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丝尔雅忽然笑了起来，抬起手指轻轻拨开了莫伊斯架在她脖子上的剑


    “话说……你们以为你们很善良吗？”


    伊西丝尔雅并没有逃跑的打算，或者说……就凭这个分身，没有一丝从薇薇芙洛二人手上逃走的把握


    她回过头，瞥了一眼莫伊斯，又看向薇薇芙洛，摊了摊手，开口道：“生命升华这种事……只要失败了，那么失败品就不能算是大陆的生命，所以我必须将其销毁，不过其它试验品在胚胎期基本就能判断成败，然后销毁，一个失败品能诞生……还能存活这么久，属实是我没想到的。”


    “所以啊……”伊西丝尔雅冷笑一声，“这种变数，绝不能让其存在，没人知道她的生命本质何时会发生异变，更不知道异变会带来什么。”


    “所以，你是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遮掩你的过错吗？”薇薇芙洛上前一步，质问道


    “简单粗暴，但有效，不是吗？”伊西丝尔雅淡淡一笑，回眸看了一眼莫伊斯，“这位深渊魔神先生，想必对于这种行事风格深有体会吧？”


    “我无法否认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的行事风格，但……”莫伊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威胁是你的过错造成的，卡琳娜那姑娘本没有任何责任。”


    “是啊，我的过错，”伊西丝尔雅仿佛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来挽救我的过错啦～”


    “那我问你，在你眼中，卡琳娜是一个实验品对吗？”薇薇芙洛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伊西丝尔雅身上，忽然开口


    “不然呢……”伊西丝尔雅似乎从薇薇芙洛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声音弱了一丝，但态度依旧没有改变


    “是吗？”薇薇芙洛轻笑一声，“很可惜，因为你的失误，如今的卡琳娜不再是实验品了，她不是你能随意销毁的胚胎，她有健全的人格，有作为一个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特质，作为生命之神，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薇芙洛丝，我明白你的意思，”伊西丝尔雅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但你不明白一个失败品真正的含义。”


    “她作为一个生命，是不完整的，是危险的，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让我猜猜，卡琳娜从来没有显露过真身吧？因为她是我用鲸类海兽与星辉独角兽进行融合升华的产物，但因为她是失败品，她体内的生命本质是错乱的，就像一个代码，硬跑的话……先不提能不能跑出来，跑出来了，也是一团乱码。”


    “生命法则是联系着每一个生命的法则，相对的，它也被所有生命影响着，如果卡琳娜真的发生了异变，连我都不能保证生命法则会发生什么。”


    “难道你就不能让一个失败品变成成功品吗？”身后的莫伊斯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有想过，”伊西丝尔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别看我刚才好像很强硬，但说实话，我也不想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被销毁啊……可是，我从一块胚开始捏成功品的概率都低的可怕，更何况将一个已经成型的失败品变成成功品？”


    “生命是没有极限的，这是你教我生命技术的时候说的，”薇薇芙洛忽然开口，“现在，你似乎在亲自否定生命的极限……否定生命的可能？”


    “不否定又如何？”伊西丝尔雅眼睛眯了眯，嘴角泛起苦涩，“难道我要用整个世界的法则稳定去赌那个甚至算不上完整生命的生命的可能性？”


    薇薇芙洛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伊西丝尔雅


    她知道，当伊西丝尔雅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已经动摇了


    伊西丝尔雅并非那种不顾伦理的生化狂人，相反，在为人处世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有责任感、善良、尝尝对于求助之人施以援手


    虽然在对生命极限的追求上略显执着了一点，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除非自愿，否则不对已经成型的生命进行改造；实验绝对小心，失败品诞生，全都要在胚胎时销毁


    虽然胚胎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属于成型生命了，但终归比销毁一个活生生的生灵更好一点


    只是……这次实在是出乎祂的意料：一个二十多岁的失败品……


    在来到无序之城之前，祂的善良和责任感已经打了一路的架，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迅速销毁了卡琳娜


    结果……被早年结仇的克洛诺丝拦下来一顿胖揍，差点没跑掉……


    ……


    被自己这后辈盯着看，伊西丝尔雅缓缓闭上了眼，轻叹一口气


    片刻后，她拿出一瓶碧绿色的药剂，丢给了薇薇芙洛


    “一年，”伊西丝尔雅轻声开口，“我给那姑娘一年的时间去探寻她的极限……”


    “她诞生的实验室就在极北之洋，那个独角兽小家伙知道在哪，这一年，里面的材料她随便用。”


    “她体内的独角兽生命本质占据上风，至于怎么让海兽与独角兽的生命本质融合，看她自己了。”


    “实验室的生命炼成阵法没有使用说明，但我会派一个分身去帮她，那是她成就成功生命最大的可能性。”


    “这管药剂能压制她体内的生命销毁程序一年，一年之内她要是没有成功……你明白的。”


    这是伊西丝尔雅的善良压过了责任心的一次，也是祂最后的让步了


    伊西丝尔雅抬起头，朝着薇薇芙洛淡淡一笑


    “小薇芙洛丝，你成功说服我了，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了。”


    随后，她转过身，拉起兜帽，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等等……伊西丝尔雅，你和克洛诺丝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早年在极北之洋做实验的时候和她起了矛盾，当时没处理好，和她结仇了。”


    ……


    看着伊西丝尔雅逐渐消失的背影，莫伊斯抿了抿嘴，低头看向薇薇芙洛


    “这算……成功了？”


    “伊西丝尔雅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薇薇芙洛轻轻点了下头，“但……这次其实我也有点为难，特别是当我知道卡琳娜的存在会威胁生命法则稳定之后。”


    “就像祂说的那样，”莫伊斯视线落向远处，“善良和责任的对撞……先回去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