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帅哥和彩虹

作品:《博士肄业后被白月光狂追

    纪云开实在有点,好吧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开车一定要放土味dj,尤其是在318国道上,好像土味dj是这块地图的固定背景音乐一样。


    倘若此刻有无人机俯摄就能看到一辆红色的坦克300在国道上疾驰,笑声和歌声直冲云霄。而令人遗憾的是也冲破了纪云开戴着隔音头戴式播放着死亡重金属的耳机下紧紧掩盖着的脆弱的耳膜。


    “因为爽啊!”纪昭大声反驳道,高原的风从一侧车窗呼啸到另一侧车窗,把她的长发甩在纪云开戴着墨镜的帅脸上噼里啪啦地响。而在此之前,由于这辆车仅有他们兄妹和司机共三人,纪云开还是个戴着隔音耳机的半瞎,另外两人直接当他不存在,没经过他的讨论就开始放土味dj歌单,纪云开微弱的抗议在纪昭的视而不见下显得格外无力。


    果然女人出门就变坏。纪云开冷笑一声,抱着手开始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这段本不该开始的旅途。


    纪昭,女,十八岁,高三毕业生,原本答应和她一起毕业旅行的是他们那个忙得团团转的妈,结果不出所料的,赵女士被工作缠住,不仅旅游爽约,就连高考送考也没去,全是纪云开这个名为哥哥实则是保姆的倒霉蛋在为高考生鞍前马后。本来想着考完他和纪昭就都解放了,纪云开预约了纪昭高考后的视力矫正手术,准备安心地在家睡上半个月。


    然而,纪昭在先后得到了妈妈的道歉和朋友的婉拒后,哭天抢地地找上了他,试图用眼泪让他屈服。


    纪云开挣扎过,未遂,最终还是被妹妹死拉硬拽闭着眼被弄上了飞往蓉城的飞机,只来得及给自己带上两副百搭的墨镜和隔音的耳机。


    “纪云开!快看土拨鼠!”


    “纪云开!我靠这张绝了我要投稿去视觉中国!”


    “纪云开!快给我拍一张!是不是特别松弛特别chill!”


    纪云开不语,只是一味地闭着眼按下快门。


    纪昭实在是一个过于有活力的年轻力壮的对生活富有追求的年轻女性,而纪云开在她身边一站,简直像是已经入了土,尸气四溢。


    主要是纪云开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在下雨的观景台飞无人机,并且还要求纪云开一定要下车帮她用不同的设备不同的角度拍出不一样风格的照片。于是纪云开戴着墨镜下了车,左手拍立得右手单反脖子上还挂了个赵女士为了安抚纪昭给她新买的运动相机。


    平心而论,景确实不错,即便下着雨也不能掩盖这片景色原本给人的震撼,观景台上被风扬起的经幡和少女洒出的风马纸都被风鼓动,被雨滴裹着飞得越来越高,彩色的纸片飞上云霄,就像彩虹被风割碎,留在了风里。


    意思意思给纪昭拍了几张就被剥夺了给她拍照的权利,纪云开索性把镜头对准了远方。


    远山覆雪,风旌摇曳,雨下得不大,像是给天空罗织了帘幕,激起层层白雾,如轻纱般环绕在雪山旁。纪云开拉近了相机里的焦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藏区会有人那样坚信雪山有灵,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作品将雪山拟人。


    当雪山低垂眉眼,身披云霞地俯视着你,你微微抬头,就仿佛得到神明的垂青,而身为人类所惦念的,被困扰的,也都随着这一眼瞬间远去了。


    “微微低头,对,手抬起来。”


    “非常好!回头,对!”


    “站到那边去,好,笑一下挥挥手!”


    雨越下越大,纪云开的眼睛不能沾水,拍了几张就回车上坐着了。他们雇的司机是本地人,女性,典型的少数民族面貌,身材高大,年纪不大但开车很稳,还很会提供情绪价值,是纪昭自己选的领队,纪云开只负责付了个钱。


    下着这么大的雨也要陪着拍照,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纪云开看了眼的两个女人没有结束离开的意思,于是又戴上了耳机,他现在不能看手机,看景色也不能太久,唯有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开觉得自己陷入了半睡未睡的状态里,耳机里的歌播完了,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他感觉到车被发动,纪昭叽叽喳喳地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像个坏掉的扩音喇叭一样吱哇乱叫,可能是看他没反应,一双冰冷的沾着水的手猛地袭击了他的脖子。


    “纪昭你欠揍是不是!”纪云开怒道。


    眼睛实在酸胀,纪云开缓了缓才睁开眼,纪昭漂亮的小脸洋溢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把拽掉了他的耳机,脸正凑在他眼前的窗边,“纪云开你看!有彩虹!”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不远处的草坪正上方,有一道非常标准的彩虹,像幼儿园课本里画的那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弯弯的一道桥雨后初晴的天空上。


    “啊啊啊我要拍下来给妈妈。”纪昭掏出了手机按下拍照,相机虽然像素高,但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还是手机来得方便。


    “要不在这停下你好好拍,前面有牦牛散步,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过去。”司机笑了笑,缓缓踩下了刹车。


    “好呀好呀!”纪昭欢呼了一声就跳下了车。


    纪云开依然没有插进两个女人的对话,大概是缺氧加上眼睛本来就还在恢复期,他眼睛酸胀的同时脑袋也疼,只能抬手揉了揉。


    “帅哥你是不舒服吗?”司机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去陪纪昭,“头疼的话可能是缺氧,你后面的后备箱里有氧气瓶,需要的话就吸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就下山了,休息的地方才三千多海拔,酒店里也有制氧机,明天估计就好点了。”


    纪云开道了声谢,从后面拿了瓶氧气瓶出来。


    吸氧其实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味道,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用,纪云开觉得头疼似乎缓解了一点。


    感觉又能给写歌加点素材了。纪云开苦中作乐地想。但只要一想到还要应付经纪人老杨和自己此刻还在关机状态的工作机,纪云开决定还是先不去想这种让人气血上涌的工作内容。


    “桑吉姐!这下面有个人!”纪昭一声惊呼。


    纪云开皱着眉往窗外看,纪昭和司机桑吉已经站在了道路的边缘,下面似乎是一个缓坡。


    “嘿!你还好吗?”


    纪昭站在路边蹲着去看坡下方坐在地上的人,他穿着红色的冲锋衣,腿很长,戴着黑色的帽子,滚了一腿的泥,坐在一辆倒下的摩托上,看着头顶的彩虹。虽然看不见脸,但纪昭以她的审美发誓,这绝对是个大帅哥!而且是酷酷的那种!


    看不见脸的氛围感帅哥听到了纪昭的呼喊,微微侧头看了眼她的方向。纪昭这才发现,帅哥还戴着个黑色的口罩正举着手机打电话,虽然更看不见脸但是感觉也更帅了!


    纪昭:“你是摔下去了吗,需要帮忙吗?”


    而旁边的桑吉则抱着手凑过来若有所思,仔细确认了片刻后才开口说,“祝哥,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这是我阿爸的车?”


    祝明觉得自己倒霉得出奇。


    高原地区几乎没有游泳馆,唯一的一家在离他住的地方几百公里的隔壁县城。找驿站老板借了辆老旧的摩托车祝明就出发了,去的时候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结果到了就被告知游泳馆已经倒闭准备改行做牦牛馆子。无可奈何只好又骑车往回走,结果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天气预报根本没报道的大雨,更倒霉的是被一群牦牛碰瓷,一个踉跄掉进了坑里。


    车没事,牛没事,但是他的脚有事。


    祝明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和牦牛反冲。


    好不容易从泥地里爬了起来,祝明自己触诊了一下,最坏的情况是骨裂,应该没有骨折和移位,但好消息是他掉进坑里之后雨也停了,甚至还在他头顶正上方升起了一道非常标准的彩虹。


    于是祝明拖着伤腿坐在了倒下的车上,打开了手机开始思考这种情况应该打120还是道路救援。最终他决定先坐着看看彩虹,然后叫个道路救援再打给120,结果电话还没打完就听见他背后的路上有一道女声传来。


    他举着手机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和驿站老板的女儿桑吉,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也走到了路边,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祝明自己体检裸高是一米八一,他目测这个男人明显比他更高。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打底,看得出经常锻炼,肩很宽胸很大,祝明体脂低吃得少胸肌总练不明显,因此很难不把视线放在他那优秀的胸肌上。但比起胸,对于正常人来说可能更会注意他的头发或脸,那是一头浅栗色的半长狼尾,尖瘦漂亮的脸上还挂着一幅造型特殊黑色的墨镜。


    即便看不见眼睛,任谁随便打量一眼也能看出,这个人头肩比优越长相出众,肯定不是普通帅哥,至少是个网红级别的,就是可惜眼睛似乎有点问题。这样想着,祝明忍不住又看了他几眼。


    “祝哥,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这是我爸的车?”桑吉哭笑不得地问。


    祝明也是没想到自己在荒郊野岭摔一跤还能遇见熟人,一时之间有点语塞,想了想说,“其实坑里风景还不错。”


    纪昭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纪云开也跟着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桑吉的父母在县里开了一家快递驿站,因为经常走动所以祝明跟他们也算相熟,桑吉的本职工作是包车司机,那么想必这两个祝明不认识的男女就是桑吉今天的客人。祝明开了个玩笑,但还是简单说了下自己是怎么被牛创飞的。


    “人怎么能这么倒霉。”桑吉好笑道,“现在怎么办,我车上还有客人,你等救援还是我叫我阿爸来?”


    “等救援吧。”


    祝明想了想无所谓地回答道,高原地区天黑得晚,道路救援三个小时怎么也能到了。


    桑吉点了点头,看了眼纪昭,“那还拍吗小姐姐,前面应该有土拨鼠,可以去那边拍你想拍的那个小视频。”


    “好呀好呀!”


    纪昭瞬间被桑吉话里的土拨鼠吸引走了注意力,跟着桑吉就往车边走。


    “等等。”纪云开顿了顿,还是回头站在了路边问桑吉,“你刚刚是不是说这边晚上可能有狼?”


    桑吉作为导游一路上也会介绍一些路上的概况,尤其是纪昭爱听一些野生动物的事,所以方才他们在车上确实说到了晚上可能会有野狼出没,只是没想到纪云开一直戴着耳机还关心了她们俩聊了什么。


    桑吉愣了下说:“是有可能,但是......”


    祝明突然插嘴说,“是啊好危险啊,要不老板你搭把手把我先弄上去,不知道道路救援什么时候能到,我能坐在路边等就行。”


    桑吉狐疑地看了眼祝明,又隐晦地瞄了眼一路上沉默寡言除了对歌单有意见其他时候都闭眼休息的客人纪云开,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祝哥平时不是出了名的话少酷哥吗,这是?


    被牦牛创了一下摔坏脑子了?


    “行,你别动我下来扶你。”纪云开干脆地说。


    “那谢谢你了啊老板。”祝明笑了笑。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其实声音有点闷,但纪云开莫名地觉得他笑得挺开心的,也不知道腿都断了在开心什么。


    纪云开透过墨镜看了眼头顶的彩虹,可能是彩虹作祟,他很想拉一把他,大概是看不得有人在彩虹下面还这么倒霉吧。


    把祝明拉上来后也没真的让他在路边等道路救援,而是直接拉开车门把这个浑身裹满泥的泥猴子塞了进去。


    “洗车钱转你了。”祝明说。


    桑吉哭笑不得地启动了车说道:“我洗车才多少钱,你还是琢磨下我阿爸的摩托车怎么办吧,那可是他的老伙计了,我说给他买个新的他都不换,说是有感情了,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你给他摔报废没。”


    祝明挠了挠头。


    纪昭在后座听得津津有味,拆了一包路上炸开的薯片在吃,接嘴道,“为啥买新的也不换啊?”


    “老一辈总说什么又没坏买什么新的,习惯性节约了吧。”桑吉笑着说。


    “嗯!我奶奶也这样!我上次去看她,发现过年的时候给她带的吃的都没吃,说给我留着呢。”纪昭说,“怎么说也说不通,只好重新给她买新的。”


    “老人嘛,心里总惦记着儿女的,节约一点是一点。”


    祝明这回没接话。


    “晚上想吃什么?”桑吉又问。


    “吃点有特色的吧,但我现在有点困了。”纪昭把薯片收了打了个哈欠。


    这一天他们早早就起了从城里一路开到景区,饶是十八岁的少女也经不住这个高强度,玩儿了一天实在是困得有点睁不开眼了。


    “行那你先睡吧,到了再说。”


    车辆继续向前飞驰,桑吉把车载音响关到了最小声,纪云开和纪昭兄妹在后座双双入睡。祝明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个耳机,播放起了那个他循环了无数次的歌单。


    高原的天一碧如洗,像是装不下任何烦心事,祝明看着天边的云彩出神,一晃就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