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什么时候能醒？”艾莉娅有些担忧地问道。


    “快了。”林炎说道，“它这次是本源消耗过度，需要时间来沉淀和恢复。”


    “不过，”他看着莱姆头顶那缕已经稳定下来的赤红色纹路，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次失控，对它来说，未必是坏事。”


    他能感觉到，莱姆对“暴怒本源”的掌控，在经历了一次彻底的失控与回归后，反而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收放自如的境界。


    它不再是被本能所驱使，而是真正地，将这股力量，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只要它想，随时可以再次进入“混沌魔神”的状态。


    而且，是保持着理智的、完全可控的魔神状态。


    这，是他们此行，继林炎获得三大权柄之后，又一个巨大的、意料之外的收获。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艾莉-娅问道。


    万神殿的中心区域，已经被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彻底夷为平地。


    那个被污染的圣池，也消失了。


    但他们依旧被困在这个巨大的地下空洞里。


    “那个忏悔者，是这里的守护者之一。”林炎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一个地方，不可能只有一个守护者。”


    “而且，它守护的，也绝不是那个被污染的圣池那么简单。”


    “这座万神殿的残骸里，一定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眺望着远处那片巨大的废墟。


    “我们必须找到这里的核心。”


    “只有找到核心，才有可能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就在这时。


    “咕叽？”


    一声带着一丝睡意的、软糯的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林炎和艾莉-娅猛地回头。


    只见莱姆，已经睁开了它那双黑金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它醒了！


    “莱姆！”艾莉-娅惊喜地将它抱了起来。


    “咕叽叽！”莱姆也开心地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脸颊。


    然后，它从艾莉-娅怀中跳下，蹦到林炎面前，仰着小脑袋，用触手不停地比划着。


    它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懵懂，反而多了一丝……睿智和沉稳。


    林炎通过灵魂链接，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说……你感觉到了一个东西？”


    “咕叽！”莱姆重重地点头。


    “就在那片废墟的……最下面？”


    “咕叽！”


    林炎和艾莉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莱姆在失控并苏醒后，对能量的感知，似乎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它能感觉到一些，他们都无法察觉到的东西。


    “好，我们去看看。”


    林炎不再犹豫。


    再次向着那片被夷为平地的神殿中心走去。


    曾经的祈祷大厅，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洞的边缘，还残留着恐怖的法则之力，让空间都有些不稳定。


    莱姆走到坑洞的边缘，伸出一条小小的触手，指向了巨坑的最深处。


    “咕叽！咕叽！”它焦急地叫着，似乎在说，好东西就在下面。


    “这里面……法则乱流太强了，我们下去会很危险。”艾莉娅有些担忧。


    “没事。”林炎摇了摇头，他那双异色的眼眸，凝视着下方的黑暗。


    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中，隐隐传来。


    那是……“不屈”与“执念”的气息。


    和之前那把陨落的圣剑残片，同源，但却强大了千万倍。


    “艾莉-娅，你和莱姆在上面等我。”


    “我下去看看。”


    说完，他背后血翼一振，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充满了法则乱流的黑暗深渊之中。


    深渊巨坑之下，是混乱的法则乱流。


    林炎的身体，在进入坑洞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撕扯之力。


    灰白色的“罪罚”法则残余，如同无数怨灵，尖啸着向他扑来，要将他的灵魂拖入无尽的忏悔。


    灰蒙蒙的“混沌”法则余波，则像一个无形的磨盘，试图将他的肉体，研磨成最原始的粒子。


    换做任何一个传说级强者，在这种环境下，不出三秒，就会形神俱灭。


    但林炎，却面不改色。


    “意志壁垒——开！”


    他低喝一声，一道无形的、由纯粹意志力构成的屏障，将他全身笼罩。


    那些“罪罚”法则的侵蚀，一接触到这层壁垒，就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发出不甘的嘶鸣，被隔绝在外。


    而对于那些混沌法则的余波，林炎更是毫不畏惧。


    他主动敞开自己的身体，任由那些狂暴的能量涌入。


    他体内的混沌血能，如同饥饿的巨兽，将这些无主的混沌能量，尽数吞噬、同化，变成了自己的养料。


    他非但没有受伤，反而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以一种缓慢但却稳定的速度，增长着。


    这就是“人体宇宙模型”的霸道之处。


    只要不是遇带有强烈个人意志的法则攻击，任何无主的、纯粹的法则能量，对他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他不断下潜。


    越是往下，那股“不屈”与“执念”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同时，他也感觉到，一股更加宏大的、充满了悲伤与死寂的“神性”，正从下方传来。


    仿佛，这里埋葬着一位……真正的神明。


    不知道下潜了多久。


    当他穿过最后一层法则乱流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坑洞的底部，并非岩石或泥土。


    而是一片……由无数破碎的光之羽翼，铺就的地面。


    这些羽翼，每一根，都曾洁白无瑕，蕴含着神圣的力量。


    但此刻，它们都已失去了光泽，如同秋天的落叶，静静地躺在这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悲凉。


    而在那片羽翼之海的中央。


    一颗巨大无比的、如同小山般的、水晶质感的心脏，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它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心脏的内部，曾经流淌着神圣血液的地方，如今已经被一种漆黑如墨的、充满了深渊怨念的物质所填、满。


    但，就在那片漆黑的中心。


    有一点微弱的、但却永不熄灭的金色光芒，在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芒，就是林炎感受到的那股“不屈”与“执念”的源头。


    【检测到‘陨落神王之核’！】


    【描述：破晓之战中，神圣远征军的统帅，战神提尔，在最后关头自爆神格，试图与深渊同归于尽。其神格核心，在爆炸中坠落于此，被深渊怨念侵蚀了亿万年，神性几乎消磨殆尽，只剩下最纯粹的、属于战神的‘不屈战意’与‘守护执念’。】


    战神，提尔！


    林炎的心神，剧烈震动。


    这竟然是，那场传说中战争的最高统帅，陨落后留下的核心！


    难怪，连“忏悔者”那样的八翼炽天使长，都只是在外围守护。


    这里，才是整个万神殿残骸，真正的核心！


    林炎缓缓地，向着那颗巨大的神王之核靠近。


    他能感觉到，那颗心脏，在排斥他。


    那股源自神王的、高傲的意志，即便已经陨落了亿万年，依旧不容许任何“污秽”的深渊生物，靠近自己。


    然而，当林炎靠近到百米范围时。


    神王之核内部，那点金色的光芒，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它，感受到了林炎灵魂中，那股同源的“败者执念”。


    以及，那颗永不屈服的、追寻“终点”的求道之心。


    排斥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的、仿佛找到了同类的……共鸣。


    林炎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在了那颗布满裂痕的心脏表面。


    入手冰凉，坚硬如铁。


    “嗡——”


    就在他触摸到心脏的瞬间。


    一股庞大的、充满了金戈铁马、血与火的记忆洪流，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林炎的眼前，瞬间被无尽的画面所填、满。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位身穿金色铠甲、手持审判之矛的、威严无比的独臂神王，正站在万神殿的最高处，对着身后亿万神圣大军，发出振聋发聩的战争动员。


    “为了秩序！为了光明！为了永不陷落的家园！”


    “冲锋！”


    他看到，无数天使、英灵，如同金色的潮水，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深渊那无尽的、由恶魔组成的黑色海洋。


    圣光与魔能碰撞，神术与诅咒交织。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生命，在凋零。


    整个星空，都被染成了血色。


    他又看到，战争的后期，深渊的七位原初魔神，亲自下场。


    毁灭、绝望、贪婪、色、欲……


    七种代表着宇宙最根源之恶的法则，降临战场。


    神圣远征军，节节败退。


    无数强大的天使，被拖入深渊，神性被污染，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万神殿，也开始从天穹坠落。


    最后，他看到了战神提尔。


    这位独臂的神王，在目睹了所有同伴的陨落，在看到万神殿即将被混沌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


    他的眼中，没有绝望，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燃尽一切的决然。


    他将审判之矛，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我，提尔，以战神之名起誓。”


    “纵使神国崩塌，纵使英灵陨灭。”


    “我的战意，永不熄灭！”


    “我的意志，将化作永恒的壁垒，镇压此地！”


    “深渊……休想，再前进一步！”


    “轰——！”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深渊。


    那是，一位神王的自爆。


    ……


    当林炎从那庞大的记忆洪流中，挣脱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