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走到洞穴处敲了敲石门。


    片刻之后，石门洞开，露出了小传话筒的脑袋。


    “已经，结束了吗？”


    “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很厉害的。”


    她甚至还将长袖挽起，露出了自己白腻的胳膊以示强壮。


    “暂时没有，逃了两个。”


    楚风轻声笑道。


    李莫愁只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混乱。


    逃了两个？


    方才追着李寻欢的那些人，她可是看在眼中的。


    其中有数人，气息不在她们师父之下，甚至还有两人，比师父更强的多！


    楚风竟然能将这等对手逼退，甚至……


    远处，七八具残缺的尸体静静的躺着。


    显而易见，他所做的可不仅仅是逼退对手。


    有实力的才能逃，没实力的没就只能将命给留下！


    “师妹，你与我一同，去将这玉蜂浆泡的水送下山去吧。”


    “敌人刚刚被逼退，当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应该能救更多的人。”


    李莫愁迅速反应过来。


    最强的两人败退，丢下了这一地的尸体。


    任凭他们再是准备充分，也断然会有一定的空档。


    “好！”


    小传话筒连连点头。


    她本就是善良的性子，既然师父都答应了插手拯救山下百姓，施行起来她当然是最积极的。


    “等等，小传话筒，我跟你们一起。”


    “思汉飞伤势并不算重，哪怕是庞斑，要不了多久也能恢复过来。”


    “他们既然要拿这些百姓当做人质，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救人。”


    楚风想了想，最终选择将李寻欢一人丢在这里疗伤。


    此番交锋他已经确定，思汉飞等人的目标只有自己。


    让李寻欢自己待在这疗伤，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


    “好！”


    “还有，我不叫小传话筒，我叫龙儿！”


    ……


    山下的惨状是能预见到的。


    道心种魔加上变天击地精神之法，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做到操控人心，能够让他们背井离乡，离开祖辈生存了多年的边关而赶赴终南山。


    但这接连的赶路之下，百姓掏尽米缸所携带的粮食，到如今早已经见了底。


    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被当做人质的机会，在楚风下山之时，便随处都能见到饿晕、饿死在路边的人们。


    有人挣扎着祈求偶尔路过的道士或江湖人士给予些吃食，更有甚者，直接将路边的尸体拖走。


    “他们，为什么要将那孩子的尸体带走？”


    “那孩子明明已经死了，没救了啊。”


    小龙女目中除了哀伤之外，还有着不解。


    明明还有很多有救的人，她不解为何有人选择将尸体带走。


    难不成尸体比活人还重要吗？


    “我劝你别问。”


    “在某种意义上，尸体的确比活人有用。”


    楚风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多说。


    玉蜂浆是有限的，即便溶于水中，也同样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硬要将这数万百姓全数救下来，那结果就只能是谁也救不了。


    有些人值得救，就如这些苦苦哀求，希望能有好心人救救自己家人，亦或者救他们自己的可怜人。


    而有些人不值得救。


    某种意义上，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有过闯荡江湖经历的李莫愁，显然比小龙女知晓的更多。


    她大抵也猜出，那些尸体被带走之后是怎样的下场。


    “师妹，你就别多问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只需要做好力所能及的即可。”


    小龙女似懂非懂，可她看看周遭。


    “可是师姐，真的不能救他们所有人吗？”


    “她们，真的好可怜。”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七八个小女娃齐齐跪在路边。


    “可怜，那便救人。”


    楚风几步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两块干粮馍递给她们。


    小龙女也有样学样，她没有干粮，只有能够充饥的野果。


    但对于这几个小女娃而言，只要能吃，什么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们父母呢？怎的让你们自己在此？”


    见她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小龙女越发怜惜。


    “父亲跟母亲，把野菜让给我跟妹妹，自己死掉了。”


    其中年纪稍大些的，将口中干粮咽下去后轻声道。


    她的语气没有太大波动，好似死去的并非父母，而是两个陌生人，并未因此而感到悲伤。


    但小龙女却能从她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悲哀。


    被操控了吗？


    甚至，连情绪都无法表露出来吗？


    “真是该死！”


    “这些恶人，当真该千刀万剐！”


    小龙女怒了。


    如这样的孩童，在终南山脚下处处皆是。


    有的父母将最后能吃的东西让给了自己的孩子，也有的父母，将自己孩子当成了最后的粮食。


    随着天色渐暗，山脚下不少地方都亮起了火光。


    小龙女逐渐知晓了，火光处在发生着什么。


    不择手段的人，在试图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难怪，楚风之前话中表露出的意思就是，有些人并不值得去救。


    饿死的尸体，随处可见的骨头，以及林中处处飘荡着的，那诡异的肉香味。


    越到后头，小龙女便越是沉默。


    直至将稀释的玉蜂浆发放干净，将被救下的人尽数带回后山之后，她才恨恨的开口。


    “楚风，接下来那一战，我也要去。”


    不是询问，是通知。


    她一定要去。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楚风不禁失笑。


    下山一趟，他心中当然也有怒意。


    虽然对大宋并没有太多归属感，但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着这般的场景而没有丝毫动容。


    在他心中，不仅八师巴与庞斑被列入了必杀的名单，思汉飞也同样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视这些对手。


    恰恰相反，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的强悍。


    哪怕是他，一个不小心也会陨落，更遑论旁人。


    “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和师姐可以帮你挡住其他敌人，好让你不必分心。”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那般瞧不起古墓派的武功，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说着，小龙女伸手，罡气于她白嫩的小手上流转。


    “若用江湖境界来评判的话，我应当是真罡境。”


    “我真的很厉害，你带上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