他昨日晚膳吃了整整一碗米,十几年了,从来不见他吃得这样多。他是吃饱了,心里的事情也全都放下了才走的。”


    三人短暂聚到一起,岑省司去世,伤心难免,不过伤心过后,还是要往前看。


    三个女人各自的命运都不好解。


    谢敏在外人眼里,已经失去了全部依靠,等新任省司上任,她该如何自处。她今后能住哪里,吃什么?


    冯卿宁江湖闯荡满腔热忱,最近却频频受挫,头撞南墙,头破血流也没找到方向,如今只剩了回京一条路。


    张瑞平更是不必说,她自离京以来,所经之处皆暗藏杀机。如今和东陵省的渊源也更深了……


    她们只能在各自的道路上遥祝彼此珍重。


    ……


    李满乾和季如风也算是二进宫了,对东陵省大牢熟门熟路,和里头的牢头也都混了个脸熟。


    二人丝毫不惧。


    因为相信冯相一定会逆风翻盘,将他们救出去的。


    “你们哥俩倒是心态好,坐牢都能笑得出来。”王牢头评价道。


    李满乾现在倒是放平了身价,额前两根挑出来的螳螂须子随笑声抖动,笑出来眼泪被他随手抹去。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牢头挠挠头,却也来了兴致,追着问上去,“什么?”


    “听说过这句话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王牢头刚要开口,李满乾抢先一步,“你连书都没读过,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纵然王牢头不懂,也听出来李满乾话里的嘲弄。


    李满乾伸出食指在虚空指指点点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名——和利——,要么封狼居胥,要么舌战群儒,你说我为什么笑,我倒是要反问你为何不哭?”


    “穷其一生,活在这狭窄不见五指的小房子吃吃喝喝——你活个屁!”


    “等到我李某哪天封卿拜相,良田万顷,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笑了!!!”


    在牢里敢这么嚣张跋扈地嘲讽牢头,倘若碰上别人,王牢头直接就将人揪出来用上刑具折磨个遍,但是这个人嘛……


    居然在牢里想升官发财。


    痴傻疯子一个。


    他堂堂牢头,何苦跟疯子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