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翌一周没理宋瑾年，连微信也没拉回来。


    就连周一升旗都有特意和杨开宴换一个位置，不和宋瑾年站一块。


    每次充当人肉隔板的杨开宴都格外煎熬。


    杨开宴忍不住了：“你和瑾年哥怎么了？”


    “绝交了。”


    “……”


    这俩人小学生？


    哄也哄了，厚脸皮凑上去被骂了。


    想去拉住楼翌又被他甩了一巴掌。


    这天宋瑾年看楼翌兴冲冲的走进教室，想着趁楼翌心情好多讲几句话刷点脸。


    刚凑过去就被抵住了。


    楼翌一只手抵住宋瑾年的肩，站起身一步步向他靠近，而后整个人俯下身子。


    怎么主动？楼翌想开了？


    这进展会不会有点快。


    宋瑾年准备接受楼翌的甜蜜暴击，却看见楼翌单手拨开了一只记号笔的笔盖。


    在他桌上三分之一处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楼翌伸出拳头在宋瑾年脸上比划了一下，“越过这条线我就揍你。”


    “……”


    “那揍了可以把我拉回来吗？”


    “不可以”


    “那你能不能现在揍我。”


    揍完赶紧把我拉回来好不好？


    宋瑾年去抓楼翌的手，接着将他往自己脸上带。


    楼翌被拽的一怔，重心还没收回来，手一下失去了支点，整个身体随之倾倒下去。


    手条件反射地想寻找支点，好巧不巧,一个巴掌刚好落在宋瑾年脸上。


    “啪”


    干净利落。


    楼翌愣住了，连忙起身抽回手。


    “不是我没想……”


    话没说完楼翌抬眼看到宋瑾年眼尾红红的，保持刚刚被扇的姿势没动。


    靠。又是这幅狐狸精表情。


    宋瑾年脸上表情没变，但语气里多了一丝心情舒爽，“扇都扇了，能拉回来了吗？”


    “……”


    算你狠。


    天气已经转凉，教室里上了锈的风扇也用不着了。


    蝉也很少叫，老师的课更催眠了。


    楼翌隐隐约约在睡梦中听到下个月期中考试的消息。


    接着是…春游吗…


    好困，听不清。


    后来干脆不来听，自顾自的趴下睡觉了。


    宋瑾年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人，胳膊偷偷超过三八线轻轻撞了一下。


    没反应。


    再肘一下。


    还是没动。


    再再再肘一下。


    “啧，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楼翌眼睛都没打算睁开，甩了个脸色给宋瑾年，想继续趴回去。


    季盛的声音从脑子后面传来：“睡的舒服吗？”，吓得楼翌一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手旁的东西就开始往纸上写字。


    “还行吧。”


    “下课来我办公室！”


    楼翌瘪了瘪嘴，暗暗应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季盛转过身，楼翌又想趴回去。


    季盛一个猛回头又将楼翌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季盛：“瑾年，你也来一趟。”


    宋瑾年点了点头。


    楼翌幽幽蹬了宋瑾年一眼。


    不是说喜欢我的吗！老师来了怎么都不提醒我！


    宋瑾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手指轻轻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


    “我叫你了。你不理我。”


    楼翌黑着脸打开了手机。


    Jin_A：老师来了。


    Jin_A：起床。


    ……


    你最好是叫了。


    楼翌下课还没醒，宋瑾年先去了办公室。


    季盛：“瑾年，这是物理竞赛的报名表，以前在云港参加过的吧？”


    宋瑾年接过报名表，轻轻嗯了一下。


    季盛：“这次比赛含金量很高，有机会可以保送港大。校方很重视，希望你好好准备。”


    季盛端起保温杯吹了一口。


    季盛：“班里现在相处的怎么样？”


    宋瑾年：“挺好的。”


    季盛：“那就好，楼翌这小子，皮是皮了点，心眼不坏的。”


    宋瑾年听到楼翌的名字，皱着的眉头舒了舒。


    “我知道的。”


    楼翌扣了两下门。


    “报告。”


    “进来”


    季盛转头示意宋瑾年可以回去了。


    宋瑾年点了点头，拿上报名表出了办公室。


    楼翌校服依然穿的歪七扭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季盛先是照惯例批评教育了一顿，随即话锋一转“你父亲，找我了。”


    楼翌脸上表情猛沉下去，语气变得更加冷漠。


    “他找你干什么？”


    “他说想带你出国，联系不到你，所以找我了”


    楼翌面色阴沉，淡淡的开口：“我不跟他走，让他死心。”


    不会跟你走的，十年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楼翌翻出手机，打开短信发现一直有一个未知号码给他发消息。


    （一个月前）


    未知：楼翌，下个月我回国。


    未知：跟我出国。


    （两天前）


    未知：你不在老宅住了？


    未知：你在哪？


    楼翌：滚。


    当年撒手人寰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未知：见一面吧。


    楼翌：不见。


    未知：你爷爷有东西留给你。


    楼翌难得下午正常请假没翻墙，走之前季盛还特意叮嘱他不要起争执。


    楼翌走进一家咖啡馆，看见窗边男人西装革履，凭着十年前记忆认出了他爸。


    楼翌拉开凳子，开门见山。


    “爷爷的东西。”


    楼松麟没理楼翌，“小翌，跟我出国。”


    楼翌气笑了。


    “是我这个人又对你产生利用价值了吗？”


    楼松麟面色一沉，“我没利用过你。”


    “那份股份转让，我看到了。”


    楼松麟脸色一变。


    “十二年前，你威胁妈妈让她离婚净身出户，我才五岁。”


    “你扔下我出国的时候我才六岁。”


    “你威胁爷爷让他转股，我才七岁。”


    “就连妈妈走的时候你……”


    楼松麟打断了楼翌。


    “楼翌！我是为了你！你身上哪一件不是我给你的钱？你吃的哪一口饭不是我给的！”


    “我跟你妈离婚是因为她有病！她有病！”


    楼翌静静地盯着他，看着楼松麟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红透的脸。


    真恶心。


    楼翌从兜里甩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桌上。


    “你打的钱，我一分没用过。”


    楼翌伸手抽过了楼松麟压在手下的东西，起身背对着楼松麟。


    楼松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不太失态。


    “出国。这是通知你，没跟你商量！”


    “早点死心”，楼翌转身拉开了门打算出去，又转身正对楼松麟


    “妈妈生病，不是她的错，你没资格指责她。”


    楼翌看了楼松麟一眼。


    “你最好带着你的小老婆滚远点。”


    楼松麟胸口剧烈起伏，咳嗽不止，楼翌没再回头看，转身径直离开了。


    楼翌这些年都靠接一些商业画稿过活。


    爷爷刚去世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笔钱，这几年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他有一次上课发呆的时候画了一张杨开宴的背影，被杨开宴夸的天花乱坠。


    于是楼翌就尝试了接了几张，效果不错，慢慢地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但他现在发现，要摆脱楼松麟，经济独立还不够。


    ly_：帮我补习。


    Jin_A：？


    ly_：课时费按市场价结给你。


    Jin_A：好。


    隔天下午宋瑾年就去书店买了几本教辅。


    楼翌回来发现自己位置上花花绿绿的教辅书堆得有半米高。


    “你把书店搬来了？”


    “不太了解你的底细，所以各类辅导书都买来试试。”


    楼翌心想，我这个分数底细难道还不好摸清吗。


    宋瑾年翻开了最上面一本。


    《爱数学一万年》


    再往后翻到书页简介。


    （一万道基础数学习题，让你爱爱爱不完。）


    宋瑾年一本正经指着书说道：“从这本开始。”


    “……”


    这名字没有一点让人想写的**。


    半个小时之后楼翌顶着被抓乱的头发，把笔一扔闭上眼睛向后靠去。


    “不学了。”


    宋瑾年看了看楼翌卡住的那道题。


    （曼城八中，高二期末基础卷，选择题第五题。）


    “……”


    看来考试确实没作弊。


    宋瑾年简单扫了一下题目，列出几个公式。


    “这几个公式你试着往里套套。”


    楼翌一脸抗拒的抓起笔，拿出语文书翻开封面开始打草稿。


    宋瑾年看着楼翌歪歪扭扭的数字。


    “二乘三乘错了。”


    “少抄了一个加号。”


    “这里是平方。”


    “辅助线画错了。”


    “这里…”


    楼翌烦躁的啧了他一声。


    宋瑾年拍了拍楼翌的头。


    “没事，慢慢来。”


    楼翌立马黑了脸，“再摸我一下你试试。”


    宋瑾年没理会楼翌阴暗的眼神，拿过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过程，塞到楼翌手里。


    “能看懂么？”


    楼翌在心里切了一声，“看不起谁？”


    宋瑾年抽回那张纸。


    “那你给我讲一遍。”


    “……”


    结果就是宋瑾年又给他讲了两遍，还精心给他找了几道同类型的题目让他练。


    楼翌心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楼翌拿出手机准备给宋瑾年转帐。


    ly_：【转账300】


    Jin_A：【退回转账】


    ly_：？


    Jin_A：公益活动不收费。


    ly_：。


    ly_：为什么。


    Jin_A：因为我在追你。


    楼翌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已经烧起来了，耳朵红得像在滴血。


    Jin_A：给追吗？


    ly_：。


    ly_：不给。


    你特么追就追你问我干什么！


    Jin_A：没关系^_^


    傻逼。


    如果能重来，楼翌肯定会把他扔在那个巷子里，让白毛在他掏出五块钱纸币的时候给他揍成猪头。


    早知道那一脚踩重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