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爱德琳在梦中

作品:《永生收藏家爱德琳

    爱德琳在梦中。


    梦,是哪里的梦,时间,是哪里的时间。


    她,是她。


    她还是她。


    “你是谁?”她问那个长相恐怖的女人。


    “没有名字,我是苦酒。”那个女人虽然长相可怕,但人很柔和。


    “我是谁?”她问。


    “我不知道。”苦酒说。


    “那我从哪来?”


    “从很远的地方。那里发生动乱,你被埋在废墟底下,这里的人把你带回来。”


    “那你为什么在这?”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不在了。现在我在这里工作。”


    “这是哪?”


    “……乐园。神降临之地。”


    “那你们为神工作吗?”


    “不,神,还没有降临。”


    她在上课。


    其实这不是上课,只是个形式。


    很多孩子坐在椅子上,在房间里。


    椅子一排一排,所有孩子坐着,目视前方。


    只要注视着,就会感到幸福的前方。


    前方,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其实……有的吧。


    坐在前面的孩子,背上贴着张纸条。


    把纸拿下来吧。


    房间突然黑下来了,空气中,积满水。


    有人在看。


    在房间外面,在房间四周。


    房间是黑的。孩子们坐着,坐着。


    她看见许许多多人穿过房间,窗外世界在房间内投下影子,房间忽明忽暗,有时下雨,有时是晴天。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是的,房间会空荡荡。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然后房间又会填满。


    她成了住在这里最久的人。她是最幸福的孩子。


    这里什么都有。


    有穿过建筑的列车,游乐场所,还有房间。


    很多房间。


    用来睡觉,用来上课。


    只是坐在一起,不算上课吧?


    偶尔,到处不知什么地方会出现纸条。好像没有人能看见,她捡了很多。


    那些纸对她说,‘到这里来’。


    这些纸肯定是在过去,在很久前就存在了。只是一直没人发现,所以上面写着的话也是很久前谁留下来的。


    她捡起很多很多纸,那些孩子也换过一批又一批。


    时间……过去多久了呢?


    不知道的。


    她想找到纸上写的‘这里’是哪里。一个人走来走去了。


    房间有明确的颜色之分。


    黄色用来睡觉,白色用来上课。


    “红色是说不行,不可以进去。你怎么在这?”


    她明明能躲过那些高个子的人,苦酒是怎么发现她?


    “我要找青色的房间。”


    “没有,”苦酒说,“这里没有青色的房间。”


    “喂。”


    “怎么了?”


    “你在这里,是感到幸福吗?”


    苦酒蹲下来:“幸福是活下去享有的权利,我们等待神降临,赐予我们生命。”


    她被送回去了。


    一定有的,一些纸说,青色在所有颜色之后。


    ‘穿过房间。’


    有声音告诉她。


    她走过去了。


    红色房间,是……奇怪,她见过的,不是吗?她见过那些房间……那些失败品,无法承受意志的失败品,会变得不像是人,会破坏红色的房间。但没有人能出去。


    是的……那天,她,就藏在这里。


    眼前,是那个红房间。


    她面前有东西。


    看不见,但一定有。按理说,既然她看不见,那么那个东西也无法看见她。


    但她知道,她被看见了。


    她被看着。


    她被看着。


    被看着被看着被看着被看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看她?!


    砰!!!!!!


    这个空间在响。


    她看不见。


    她看不见。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穿过房间。’


    来,穿过房间。


    对了,她最后,找到了青色的房间。


    那个房间里……


    她看见她自己。


    是她自己的眼睛。


    她自己把眼睛睁开,睁开,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被看见了!


    爱德琳睁眼。看见她的房梁。是熟悉的天花板。


    额头全是汗。


    爱德琳闭眼。仅仅是闭上眼睛,她也能看见。那只眼睛,刻印在眼皮之下,一旦遮盖视线,她,就会牢牢与那只眼睛对视。


    爱德琳睁眼又闭眼。


    看见了。


    她被看见了。


    啊。房间很黑,已经到了晚上。


    明明是晚上,为什么还要醒过来。


    这样,就又要多度过一个夜晚了。


    视线忽然对上另一双眼睛。


    对了……爱德琳彻底想起记忆。


    她把薇尼拉身上的种子拔除出来!


    “薇尼拉呢?”爱德琳顾不上回忆梦中景象,开口就问。


    芙伦侧躺着,两条手臂抱在胸前,面色阴郁盯着她看。


    “你差点一觉不醒。我给你喂了很多我的药。”


    答非所问。


    “你都不问问我欸,爱德琳。再不济,问问你自己状况也行的嘛。”


    爱德琳见芙伦不答,不再追问,只是自己低语,


    “神的种子……出现了……它出现了,芙伦。”


    说到最后,爱德琳迫切地看着芙伦,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出现了,又如何?”芙伦侧着脸,脑袋枕着枕头,脸上满不在乎,“你看我们现在,还能不能打死神?神要杀什么随它的便,谁知道当初创造它的人灌输了怎样欲望?”


    爱德琳几乎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会一直盯着她。


    爱德琳空洞地睁着眼睛,周围一切都在离她远去,时间化作历史长河,而她是河中一粒沙。


    她永远无法找到自己。


    “魔神是虚构的,但出现的那个东西不是。”


    “我会死。”


    她很累。


    她好累。


    她太累了。


    “我会死的……”


    “原来……我会这么死啊……”


    爱德琳忽然推开被子,直接站起身。


    她头重脚轻,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走向她的瓶子房间。


    尽管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夜晚。


    爱德琳坐在那张窗边小桌前。


    月光很静,有些冷。


    如果是以前,她会把明影的瓶子摆出来,让窗外倒影落在上面。


    心情不好时,爱德琳有时会把这个瓶子放在桌上,看着窗外,对瓶子干杯,一杯一杯喝酒。


    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好怕。


    所有过去时代的人啊,一旦出来。


    必死无疑。


    那是神迹,死于神迹的人们,她救不活。


    只有已经死去的神才能赐予她们活下去,挽救她们。


    本就是……再也无解的矛盾。神不能再出来。永远不能。


    她能做的只是等着魔法彻底失效,等这些人出来,然后……


    看她们又一次死去。


    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好怕。她好怕。


    她快死了。


    “爱希瑞尔……”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和收藏柜,视野渐渐被模糊,被不断虚化,最终完全被无法让眼睛睁开的液体取代。


    爱德琳用力一闭眼,大颗大颗泪珠滚落,她立刻把眼睛睁开,好像,看着空空如也的收藏柜也是一种寄托。


    她好怕啊。


    爱德琳一个人对着夜晚哭。


    时间,回到过去。


    回到那些荒原。


    荒原上的夜晚。


    那是科技时代刚刚毁灭时。爱希瑞尔能源耗尽,零件受损。


    爱希瑞尔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爱德琳再也挖不出一点能源,只有……科技时代最终剩下遍地垃圾。


    “爱希瑞尔……”


    ‘爱希瑞尔……’


    眼泪,跨越回过去。


    过去在眼前历历在目。


    白天,爱德琳发了疯一样挖掘,奢望能从垃圾中找到派上用场的东西,晚上的夜太冷了,连工具都会上冻,爱德琳睡在她挖的坑洞里。


    坑洞没有窗,看不见月光。


    月光也是冷的。


    爱德琳只会在夜晚最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时的夜晚会像一层水雾那么不真实,如果你穿过它,会发现水雾之外是海底。无法呼吸。沉重得四周闻见土腥气,四面墙壁压下来,无边黑暗笼罩一个人,她空洞睁着眼睛,只能看见满目的土,闻见泥土那刺鼻腥气。


    只有在这时,她才会做什么。


    她会反复质问,你再也撑不住了吗。


    你再也撑不住了吗?


    以后还有那么多,那么长的时间,你再也,再也撑不住了吗?!


    “你再也,撑不住了吗?”


    只有当她抱着脑袋再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时,那些夜晚要就这样把她压死,可是她又永远无法死掉时,她才会哽咽着说


    “是的……”


    只有在这时,她才会犹豫着,颤抖着手打开爱希瑞尔的启动开关。


    爱希瑞尔会亮起来,露出笑容。


    她不敢和爱希瑞尔说任何话,如果她说,爱希瑞尔就要启动更多能源去思考,去回应她。


    所以两个人就静静坐着,只有在这几分钟,或是几秒钟里,她才觉得,她是活着的。


    每次的最后,


    ‘你要关闭我了么。’


    ‘嗯。’


    然后那双眼睛闭上,爱希瑞尔总是想把微笑留下,可是闭着眼睛的她只是一具冰冷的机械外壳,装载着需要能源运作的人工智能。


    什么也无法留下,微笑,或者,一句问候。


    “爱希瑞尔……我把你弄丢了……我再也没办法永生了……”


    “可是我想见你……想和你说对不起……”


    “我想和每个人告别,可是我没有机会……现在……我终于要死了。原本,我是打算永生失效时挖好所有我们的坟墓,到那时,我会打碎瓶子……”


    是不是那样,大家就能一起说说笑笑,一起告别世界。躺在各自的坟墓里,实现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曾经有个人类孩子,想要在死后活下去,得到幸福。


    收藏家最大的愿望是……和最宝贵的时光一起告别世界。


    时间最终战胜了所有,


    所有人世间愿望……


    一无所获。


    爱德琳很少哭。她发了疯在过去挖掘能源,手脚磨烂了就裹着布继续挖。


    直到有一天,很多个百年过去,她的魔法回来了。


    她知道,下一个时代终将到来。


    所有的一切。


    通通一无所获,于是她带着所有旧日时光抵达现在。


    然后在现在弄丢了她们。现在她快死了。


    爱德琳把额头抵在桌子边沿,让眼泪直接从眼眶中落到地上,她沉默无声地哭,弓着身子,不去看月光,只看那一小块地板。


    她没去撑着膝盖,手臂自然,死死,垂直落在身侧。


    她才发现手臂这样重,重得她不想动一动手指。


    但她还是起来。


    起来,你这没用家伙,可别一直在这哭。


    爱德琳死尸一样猛然后仰坐起来,全凭身体操作,不夹杂一丝意识控制,后仰力道太大,脊背卡得生疼。


    更可怕的是,她对面坐着人。


    芙伦悄无声息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


    芙伦面无表情。冷冷地,直勾勾盯着她,嘴巴抿成一道平直的线,


    此刻。芙伦更该是暗杀者,拿匕首抵住她脖子。而不是这样盯着她看,企图从她脸上窥见秘密。


    “你怎么了?”芙伦细声细气问。那声音细小得如蚂蚁爬。


    爱德琳双目无神,不知是否是在答,


    “我很累。或许,很久前就这样累了……”


    芙伦不再搭腔,固执地,拽住爱德琳,拽她衣服,拽她衣袖,甚至,抓到了她的胸。


    粗鲁地抓着她,用尽力气把爱德琳磕磕绊绊拖到卧室。


    芙伦悉悉索索脱掉自己衣服,把衣服往地上一甩。别扭,也可能是很不舒服地小声开口:“不要难过。”


    爱德琳行尸走肉般在床边站着,手臂垂落,身体僵直,瞳孔放大双目无神。


    芙伦忽然钻进爱德琳怀里,两条手臂生涩环住她脊背,侧着脸贴在她胸膛,


    “今天是特例让你抱着我好了,”


    芙伦声音模模糊糊,好像边说边咬着嘴唇,


    “我把角收起来了,看,我现在是人类女孩子,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孩吗,我,我让你抱抱。”


    爱德琳无神的眼因为突如其来温热躯体动了动,视线虚无缥缈,但到底落在芙伦身上。


    芙伦只穿着内衣,手脚全露在外面。


    摸起来,很温暖。


    脑袋毛绒绒。


    “嗯。”


    爱德琳抱住芙伦,两人倒在床上,盖着被子。芙伦老实被她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好像是个有体温的人偶,爱德琳能感觉到芙伦埋在她胸前眨眼,睫毛扫得人有些痒。


    但很温暖。


    很温暖很温暖。


    会稍微有一点安心。毛绒绒的人偶——在梦境落地之处生根发芽,包裹带有温度的梦。


    爱德琳睡着了,呼吸轻柔,坠入梦乡。


    芙伦也打算睡了,可是……


    噫!她睡不着?!


    她怎么睡不着??


    芙伦绞尽脑汁想,她不该睡不着,她怎么会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得出结论:


    可能是因为爱德琳抱着她。


    她浑身不舒服。别看这样,这是她头一次和另一个人贴在一块,特别地……不舒服,就好像抱着一大把尖刺,但又不能放开手。


    芙伦被这种不适应弄得半宿没睡着。


    爱德琳忽然睁开眼,这不意味着一个人清醒了,可能只是无意识。至少芙伦是不知道爱德琳在想什么,这家伙眼珠动也不动的,估计根本没醒。


    啊啊啊爱德琳摸了她!胸前和肚子传来触感,手法满娴熟的。


    搞什么,原来是把她当成情人了。芙伦松了口气,这总比爱德琳精神失常半夜发疯好不少……爱德琳怎么在捏那里啊?!虽然是一只手的大小握着很方便,也不能拉扯吧。


    ……爱德琳又在摸她的肚子了,可能是奇怪她肚子上没有肌肉,还“嗯?”了一声。


    怎么样,比起那种满身肌肉的海怪,还是她抱起来舒服吧。


    噫噫噫!爱德琳怎么能上嘴?!她又没有那么多脚给她烤了吃,海布那家伙真恶心,都怪那家伙给爱德琳烤海怪脚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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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爱德琳终于不啃了。芙伦想赶紧起来。


    ……但起不来。


    脑袋……热热的。心跳很快。


    哦,是过敏。很平常,这是当年的过敏症状。更别说,她一定又长红斑了。


    芙伦继续放空大脑,但就是睡不着。她以为……她以为行得通的,没想到还是这么排斥爱德琳,也是啦,爱德琳的情人那么恶心,和爱德琳竟然是互食关系,用那么多脚裹住爱德琳,还被爱德琳摆来摆去的,不是捕食是什么,所以爱德琳会吃海怪的脚,一定是因为自己也觉得生气。


    芙伦越想放空大脑越回忆起那个场面,除了爱德琳偶尔翻身呓语时动动


    ……一夜无眠。


    爱德琳终于彻底醒了。


    这是她在永生失效后强行使用永生魔法的后遗症,她以为她会被诅咒从头到脚吞噬,但醒来后,诅咒并没有在她身上爬升多少。


    “……”可这不是件好事。意味着来自神的掌控在她身上越来越强烈。


    “嗯?”


    爱德琳发现芙伦醒着。好像不光是醒得早,眼睛底下挂着黑眼圈。


    芙伦坐起来,穿着睡衣,手臂和肩膀露在外面,气势汹汹指着她问:“你昨天,为什么哭?”


    “……我快死了。”爱德琳瞥一眼芙伦指尖,


    “我想找回我的瓶子。”


    “是吗?然后你这个老怪物就要爬回你的坟墓里去,龟缩起来,直到死?”芙伦冷笑,简直是哈哈大笑,披头散发看起来像个疯子,


    疯子一下扑到爱德琳身上,骑着她,


    “爱德琳,你每次都是这样,你就没想过,那些瓶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强行把它们带来,带到现在,或者带到未来去。”


    “……”爱德琳沉默不语,而且没动。这几句话,又让她死气沉沉的了。


    芙伦语气夸张托着脸:“所以,其实你知道。天哪!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芙伦凑到爱德琳面前,用自己的眼睛贴住爱德琳玻璃一样的深蓝眼睛,声音拉得又软又长,甜蜜耳语:


    “爱德琳……你才是最不像人的那个,你傲慢又自负,伪善而且自诩聪明,你就和那些神一样,如果你感兴趣的是这整个世界,你一样会把它封起来装进你的瓶子,你杀了那么多东西,事到如今……才后悔起来了?”


    这是芙伦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句子。她在激怒爱德琳。


    可爱德琳一如既往不上当,爱德琳甚至……看穿了芙伦伎俩。


    “芙伦,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爱德琳故意捧住芙伦的脸,两人亲密接触,


    “我一直不懂,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对我生气的资本。”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芙伦尖叫着爬起来,在床上连连后退,最后一翻身,直接从床边摔下去。


    发出一声闷响。


    房间地上都铺着厚地毯,摔一下也没事,爱德琳懒得起来查看,还是盯着她的房梁天花板,可是……


    芙伦半天没起来。


    真出事了?


    这下爱德琳不得不起床,但她没下床,只是趴在床边向下看。


    芙伦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疯狂搓自己手臂。


    见她过来,芙伦眼睛上抬,气得脸颊一片红,像喝醉了一样。


    实在是张很无辜的脸,爱德琳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漫不经心开口,“芙伦,你不长红斑了?”


    “长啊!你看!”


    芙伦抬起手肘,亮出膝盖,手臂和腿并在一起。爱德琳低头仔细看。


    真的,手肘和膝盖全是红斑。


    爱德琳不解:“你能制作解药,为什么不用?”


    “这是身体反应,治不好的!”


    芙伦还在搓手臂,眼泪都出来了,“真可恶,可恶可恶!”


    “……”爱德琳沉默半晌,深吸口气,“虽然……有些事我确实毫无悔意,但,你要知道,对这件事我始终觉得不是我的错。芙伦,你……到底是对什么过敏?”


    “我哪知道啊!只要一看见你和你那情人抱在一起我就恶心!你一靠近我我也不舒服!!”


    懒得计较海布不是她情人的事,但爱德琳还真就想较这个真:“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当年看见你和她……你们抱在一起,她把脚缠在你身上,你把那些东西扭来扭去,她一个劲向你伸手,你折她的脚,你把她的脚掰断了,她都疼得发抖了可是你还是掰她的脚,边笑边说等会烤着吃,”芙伦捂着脑袋抑制住尖叫,“我以为她要打你,但她竟然抱着你!”


    爱德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海怪脚是会再生的,而且海布最后总是会变成人,她得变成人类形态我们才能继续……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过敏?”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她不痛吗?!你那么对她她还缠着你!不知廉耻到都让我过敏了!”芙伦大声控诉,眼睛喷出火光。


    爱德琳一头雾水,迫于压力终于妥协,“好吧。我道歉。安全距离呢?”


    芙伦忽然低下头,声音小得听不见,“……穿着衣服。”


    爱德琳觉得芙伦可能说了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小,她根本没听请,“什么?你说,我看有没有办法。”


    “我是说!隔着衣服……就行。”芙伦还是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又听不清了。


    爱德琳这才想起来芙伦还只穿着睡衣。


    吊带和短裤那种。


    “你衣服呢?”


    “破了。”


    “你不会……这几天一直……?”只穿着睡衣吧?


    “嗯。就是那样。”除了见人时只穿睡衣。


    “……”这下爱德琳不得不起床,走到衣柜旁边给芙伦挑衣服。


    芙伦……芙伦的身高可穿不了她的衣服,但她找找,应该还有……


    “哦,还有件事。”芙伦在身后说,“你睡着这几天,很多地方炸了。”


    “……炸就炸了,有什么好奇怪。”挑衣服的爱德琳头也不回。


    “是不奇怪,炸完地上露出来点东西,你还别说,挺像过去那些建筑的,金属材质。”


    爱德琳直接把挂衣服架子捏得咔咔响,猛一回头:“陆地它好好的怎么就炸了?!”


    “那我哪知道?反正它炸了。三姐妹来看你时说不少学者团都往那边去,”芙伦视线落到爱德琳拿着的衣服上,“这个和你穿得好像!”


    爱德琳找出一身探索者套装,这是她当年的备用款,因为是宽松版型一直没用上,但这身衣服整体附魔过,会自己根据使用者改变大小。


    “穿吧,这套是新的,送你了。”爱德琳很大方把这套衣服送给芙伦。不是她真大方,是等会再没衣服穿芙伦很有可能直接这样出门,毕竟这事曾经……“啊。”


    爱德琳想起来了。


    “芙伦,坏的那套也是我送给你。”芙伦被封印时就穿着那套衣服,实在是巧合,以至于爱德琳轻笑,“真的很巧。诶……”说着说着,爱德琳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愧疚,看着正在穿她备用衣服的芙伦:“等下我们去买新的吧。”


    芙伦穿好了衣服,脸颊带着红晕,似乎是因为爱德琳想起这份过去记忆而感到高兴,她伸长手臂展示这套衣服,任谁来看都像和爱德琳关系好到不行。


    芙伦眼睛里闪着光,亮亮地盯着爱德琳,说:


    “不要很多,这一套就够。”


    “……是吗。”爱德琳不知道芙伦为什么这么高兴,她感觉芙伦是高兴的,算了,反正这家伙一向这么奇怪。


    送人的话已经出口,爱德琳挥开心头那点被别人穿了衣服的不适应,可能是无奈,或者别的什么。


    轻轻说,“好,那我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