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作品:《飞跃四合狱

    别的学校都是老师不在班学生当大王,但c市实验不一样,越是老师不在的时间巡堂老师就越严,哪怕是最让老师放心的清北班,几个巡堂老师也挨个来换着转了几圈。


    逐渐起效的止痛药药效像潮水时涨时退,搅得白昱程脑中一片混沌,他的视野模糊无比,简单的题干需要反复咀嚼几遍才能入脑,以至于这张基础题居多难题偏少的纯选择卷居然硬耗了他整整四十分钟,


    白昱程单手大力揉着几乎要裂开的眉心,将最后一种粒子的运动轨迹写在试卷上,准备下课后去办公室里找吕老师讨论一下这个题目。


    最后两道多选的原题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某张卷子的压轴题,需要特定思路。但此刻沉重的大脑感和钝痛扼杀了他所有清晰的回忆,于是最后他只能在C选项上画了个圈,只将A和D两个选项涂在了答题卡上。


    此刻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正当白昱程认为巡堂老师不会过来准备趁机再在桌上趴一会儿时,那巡堂老师就这样人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悄然进入教室,拍下了还没趴上一分钟的白昱程的背影。


    于是在这节课下课后,纪律委员李明文便又一次被巡堂老师“传唤”到了办公室领违纪单。


    “报——”


    手上拿了新违纪单的李明文再次站在前门,大张旗鼓地冲考完试正在相互对答案的学生们说:“恭喜咱班喜提早操加跑、早晚放学留堂十分钟三天。”


    “草他/妈的。”一向以高素质自诩的宋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猛地把手上的试卷重重地摔在桌上,他腾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步林面前,万分厌恶地从李明文手里抢过违纪单,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始冲步林阴阳怪气:“省状元就是牛逼,开学第一天就给咱们班创下两个违纪,成功打破清北A班三年零违纪的金身,在下实在佩服。”


    步林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将身后同学传来的答题卡依次收起来放在白昱程桌上,俨然一副关老子屁事的模样。


    “呦呦呦省状元架子就是大,像我们这种普通学生和你说话理都不带理的。”宋烜在见到步林这波澜不惊的模样就更来气了,于是他抬高了声音继续说:“最他妈烦的就是你们这帮走后门的。”


    话音刚落,教室里所有的翻书声和讨论声都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步林和宋烜两人身上,顿时间喧闹的教室里一片安静。


    步林终于整理完最后一张答题卡,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首先,我认为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步林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清晰地砸进了宋烜的耳中。


    “其次,‘走后门’?” 步林把“后门”两个字咬的极重,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我来这所学校是你们校长亲自三顾茅庐请我来的,听得懂吗?”


    步林的这话非常直白,只要是个智商和听力没问题的人肯定都能听懂他的意思,刹那间,死寂的教室瞬间被窃窃私语的浪潮淹没,宛如冷水落入油锅,各种揣测惊疑的目光交织在步林的身上。


    他们拿着只言片语的“证据”和自我的猜测肆意地捏造着他们想要的真相,但步林仿佛并不在乎,他既不澄清,也不解释。


    “这样,你还固执地认为这个人是我吗?”


    说完,步林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色电子腕表,转头对着旁边仍在昏睡的白昱程平淡无波地问:“答题卡交给谁?”


    一直趴在桌上睡的昏天黑地的白昱程迷迷糊糊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挂钟,含糊不清地说:“放这就行,我下课去交。”


    “现在已经下课了。”步林完全忽视步林完全无视了僵在桌前的宋烜,“还有两分钟上课。”


    “我靠。”此刻的白昱程才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并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抱着答题卡就出去了,浑然把没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宋烜。


    接连被两个人的忽视并没有让宋烜感到气愤,相反因为步林的刚才那一句话,彻底地把他这十七年来的世界观全部击碎了,他呆滞地抬起手来看了一眼那张违纪单,又一次陷入沉默。


    那张白纸黑字的违纪单上赫然写着“白昱程上课睡觉”七个大字,甚至还配了一张彩色的实拍背影照作为证据。


    宋烜转过头去瞪了李明文一眼气势不足地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李明文白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你问我了吗?”


    的确没问的宋烜气势不足地把违纪单放到了白昱程的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还说你怎么还不来呢?”吕映秋以为白昱程是来办公室例行“领罚”的,显然也忘了有物理答题卡这种事。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对于当天的值班班主任而言,如果今天有学生违纪了,那么他们也会被级部主任拉倒办公室“谈话”写报告并且扣工资,而才从级部办公室领完报告的她自然也讲收答题卡的事情忘掉了九霄云外。


    大脑像灌了铅和水泥混合体的白昱程并没有理解吕映秋的意思,他将答题卡和平常一样放到她的办公桌上,向她道歉:“对不起老师,身体不太舒服来晚了。”


    吕映秋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眼底的乌青,瞬间明白了那张违纪单的由来,她没提违纪的事,一边将答题卡塞进涂卡机一边忧心忡忡地问:“哪儿不舒服?吃药了吗?严不严重?”


    “还好。”白昱程坐下,低着头闷声说:“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今天早上有点头疼,刚才吃了片止痛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行。”吕映秋取出识别完的答题卡放在一旁,将已经排好序的成绩单从打印机里取出来拿给白昱程,说:“那等会儿你和我去级部办公室向主任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你吃的药药盒还在吗?”


    “嗯。”白昱程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昏沉的大脑才成功解读了吕映秋的意思,他倏地抬起头来,又担心又迷茫地向吕映秋问:“吕老师,我是违纪了吗?”


    “对啊,你没接到通知吗?”此刻上课铃已经打响,但吕映秋并没有让白昱程赶紧回教室,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李明文不是一下课就把违纪单领走了吗?”


    从趴到桌子上那一刻就完全睡死了的白昱程:“……”


    难怪刚才他醒的时候看见了宋烜和李明文一起站在他桌子面前,原来是他违纪了。


    从来没违纪被抓的白昱程心虚地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后来吕映秋又把他领到级部主任办公室里说明情况,破格撤销了他的处分。


    主任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这站着都有点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的白昱程,历声问道:“你们这节课是什么课?”


    吕映秋调出课表,说:“语文。”


    “那让他去校医室躺着休息会儿吧。”冯主任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盖了章的假条给白昱程,“你把这个放在你桌上压好,让吕老师送你去校医室休息一会儿。”


    “好的。”白昱程接过假条,“谢谢主任。”


    在放好假条和成绩单后,白昱程便坐着吕老师的小电驴被送到了校医室。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生病的同学自然也不多,白昱程挑了个靠窗的床位,在和护士报备了离开时间后后便就这刺鼻的消毒水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白哥——”


    “起床了白哥——”


    白昱程一睁眼,见到的就是只穿了校服衬衫站在病床边的周祁。


    “几点了?”白昱程掀开白色的被子坐起来,精神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周祁抬起他的蓝色方盘卡西欧电子表,说:“十二点十分。”


    随后他又指了指被放在病床旁桌子上的牛骨汤和米饭,说:“我过来的时候他刚好走,这应该是他从食堂里给你打的饭。”周祁这样说着,顺路还用手背在饭盒上探了一下温度,结果被烫到了,他肌肉反射地撤回手,说:“刚好,现在还能趁烫吃。”


    白昱瞅了周祁一眼没说话,他娴熟地打开白色的一次性饭盒,望着里面还冒着热气的一荤一素加米饭向周祁问:“咱们学校的食堂什么时候可以打包了?”


    “不知道。”周祁努了努嘴,毫不忌讳地往白昱程旁边一座,说:“可能是校长特招生的特殊福利?”


    白昱程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什么校长特招生?”


    “你当时不是在场吗?”周祁不答反问:“就物理课的那个课间。”


    白昱程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夹起一块儿土豆炖牛肉的牛肉,平静地说:“我当时睡着了。”


    “靠!那你可错过年度大戏了!”周祁激动的一拍大腿,满脸遗憾地说:“你是没看见宋烜被步林一句话怼懵那样儿,绝了!脸跟调色盘似的,憋了半天屁都没放一个。最后还是在步林的注视下灰溜溜地滚回座位,整节语文课和魂儿丢了似的双眼无神,估计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我来这所学校是你们校长亲自三顾茅庐请我来的,听得懂吗?”周祁激动地学着步林的模样,将当时的情景再现给白昱程。


    白昱程被周祁这有三分相似七分搞怪的拙劣表演逗得连筷子都拿不稳:“这么说……难不成步林是协议生?”


    “十有**吧。”周祁顺势往病床上一倒,摊开手望着天花板说:“咱们学校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砸钱请‘外援’刷分冲清北名额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