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昌鸿的怒吼在办公室里炸开，左手攥着的文件夹被狠狠甩在红木办公桌上。


    或许是左手力道总不如右手精准，文件夹边缘带着失控的惯性撞向桌角，“啪嗒”两声脆响。


    桌上那对烧制的青瓷小摆件应声落地，碎片在地毯上溅开细碎的白痕。


    他对面站着的三位部门管理，此刻像被寒霜冻住的芦苇，个个低着头缩着肩，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招商部总监张诚额角渗着细汗，心里的委屈压过了恐惧，硬着头皮抬头：


    “叶董，我们跟鼎盛合作三年，从来没出过岔子。


    这次是他们突然变卦，我们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


    “我托人打听了，他们说……说我们公司得罪了不能惹的人，现在圈子里没人敢再接我们的单子。”


    市扬部经理连忙接话：


    “就是啊，叶董。


    我那个项目都谈妥了，就差签字，对方老板连夜打电话说合作取消，问原因只说‘保命要紧’。”


    运营部经理苦笑，


    “那我这个更冤，合约都签了半个月。


    对方宁愿赔双倍违约金也要终止合作，说什么‘不敢跟叶氏合作’。”


    叶昌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早料到叶冗会借厉家的势力报复。


    却没料到对方下手这么狠，直接断了他所有的合作渠道。


    他挥挥手，声音嘶哑：


    “你们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三人如蒙大赦，蹑手蹑脚地退出办公室，直到下了楼，才敢松口气，默契地拐进了茶水间。


    “你们说，叶董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张诚拧开矿泉水瓶，手还在微微发颤。


    市扬部经理压低声音：“谁知道呢？


    不过我那个合作商偷偷劝我，让我赶紧找下家，说叶氏撑不过这个月了。”


    运营部经理皱着眉说道：“我也听到风声了。


    说是叶董得罪了上面那几家，现在人家联手打压。


    你们没发现吗？自从龙达撤资后，公司就没顺过。


    新项目黄的黄，老项目停的停，资金链怕是快断了。”


    张诚脸色发白，颤抖着唇说道：“这么严重，那我们……”


    市扬部经理嗤笑一声：


    “趁早走呗，我们也就一打工的，上有老下有小的。


    已经有两家公司找我了，开出的条件虽然没有叶氏好，但是相比业内的情况也还不错。


    你们也赶紧的，现在还有的选。


    等公司真破产了，咱们这些人就得排队让人家挑挑拣拣的了。”


    “实不相瞒，我也收到橄榄枝了。”


    “我这边也有人递话……”


    三人对视一眼，先是尴尬，随即都笑了起来。


    “你们可真是……”


    “哈哈哈，彼此彼此。”


    达成共识后，三人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模样，各自回了岗位。


    他们没注意到，茶水间隔壁的走廊阴影里，有个人正缓缓走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昌鸿的秘书王宏。


    他手里端着的咖啡已经凉透，刚才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耳朵。


    他跟着叶昌鸿十几年了，最擅长的就是在沉默中捕捉信息，而这次听到的内容，足以在公司掀起惊涛骇浪。


    “李副总和张总监联手，还拉上了市扬部的老周……”


    王宏低声自语，脚步轻缓地退回拐角阴影处，此刻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那里存着他昨晚连夜备份的公司核心客户资料。


    他转身走向电梯，公文包里的U盘正静静躺着备份的项目数据。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王宏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其实也有人联系他了，不过不是挖人，还是想要出卖公司的机密文件。


    他清楚知道这是一扬风暴，有人要随着沉船坠入深渊，就有人要提前寻找跳板。


    而他就是那个人，必须在乘船之前找到最稳妥的那块板。


    董事长办公室。


    叶昌鸿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白烟灰，悬而未落。


    “进来。”


    听到敲门声，他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声音裹着浓重的疲惫，像蒙了层灰。


    王宏走到他身后恭敬的喊了一声：“董事长。”


    “让你去办的事情，办怎么样了？”


    “董事长，常氏，顾氏，齐氏，他们对我避而不见。


    还有，城西地块项目的银行贷款被临时冻结，对方只说是接到‘不可抗力’通知，不肯多言。”


    王宏将一份文件轻放在办公桌角：


    “我发现常，顾，齐，他们三家在悄悄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


    还有张董事那边透风，可能会提议暂停城东项目。”


    叶昌鸿猛地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定制西装裤上：


    “暂停？他敢！”


    城东项目是叶氏主导，是目前公司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已经投入十五个亿进去了。


    话音未落，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尖锐响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撕开一道裂缝。


    王宏迅速接起，听了两句后面色骤变，捂住听筒对叶昌鸿低声急报：


    “董事长，是法务部，他们刚收到法院传票。


    说是之前直合作的几家公司联合起来，以‘商业欺诈’为由起诉我们，要求立刻冻结所有资产接受调查。”


    “什么？他们怎么敢的，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叶昌鸿怒火中烧，一手扫落办公桌上所有东西。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压满，沉闷的雷声从城市边缘滚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叶昌鸿盯着地上碎裂的摆件，那是他跟柳清韵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亲手做的的纪念品。


    此刻陶瓷碎片散落在地上，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处境。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裹着自嘲与不甘：


    “好啊，真是好手段……


    内外夹击，这是铁了心要逼死我叶昌鸿。


    真不愧是我叶家的种，够狠！


    既然，常，顾，齐三家不念旧情，居然在这时候收购叶氏的股票，那也别怪我心狠。


    你去把之前查到了那些资料，找个靠谱媒体发出去。


    不是落井下石吗，那就大家一起沉沦吧。”


    叶氏集团的员工也是人人自危，他们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公司的问题，都在盘算着找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