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昌鸿瞳孔蓦地放大，只要鹰三一开枪，他就完了。


    “别，别，我这就下去。”


    他连忙打开车门下车，下车之后也没有敢跑，而是惊慌的站在车边等着。


    鹰三冷嗤一声：“贪生怕死”，然后收起枪之后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蛇皮袋子丢在他的脚下。


    叶昌鸿再不想捡垃圾，但是在枪的威逼下，不得不捡起蛇皮袋，朝路边的垃圾桶走去。


    叶昌鸿看着垃圾桶的被各种垃圾和脏物所覆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苍蝇不停的打旋。


    路过垃圾桶的人，都是快速经过。


    “呕，呕，咳咳！”


    他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鹰三斜倚在破旧的巷口墙壁上，嘴角勾着讥诮的弧度，目光像淬了冰似的落在叶昌鸿身上。


    叶昌鸿后退几步，远离了垃圾桶，他胃里翻江倒海，接连两声干呕后。


    他猩红着眼眶扭头瞪向鹰三，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呕，呕，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鹰三嗤笑一声，往前两步逼近，皮鞋踩过地上的污水，溅起细小的泥点：


    “呵，我就欺人太甚了怎么了？


    也是，从前你是堂堂叶氏集团的董事长，出入都是豪车接送，什么时候沾过这种肮脏东西？”


    他故意用脚尖踢了踢脚边沾着油污的塑料袋，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只可惜啊，叶氏说破产就破产，你的好日子早就结束了。


    现在的你，跟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以后啊，你就得天天守着这些垃圾桶过活，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股臭味。”


    鹰三说着，指尖夹着的烟蒂抖了抖烟灰。


    他没忘四少的吩咐，一有机会，就要对叶昌鸿进行言语攻击，把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碾碎。


    “你，你……”


    叶昌鸿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鹰三，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不是他年轻时常年健身，身体底子还算硬朗，此刻怕是早被这字字诛心的话气得吐血。


    “别在这杵着了，抓紧干活。


    今天能不能吃上饭，全看你能捡多少瓶子罐子。”


    鹰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掏出烟盒又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烟圈。


    叶昌鸿死死咬着牙，强忍着垃圾桶散发出的酸腐恶臭。


    弯腰捡起地上两个还算干净的啤酒罐，指尖触到上面的油污时，心脏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至于垃圾桶里面，他实在没勇气伸手去翻，那里面装着的，不仅是垃圾，更是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就在他攥着啤酒罐，准备走向下一个垃圾桶时，一个穿着白色连帽衫的年轻人拎着两个鼓鼓的垃圾袋走了过来。


    年轻人直接把垃圾袋丢在叶昌鸿的脚边，语气温和的对他说：


    “大爷，这里面有几个饮料瓶，您要是不嫌弃，就拿去。


    还有，以后你可以早一点去店门口看看，今天的都被别人捡走了。”


    叶昌鸿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猩红，他这是被人当做乞丐了。


    他看着年轻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垃圾袋，喉咙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而不远处的鹰三，看到这一幕，露出浓浓的讥讽，他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继续吐烟圈。


    叶昌鸿攥紧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看到没有，一个普通人都有善心。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把亲儿子送给别人虐待。”


    鹰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他走上前，目光扫过叶昌鸿脚边的垃圾袋，语气更显刻薄：


    “赶紧的吧。”


    叶昌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弯腰拉开垃圾袋。


    一股淡淡的食物残渣的馊味飘了出来，不过，比垃圾桶里的恶臭轻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在里面翻找，果然摸到了几个饮料瓶。


    鹰三靠在墙边，抱着胳膊冷眼旁观，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像鞭子似的落在叶昌鸿身上。


    叶昌鸿没理会他的监视，只是默默地把找到的瓶子一个个塞进随身的蛇皮袋子里。


    就在这时， 有两个路过的年轻人看到叶昌鸿时愣了一下，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哎，这人怎么这么像那个破产公司的老总啊？”


    “是有点像，不过人家在京都，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种小地方。”


    “说的也是，即便破产，也不会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


    不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哎，没错，在怎么说，他们那些人即使破产了，也不会愁吃喝。”


    “愁的只有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牛马罢了。”


    ………


    两人的越走越远，交谈声也渐渐远去。


    叶昌鸿的身体猛地一僵，捡瓶子的手顿在半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惨白。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只能攥紧拳头，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鹰三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两个年轻人眼神是不是不好使啊！


    明明就是叶董本来人，他们非说不是，真是有眼无珠。”


    叶昌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弯腰，捡起那两个瓶子，轻轻放进蛇皮袋里。


    他抬起头，望向巷外刺眼的阳光，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愤怒与屈辱，拖着蛇皮袋继续往下一个垃圾桶走去。


    与此同时，洗碗店里。


    其实洗碗店里根本就不需要人工洗碗，他们有着最先进的洗碗机，洗，烘，包装，一条龙。


    叶翎被送过来，谢景旭还倒贴钱了。


    叶翎坐在一堆盆的中间，盆里面就是她今天要洗的碗。


    她哪里洗过碗啊，又套着手套，手上压根就没个轻重，来了半个小时，摔了两个碗，一个盘子。


    这不，又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紧跟着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你要死啊，会不会洗碗，这是第几个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小心的。


    我这就把手套拿。。”


    叶翎的傲气早在叶家破产磨的差不多了，最后一点，也在昨晚看到鹰三他们的鞭子以后消失了。


    她看着脚边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赔罪道歉，摘了手套，继续洗。


    明知道泡洗涤液伤手，却不得不这样。


    “这些破了的碗钱就从你的工资里扣。”


    胖女人狠狠的淬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鹰四在门外看着这一切，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