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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冶文怕沈琇提早拍好照片又回去睡回笼觉，于是在出门后发了一条消息给沈琇，要求沈琇自拍时需要用公司内部的打卡软件。


    沈琇花了十五分钟在公寓里的各角落自拍了一番，末了看到柳冶文的这条消息，气得直跳脚。怒气冲冲地坐回餐桌旁，戳着柳冶文给他煎的荷包蛋，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吃完。


    八点半的时候，沈琇打开了打卡软件，趴在餐桌上，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打卡软件拍出的照片上，沈琇皱着秀气的眉毛，明亮的眼中泛出几滴泪珠，红润的唇微微张着，露出雪白的贝齿。


    照片的左下角附着时间和定位，以及今天的天气，晴。


    可惜沈琇的心情并不晴。


    沈琇将照片发给了柳冶文，又发了一条消息：


    “柳大少爷，你煎的蛋不好吃，我吃不下。”


    柳冶文正在看合同，收到沈琇发来的短信，先是回复了沈琇：


    “不要挑食，快点吃完。”


    而后才打开沈琇发来的照片。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半晌后大拇指在手机屏幕长按，点了点“保存”选项。


    接下来沈琇发来的每一张照片，柳冶文都保存了下来。


    沈琇并不知道柳冶文的所作所为，他时隔十多分钟就要给柳冶文发一条消息，柳冶文不回他，他就不依不饶地接着发，直到柳冶文回了消息他才肯罢休。


    他其实有些粘人，特别是喜欢粘着柳冶文，不过他自己并不是很能感受得出来。或许是因为柳冶文是将他带回柳家的人，所以他对于柳冶文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柳冶文。


    小学的时候，在外面摔了一跤，站起身拍净身上的尘土，强忍着泪意，等回到别墅看到柳冶文，才扑到柳冶文身上哇哇大哭；每次和柳喻吵架了，就跑去找柳冶文，让柳冶文给自己主持公道。


    不过后来沈琇长大了，慢慢地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份在柳家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也不太好意思什么事情都麻烦柳冶文。再加上青春期的到来，沈琇的叛逆期到了，开始不服气柳冶文的管教，也不再喜欢跟在柳冶文身后了。


    沈琇认为自己这样发骚扰信息会烦到柳冶文，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特别是当看到柳冶文的“我正在忙”的回复，他变本加厉，又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


    “柳冶文，我要睡回笼觉了。”他发了一张被窝的照片给柳冶文。


    “骗你的，其实我在打游戏。”下一秒，沈琇又发了一张拿着游戏手柄的自拍。


    “我在书房，我要窃取你公司的机密。”配图是沈琇站在书房里笑得眉眼弯弯的自拍——他还没有在公寓里的书房被柳冶文抽过手心，因此对这个书房尚未产生心理阴影。


    柳冶文确实很忙，不能及时回复沈琇的消息。开晨会的时候，下属在上面汇报工作进度，沈琇给他发信息，他过了很久都没有回，于是就收到了沈琇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没有办法，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沈琇的消息。


    好不容易，到了沈琇该去上游泳课的时间，沈琇终于停止了他的骚扰行为，穿着拖鞋就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


    沈琇还在小河村的时候，去小溪边玩被水淹过，因此对于“游泳”这项活动是有些恐惧的。不过年岁渐长，恐惧心理慢慢褪去，加上每次去海边度假时柳喻都笑他不会游泳，他便有了学游泳的心——只不过他拖延症很严重，从初一暑假开始说要学，一直拖到初三暑假，都还没开始实行，或许是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学习计划。还是柳冶文帮他记得，在沈琇来公寓住的那天下午就去健身房办了卡。


    工作日的早上，健身房并没有什么人。柳冶文办的是VIP卡，教练一对一教学指导，沈琇练了一个半小时，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进步，下课后又发了一张自拍给柳冶文，有些得意地说：


    “感觉明天我就可以摘下浮板了。”


    他刚在健身房的浴室里洗完澡，头发没有吹干，乱糟糟地搭在脸上，还往下滴着水，脸上也有许多水珠，配上他这一张笑吟吟的脸，有一种雨后初霁的明朗感。


    柳冶文这次回消息倒是很快，他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沈琇一番，坚称沈琇只要保持下去，成为游泳健将指日可待。一番马屁把沈琇拍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再回到泳池里游上几个小时，不过很可惜此时饥肠辘辘，恰巧柳冶文又说帮他定了午饭，让他快点回家吃饭，他只能依依不舍地回了公寓。


    上课第二天，沈琇按时去了健身房报道，成功摘下了背上的浮板。


    上课第三天，沈琇在家里磨磨蹭蹭，不太想出门，犹豫了许久，还是下了楼。


    晚上，他抱着一桶冰淇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柳冶文回家。柳冶文回来得很晚，沈琇坐在沙发上哈欠连天，好不容易才等到柳冶文回家。


    沈琇穿着无袖T恤和一件黑色短裤。他的腿很直，很白，被客厅里的灯光染上一层暖意。柳冶文随意地瞟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柳大少爷，你回来啦——”沈琇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柳冶文觉得听上去比他手中的冰淇淋还要甜腻。


    沈琇放下冰淇淋，走到柳冶文身边，殷勤地接过柳冶文手中的公文包。


    柳冶文内心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淡淡地“嗯”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等沈琇回答，他就走进了客厅，拿起沈琇没吃完的那桶冰淇淋放进了冰箱里。


    没有询问过沈琇的意见，十分的独裁专断，沈琇的目光黏在那桶冰淇淋上，依依不舍。


    被柳冶文这么一打岔，沈琇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柳冶文问他坐在客厅里干什么，他支吾了一下，就回了房间睡觉。


    上课第四天，是周六，柳冶文难得没有去加班，说要一起去健身房，看看沈琇的训练成果。


    结果沈琇闹脾气不肯早起，也不愿意下楼去健身房了。


    “今天是周六，为什么周六我还不能睡懒觉！”柳冶文掀开他被子时，他有些气急败坏，蹬了柳冶文一脚。


    昨晚沈琇等柳冶文回家，就是为了和柳冶文说自己不想去游泳了的这件事，奈何被柳冶文打了岔，忘记说了。


    “都快十点了，还不算睡了懒觉吗？”柳冶文有力的手握住了沈琇的脚踝，小声的呵斥他：“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不能每一次都是这样半途而废。”


    柳冶文此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沈琇是有过“前科”的，他的三分钟热度柳家上下有目共睹。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非要和柳冶文一起去学跆拳道，没过几天，捂着身上有淤青的地方，说练跆拳道好痛，不愿意去了。


    实际上，是因为练跆拳道的那段时间刚好和动画片播出的时间重合了，沈琇想要待在家里看动画片，便不肯去学习跆拳道了。


    小学三年级，他和柳喻一起去学习西洋棋，练了几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经会了，柳喻下棋都下不过他，他不用再去兴趣班了。实际上沈琇是个臭棋篓子，和柳喻下棋时没走两步就要悔棋，柳喻烦他，不想和他下了，他还不依不饶地拉着柳喻，直到柳喻故意输给他，他才心满意足得放柳喻走。


    小学六年级，沈琇忽然说要去学画画，在学校都画室里学习了一个月之久，久到柳家人都以为沈琇终于有一项能坚持下来的爱好时，沈琇又忽然不去了，画板扔在家里吃灰。


    后来柳冶文才知道，那段时间学校里来了一位很帅气的美术老师。沈琇一星期只有一节美术课，为了能天天看到那位美术老师，沈琇报了学校的画画班。不过那位美术老师很快就被调走了，沈琇就没有兴趣再去画室了。


    ……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柳冶文对于沈琇的三分钟热度不做评价，但是在游泳这件事情上，他有着别样的坚持。


    他本以为两个星期的游泳班，时间已经够短了，或许沈琇能坚持下来。没想到沈琇第四天就不愿去了。


    “这是一项生存技能，还是得学一下的。”柳冶文一锤定音，强势地将沈琇从床上拉起身。他们俩的距离很近，柳冶文能够闻到沈琇身上的那股香味。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柳冶文有些恍惚，轻声地呢喃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小，沈琇没有听清。沈琇问柳冶文在说什么，柳冶文又不肯回答。


    沈琇不满地换了衣服去吃早餐，一边吃一边思考该如何逃掉接下来的游泳训练。


    然而很可惜的是，柳冶文亲自将他送到了健身房，差不多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沈琇，沈琇想中途溜号都找不到机会。


    上课上到一半，沈琇有些累了，在泳池边上歇息，柳冶文坐在一旁，夸奖他：“你的游泳姿势很好看。”


    沈琇认为柳冶文是在嘲笑自己，愤怒地掬起一捧水泼在柳冶文身上。


    柳冶文没来得及躲，被打湿了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衫，被打湿的衬衫紧贴皮肤，身上的腹肌若隐若现。


    沈琇知道柳冶文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他没有看过柳冶文的腹肌。他好奇地伸出了手，摸了一把柳冶文的肌肉，有些流氓地夸道：“柳大少爷，你腹肌练得不错。”


    他差不多是趴在了柳冶文的□□，微凉的手指碰上柳冶文的那一刻，柳冶文浑身都僵硬住了。柳冶文从上往下看去，目光落在了沈琇柔润的红唇上。


    柳冶文喉结滑动，飞快地扭过头，不再去看沈琇，一言不发，有些狼狈地起身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沈琇在泳池里，不知道是该逃课还是继续学习下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柳冶文忽然变忙了许多，不再能及时回复沈琇的消息，早出晚归，沈琇都见不到他人影。


    和这个假期某段时间的柳喻有点像，沈琇将他们俩的行为举止对比了一番，断言这是柳家人的遗传疾病。


    不过他也乐得柳冶文没时间管他，每天除了去学游泳之外，其余时间都呆在柳冶文的公寓里，乱七八糟地折腾着。


    他一开始带来的行李并不多，衣服都没带有几套来。不过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短短两个星期，整个公寓里都布满他的东西了。


    网购回来的漫画书和游戏卡带在公寓里随处摆着，超市打折的抱枕买了好几个回来堆在沙发上，楼下花店买的小盆栽养在阳台的角落里。


    书房的桌子上堆了一罐子的星星和千纸鹤。沈琇买了折纸书回来，学了许久，发现自己还是只会这两样东西，不免有些泄气，不再学了，折了一堆千纸鹤串起来，挂在柳冶文的房间门框上。


    后来沈琇开学，去学校前忘记把那几串千纸鹤拆下来了。柳冶文也没去管它们，任由它们就这么在房间门口挂着，直到很久以后，那几串千纸鹤都褪色了，依然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