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华山派自身出了问题！”


    玄慈显然对楚风的猜测很是不满。


    他可以接受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被人揭穿，也可以接受自己承担因此得来的苦果。


    甚至连以死谢罪都能接受。


    可他接受不了楚风的这些话。


    这等同于是在否定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


    “自身出了问题？你是想说剑气之争吧。”


    “可剑气之争也是华山自己的事，无论他们是否打出了狗脑子，也与你少林无关吧？”


    “更何况，除却少林之外，还有其他那些门派。”


    “难不成这些年里，内乱的顶尖门派只有华山吗？为何你们就好似笃定华山派会因此分崩离析，而做足了一切分而食之的准备呢？”


    自从踏足江湖，楚风得知了很多有关华山派的过去。


    关于剑气之争，关于风清扬，甚至关于风清扬背后的那位护道人。


    可无论是谁，都没法具体的说清楚，为何华山派会沦落为如今这般。


    从外人口中能得到的答案，就只有剑气之争。


    包括老岳自己，也觉得华山派之所以衰败就是因为内斗。


    但楚风清楚，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原因。


    在这无数江湖混淆在一起组成的世界中，他记忆中的绝大部分事都对不上号。


    若是记忆中那个不温不火的华山派，一场剑气之争的确足以将其击垮。


    但是在当下，在这个世界中，华山派曾一跃走到巅峰。


    除却华山派之外，他还从未听说过任何一个顶尖门派因为一场内斗而一蹶不振的。


    与其说他所熟识的那些人说不清楚，倒不如说他们本身也很纳闷。


    怎么会有这般脆弱的顶尖门派？


    最终，他们也只能将原因归结到，有外界在其中推波助澜，这才勉强能够解释。


    “呵呵，华山派是不同的……”


    玄慈想解释，想给自己作为少林方丈的这一生画上个完整的句号。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出现在山门处的老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并不强势，也没披华丽的袈裟。


    可他只是站在那，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向他聚焦。


    天地仿佛与他一体，只一眼便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可表现出来的威慑却要更强百倍。


    “施主，少林并非此中主导，玄慈所知也并非全貌，管中窥豹反而会误导你。”


    “你既已走上这条路，不如就接着走下去，那幕后的推手既然容不得华山存在，便早晚会找上你。”


    “只有从他的口中，你才能得知真正的真相。”


    老僧面色淡然，语气并不强势，却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扫地僧。


    这应该就是少林真正的底牌之一了。


    “老和尚，我也不觉得玄慈会知道全貌，我来此，是为了讨利息而非真相。”


    “想要真相的，是他们。”


    “你要出手吗？”


    楚风笑着道。


    向自己出手，亦或者向萧远山父子出手。


    无论哪一方，扫地僧都有足够的理由。


    毕竟今日这闹剧，都是因他们而起。


    可扫地僧却只是微微摇头。


    “贫僧只是个看管藏经阁的扫地僧，几位施主都有各自的理由，且也的确是玄慈当年做错了事。”


    “无论是给予惩罚，还是讨所谓的利息，贫僧都不会阻拦。”


    “贫僧只是想给几位一个忠告，凡事得有度。”


    他的出现，好似只是为了画一条线。


    在这条线之外，无论怎么折腾，他都不管。


    若是过了这条线。


    从他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后果应该是稍稍有些严重的。


    “何为度？”


    “你少林方丈当年领人袭击，害死我夫人，这叫有度？”


    “亦或者说，犯色戒，抛妻弃子算有度？”


    楚风还未说话，萧远山便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指着扫地僧鼻子就骂。


    他跟楚风不同点在于，他清楚的知道，少林就是他最大的仇人，玄慈就是当年带队袭击他家人的罪魁祸首！


    祸不及妻儿，这也同样是正道间默认的江湖规矩。


    可那些人袭击之时，却完全将这条规矩抛诸脑后了。


    他活到今日，谋划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报仇。


    若连报仇都要建立在别人画的线之内，那未免有些太过窝囊！


    “施主勿恼，贫僧承认，这些事是玄慈的错。”


    “也正是因此，你于藏经阁中藏了这么多年，翻阅了少林绝大部分武功秘籍，贫僧也并未阻止。”


    “另外，贫僧所说的凡事得有度，不是与你说的，是与这位小施主说的。”


    说罢，扫地僧看向楚风。


    “放心，我是有度的。”


    “毕竟你们当年取了太多，仅凭我一人想要全数讨回，即便你给，我也带不走。”


    “至少现在，我要拿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多。”


    楚风很有礼貌的笑笑。


    他的表情，配合那极具欺骗性的长相，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话。


    扫地僧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便回了寺庙。


    仿佛他出来就是为了阻止玄慈的话。


    对于他的目的，楚风仅用片刻时间也想清楚了。


    少林，或者说玄慈并非主谋。


    以他的脑子，只能当一枚棋子。


    从少林那吃相来看，大概率是一枚被推出来背锅的棋子。


    而棋子所说出来的话，真的有什么可信度吗？


    想到这里，他看向玄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鄙夷。


    志大才疏，野心勃勃却没有能够与之匹配的能力。


    不知不觉间便成了他人的手中刀却还不自知，犹觉得自己有功无过。


    “既然如此，贫僧领罚，还请玄痛、玄渡两位师弟上前，执行寺规！”


    感受到楚风眼中的鄙夷，玄慈也不再想去辩解。


    他清楚，扫地僧绝不会无故走出山门。


    一旦出现，那就意味着事情还远未结束，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他玄慈，或者说不只是他玄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一死，为这场闹剧画上休止符。


    否则，他可能会成为整个少林的罪人！


    “一死了之？老秃驴，你想的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眼见玄痛与玄渡两人走上前，萧远山不由得冷笑道。


    “当年你害的我妻离子散，今日我也要让你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