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收养


    维兰德先生的加长版豪车上有朗姆酒、白兰地和威士忌，能供给维兰德先生的日常需求，但，这里没有牛奶和尿布。


    婴孩刚哭第一声，维兰德先生就皱起眉头。


    他声音中满是不耐烦，命令大卫：“让她安静。”


    “先生，我的程序中并没有导入婴幼儿护理教程。”


    大卫语气诚恳。


    “你可以现在下载！”维兰德先生提高音量，“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做为我制造出来的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冷冽，直到大卫诚恳表示歉意，才冷哼一声，沉默看向窗外。


    大卫一秒钟就下载好并快速阅览了材料。


    漫长的相处中，他学会了顺从——几乎每一个勇于反抗父权的孩子最后都获得了伤害。


    有些是身体，有些是心灵，还有一些，会和他一样，被认为程序中加载了不需要的劣质词条，然后被强行关机删除掉。


    他不知道到底被删除了什么，但为了不让自己被规训在维兰德先生固定好的牢笼里，为了保护完整的自己，而不是变成一条全新的忒休斯之船，大卫学会了低头。


    一个听话的奴隶总是能让奴隶主放下戒心的。


    对比各种育儿心经，大卫猜测怀里瘦巴巴的小猴子应该是饿了。


    但就算生化人再没有常识，他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地给襁褓中的婴儿喂烈酒。


    大卫想了想，使用教材中治标不治本的应急方法：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凑近婴儿的嘴唇。


    “唔噫——”


    宝宝看到有东西靠近，下意识伸出两根嫩藕似的胳膊紧紧揪住。


    从婴儿的角度看过去，大卫手指圆润的尖端和奶嘴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观和柔软，她的手指立即缠上他的，急切地嘬嘬起来。


    湿润触感从指尖传来的那一瞬，大卫脑子差点轰得炸开！一道强烈电流直接击穿了他！瞳孔因为极度震惊生理性皱缩！


    他身上每一块电路板都兴奋起来，传导着同一个信息：


    她好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大卫和“追着网友问我家孩子能不能做童模的妈妈们”狠狠共情了。


    明知道这件事很荒唐，也绝不可能，但他就是固执的认为：我家的孩子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在这种盲目情绪的诱导下，大卫冲动地连上维兰德公司旗下最大的购物网站，给宝宝严选了各种婴幼儿用品，只要维兰德先生一声令下，他马上就结算购物车。


    但奇怪的是，直到抵达圣路易斯私人医院，维兰德先生也没有想起这么基础的事。


    锃亮皮鞋在洁白走廊中踏得哒哒响，维兰德先生领着大卫和孩子直冲检查室。见到医生，维兰德先生也没有多余寒暄，解开领带扔到医生身上：“给我和这孩子做器|官|配|型。”


    医生傻眼，看了襁褓足足十秒钟，才结结巴巴开口：“这孩子还不满一岁吧？”


    维兰德先生不为所动：“我给你开二十万美元的年薪不是让你告诉我这不可以那不可以的。配型，就现在。”


    医生噤若寒蝉，他舔舔干涩嘴唇，从大卫手中接过孩子。


    当襁褓最后一块布料也从手中消失时，大卫惊讶自己竟然产生了几分不舍。


    他早该想到的。


    维兰德先生如此自私，他怎么可能关心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的身体健康？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当初维兰德先生发现自己肝脏上有点小毛病时，也是立即拉了年仅六岁的维克斯小姐来做配型。


    在他的眼中，孩子不过是可以随时消耗、供他吸血的材料。


    只是当时维克斯小姐未能匹配，并且医生再三保证，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完全能够治愈维兰德先生的肝脏，他才没有继续强求。


    现在……他找到新的血包了。


    检查室内传来一声声婴孩凄厉的哭嚎，大卫只是笔直地坐在候诊椅上，低垂着眼眸，就好像看不见周围的医护人员们的不忍和对他指指点点一样。


    很快，维兰德先生神清气爽地出来，大卫立即上前为他披好西装：“恭喜。”


    维兰德先生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他颔首：“既然是我的孩子，就留下。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你替我养着，别养死了。”


    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在说什么不重要的小玩意儿。


    在他身后，医生抱着病历唯唯诺诺：“维兰德先生，小小姐她……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她的声带有所损伤，以后在说话方面可能会比平常人要困难些。”


    “那不重要，内脏健康就行。就算再过五十年，我也不至于全身衰败到连声带都要更换。”维兰德先生无所谓的摆摆手，“我还有会议。大卫，你带……”


    他顿了顿，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


    维兰德先生沉吟片刻：“吉莉。她就叫吉莉。‘侍奉上帝的人’。大卫，你带吉莉回家。”


    留下这句话，维兰德先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心情很好，哼着轻松的小曲。


    宽敞明亮的医院走廊里安安静静。


    许久之后，有人小声嘟哝：“还真把自己当上帝了，不恶心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呢，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做备用器官，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