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曾经，让她感到恐惧的浩瀚神力，此刻正像一条，温顺的小溪，在她的灵魂中静静流淌。


    莉t亚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再也忍不住。


    “阿公！”


    她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猛地扑进了塔古的怀里。


    “呜呜呜……阿公……我好怕……”


    她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怀里放声大哭。


    她不怕成为神。


    她怕的，是成为神之后，就再也不是阿公的孙女了。


    塔古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感受着，怀里那熟悉的，温热的，带着一丝丝海水咸味的孙女的体温。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也流出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不……不哭了……莉亚不哭了……”


    他用那，布满皱纹的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莉亚那已经，变成蔚蓝色的柔顺长发。


    “阿公在……阿公在呢……”


    悬崖之上。


    所有的海民，都静静地，看着这祖孙相认的一幕。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的神，没有离开他们。


    她依旧，是他们的莉亚。


    只是，从今天起。


    她将背负起，守护这片大海的沉重使命。


    林炎没有去打扰，这温馨的一幕。


    他只是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林炎，怎么了？”


    艾莉娅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明媚。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你没感觉到吗？”


    林炎的声音很轻。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


    “安静？”


    艾莉娅，有些不解。


    “嗯。”林炎点了点头，“法则的流动，变得过于平稳了。”


    “就像一潭死水。”


    艾莉娅闻言，也闭上眼睛，仔细地感知起来。


    片刻后。


    她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她也感觉到了。


    空气中那些原本应该时刻都在活跃地，跳动着的光元素、水元素、风元素……


    此刻都变得异常的懒惰。


    它们依旧存在。


    但它们不再主动地，与其他元素进行能量的交换。


    整个世界的，能量循环系统。


    仿佛从一个，充满活力的生态圈。


    变成了一个，依靠惯性运转的精密机械。


    “这是……因为，你重置了天道？”


    艾莉娅瞬间，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嗯。”林炎，并不否认。


    “我抹去了，它的自我意识，只给它留下了一条稳定运行的底层逻辑。”


    “所以它为了，追求绝对的稳定。”


    “就主动地，压制了所有可能导致不稳定的，法则的活跃性。”


    “比如元素的，自发聚变或者法则的随机冲突。”


    林炎解释道。


    “这……会有什么后果？”


    艾莉娅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一个过于稳定的世界，听起来似乎是件好事。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


    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短期来看没什么。”


    林炎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这个世界会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


    “不会有天灾。”


    “不会有能量风暴。”


    “甚至，连生物的随机变异，都会被降到最低。”


    “但从长远来看……”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一个失去了变化和竞争的世界。”


    “最终只会，走向缓慢的熵增。”


    “走向绝对的死寂。”


    “它不会崩溃。”


    “它只会慢慢地老死。”


    听得心头一寒。


    她终于明白了，林炎的意思。


    林炎为了解决天堂山。


    相当于给这个世界，做了一场脑额叶切除手术。


    世界不会再发疯了。


    但它也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灵魂。


    变成了一个，只会呼吸的植物人。


    这，比直接毁灭，更加，残忍。


    “那……那怎么办？”


    艾莉娅，焦急地问道。


    “你……你不能，再，把它，改回来吗？”


    “可以。”


    林炎点了点头。


    “但，没有必要。”


    “为什么？！”


    艾莉娅，无法理解。


    “因为，在它彻底‘老死’之前。”


    林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个世界，会诞生出新的意志。”


    “当一个系统，为了追求，绝对的稳定，而压制了，所有的变量时。”


    “那么唯一，剩下的那个，‘不稳定’的因素。”


    “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成为新的也是唯一的，‘变数’。”


    “而那个变数，就是……”


    林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了，那片看似，平静无波的蔚蓝色天空。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从极远方的，天际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他们看到。


    那片万里无云的，蔚蓝色天穹之上。


    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巨大的，口子！


    那道口子，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不像是，空间被撕裂。


    更像是……


    这片天空，这幅“画卷”，被人用剪刀，硬生生地，剪开了一个缺口！


    紧接着。


    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混乱、疯狂、与，纯粹“恶”意的，恐怖气息。


    从那道，漆黑的，缺口之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那股气息，是如此的，邪恶。


    以至于，刚刚，才被净化过的，蔚蓝色的海洋。


    在接触到，那股气息的瞬间，就再次，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


    刚刚，才稳定下心神的新神莉亚，在感受到，那股气息的瞬间，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她体内的海神神格，发出了，本能的，恐惧的，哀鸣！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突然看到了，一头来自地狱深渊的，饥饿的，史前巨兽！


    “那……那是什么？！”


    塔古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那股气息，比之前，混沌魔王的气息，更加的纯粹！


    也更加的疯狂！


    如果说混沌的“恶”，是，为了“吞噬”和“进化”。


    那么，这股气息的“恶”，就是，为了“恶”而“恶”！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仿佛就是，为了污染一切，扭曲一切，毁灭一切！


    是为了欣赏，这个世界在绝望中，哀嚎的美景！


    “来了。”


    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极致的恐惧中时。


    只有，林炎。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等待了许久的笑容。


    “这个世界新的‘BUG’。”


    “诞生了。”


    林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