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不能听信帕蒂莎的一面之词，所以徐子宁在白天召见了北司驻白象千户。


    虽说习惯于在水下活动，但北司在明面上还是存在着公开的联络机构和人员。


    甚至大明在世界各地的使领馆内，都有北司设立的办事处。


    就像是挂牌开张营业似的。


    当然，这种公开表现出来的，只是他们想给普通人看到的样子。


    至于说真实的北司是什么样，那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了。


    比如驻白象的北司千户官，在汤之旺那里表现得不苟言笑，冷得像雪山，聊天能把人气晕，油盐不进得就像是一堵墙。


    但在徐子宁这里？他就是磕头虫。


    钦差嘛，代天巡猎。


    给万岁磕一个，不丢人。


    “你们在白象干挺好啊。”


    看着跪伏在地的北司千户，徐子宁阴恻恻的笑道：“好到我来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信息值得汇报？”


    “还是说我不够格？”


    这话说得就是诛心。


    因为他来得突然且匆忙，来了之后还老跟吉米那个夷虏子混在一起，这就导致北司的人根本找不到机会来跟他汇报！


    所以那北司千户在心中大喊冤枉，恨不得站起来就反驳。


    然而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了。


    明面上他还是伏地闷声道：“下官其实是在整理相关文件，好做详尽汇报。”


    “因此也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是下官无能导致的，还望钦差大人莫怪。”


    反正千错万错不能是钦差的错。


    他很明智的揽过责任。


    搞得徐子宁也怪不好意思的，心想我就是说你两句，不至于认错得那么诚恳吧？


    不过人都退成这样了，徐子宁自然也不会抓着不放。


    于是便摆摆手无奈道：“起来吧！”


    “下不为例。”


    “现在就开始汇报吧。”


    那千户赶忙谢恩起身，然后呈上一份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阿忠赶忙上前接过并打开，将里面厚厚的一叠文件交给少爷。


    “亻也女马の触目惊心啊！”


    才看了几页，徐子宁就忍不住骂出了声。


    因为实在是太离谱了，征南军团从上到下都是一样，在这里捞得天怒人怨。


    他们连庙里的香火钱都不放过！还把人家工地里盖房子用的原料都搬了回去，只因为这些东西放到大明也算高档货！


    怪不得后勤运输线那么吃紧呢，敢情是你们都有自己的快递要往回运啊！


    看不下去的徐子宁放下文件，怒视那个北司的千户官：“你是不是也有份？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向帝京禀报？！”


    听完第一句刚想反驳的他，又被后面的话给怼了回去。


    “可别说你禀报了！我进帝京的北司衙门比进自己家还轻松！这些事儿你有没有禀报我能不知道吗？！”


    这话吓得他登时就跪了下去，口称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一直尽职尽责！从未有过任何瞒报不报！


    实乃上报过程层层过筛，他送上去的情报估计都在半路被截了！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帝京的北司总舵里面啊！


    听罢，徐子宁大惊！


    忙问：“你发电报还能被截？”


    他答曰：“下官是写信的。”


    “……”


    你亻也女马真是个人才！


    有电报不用，你写信？


    不知道就算活人想进京敲登闻鼓，都得在半道上被堵回去，甚至消失嘛？


    你写个一路上要被无数人经手的信件，还是写的那种腌臢事！让那些人看着了，怕不是就直接拍桌指信怒斥：“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届时反手将信扔进火炉子烧了，都算是对方宅心仁厚。


    “这这这……从何说起啊？”


    一想到自己被挂在旗杆上的样子，他被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什么冷若冰山或者油盐不进的样子。


    看来征南军团的人以前都理解错了，这货就是单纯的怂，你都不需要钓他，直接吓他一下就可以达成目的了。


    可笑的是，就这居然没人尝试。想来也是因为不敢威胁北司的人吧？


    毕竟谁能想到，堂堂北司驻白象千户官竟然是个从心之人呢？


    “你小子……在帝京有亲戚？”


    徐子宁审视着他，心想这种人能混到千户的位置，肯定有点门道。


    结果自然是猜对了。


    他挠头低声道：“下官的二舅姥爷忝为指挥佥事。”


    徐子宁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不过这二舅姥爷这尊称……


    你辈分挺小啊！


    “罢了，那咱们也算自己人，不怪你。”


    徐子宁大手一挥，就赦了他的罪过。


    毕竟北司现在对徐子宁予取予求，可不就是自己人嘛！


    他听罢立刻磕一个谢恩，心想自己怎么能跟钦差攀上关系的？


    难道自家二舅姥爷认了钦差大人当义父？


    “想什么呢？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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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说此地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子宁一催促，他猛地回神，思维飞速运转。


    这莫哈维邦算是大户，所以他不用查阅卷宗就记得个大概。


    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和徐子宁说了，真没有半点隐瞒。


    “还真里通嘤夷啊？”


    得到了北司的确认，徐子宁对于帕蒂莎的话又信了几分。


    但紧接着又问道：“那和咱们自家人的联系呢？”


    “这个嘛”


    那北司千户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说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此地那管事的，真是个八面玲珑特会事儿的主儿。”


    “他能哄得好几个指挥使高兴，还能哄得这些人帮他在汤帅那边遮掩，说好话。”


    “本事相当不小。”


    “下官也调查过，他虽然里通嘤夷，但却从未接触过什么有效的情报。”


    “被咱们放猎隼捉下来的信鸽，写的都是很短的密语，还未能解密成功。”


    听到这儿，徐子宁眉头一皱，只觉得这小子忒不懂行了。


    人都用上密语了，那肯定是在传递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的信息。


    你这还说他从未接触过什么有效情报？


    至于说解密，解个老什子的密！


    你是北司的千户！北司抓人什么时候需要确切证据了？！


    有一丝丝怀疑就足够了！


    徐子宁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于是便主动给他打个样。


    看向阿忠说道：“去！调兵把人拿了！严加审问！”


    他一惊，忙劝道：“大人！您这样做，那几个指挥使会人人自危的！”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徐子宁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想。


    人人自危？那还不至于。


    但心浮气躁肯定是有的。


    而他就是希望这些人紧张。


    只有不安，才会知道要收敛，才愿意吐钱出来。


    不然再怎么折腾，也就是吐个三瓜俩枣出来哄他回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