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常夫妻情趣,算不上变态

作品:《走神到放空那天

    腺体烧得异常,家里的抑制剂没有存货,Omega强撑着走到冰箱前,取出冒寒气的冰袋捂住后颈。冷气穿过皮肤将骨髓都冻成冰块,受伤的右腿一软,Omega倒在沙发上,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脑海一片空白,又好像有几块碎片砸进来。


    纪绪闷声喘着。


    冰袋只是缓兵之计,成效不大,半刻过后反而更加难受。


    纪绪捞了两次,这才够到茶几边的手机,将要拨去电话时,迟疑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还是按灭手机,套上一旁的风衣,瘸着腿出门。


    楼道的窗户没关,晚秋的风吹得身体像纸一样飘,Omega烦躁暗骂,将风衣裹紧了些。


    一个标记就能解决的事情,但他没有打算去找萧沿礼,不合适,叫死对头帮忙解决发情热,把他纪绪的脸往哪搁。


    虽然萧沿礼已经多次强调他们是合法伴侣。


    叮。电梯到了。


    纪绪虚得闭着眼睛往里走,不料脑袋撞到一个男人的胸膛。


    “你去哪?”


    抬眼,那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视线。


    纪绪的嗓子有些哑:“你怎么在这?”


    “你到发情期了?”


    三句话,三个问题,两人毫无默契的没有给对方任何回答。


    萧沿礼摸了摸纪绪的额头和后颈,烫得吓人。他长臂一揽,捞着虚弱无力的Omega回家。


    Alpha释放的信息素充斥着整间屋子,腺体带来的疼痛被缓释,纪绪被人带到沙发上坐着。


    “标记还是直接做,你选一个。”


    纪绪恶狠狠地推开:“滚蛋!”


    萧沿礼拦住他想要出门的动作,“医生说了,你刚出院,不适合用抑制剂。”


    “跟你做比打抑制剂还难受,”屋内的信息素太浓,纪绪闻得腿软,“草,萧沿礼你能不能收收你的信息素,呛死人。”


    他拍走Alpha的手:“起开。”


    “我们结婚三年,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不用害羞。”


    “你能不能闭嘴!”纪绪听得头疼,萧沿礼又来这一招。


    一个月前自己车祸醒来,脑子像煮久了的馄饨汤一样又乱又杂,什么都记不清的时候,Alpha破门而入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脑门上的纱布。


    开口就掉了一滴眼泪,一把将他捞入怀里。


    “你终于醒了。”


    吓得纪绪大骂,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萧沿礼你有病啊。”


    醒来就被自己的眼中钉死死抱着,还有什么比这更诡异的事。


    他和萧沿礼是出了名的不对付,毕竟世界上极难存在并列第一的成绩榜,他还记着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就是下周,正等着压他个大的,然后雄赳赳气昂昂上战场。


    萧沿礼听完他这一番话,神色古怪地看着Omega:“……高考?”


    纪绪头疼得厉害,被子一拽躺了回去,背影写着逐客二字。


    没想到再一醒来却被告知,自己因车祸伤到头部导致失忆,现存的完整记忆停留在高中,但慢慢休养会逐渐恢复,不用过于担心。


    以及,面前这位正在给他削苹果吃的Alpha,是他结婚三年的丈夫。


    纪绪不信,虽然零零碎碎的记忆让他得知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但他怎么可能跟萧沿礼结婚?!


    偏偏一想就头疼。


    夜里十点,披着一身雨回来的Alpha将两本结婚证摆在他面前。


    “相信了吧。”


    纪绪装死,躺回床上,腿一抖,结婚证掉在了地上。只见萧沿礼颇为珍惜地将两本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收进自己的西装内口袋。


    神经,有病,装深情。


    纪绪暗暗骂了两句。


    萧沿礼不再多说,弯腰将纪绪一把抱起走进卧室。


    炸毛的Omega像条鲤鱼在他怀里不安分,自己被放在床上都没有发觉。萧沿礼一言不发地看着拳打脚踢的人,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


    他脱掉西装外套,用遥控器将窗帘拉上,室内光线被剥夺,陷入一片灰暗。随即两臂一撑,压倒的姿势俯身与Omega对视。


    “决定好了吗?”


    纪绪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决定个屁!你大白天不去上课,不是,不去上班回家干嘛?”


    “嗯。”萧沿礼顺势握着纪绪的手亲了亲,“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提前回来陪你不好吗?”


    谁要你陪。


    纪绪烦得头晕脑胀,偏偏这人越靠越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完全压在了身下。


    Alpha的信息素大概有迷惑剂成分……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腿去踹,却被萧沿礼反手抓住小腿,一种莫名奇妙的抚摸触感沿着皮肤抵达大脑神经,麻了他半边身子。


    “你变态啊摸我腿!”


    “……”萧沿礼无语地看着他,“正常夫妻情趣,算不上变态。”


    纪绪还想要骂些什么,然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发情热再度席卷。


    眼不见为净,他难耐地闭上眼睛喘息。不料下一秒Alpha的手抚上他的后颈,揉了揉。


    “萧……嗯……”他一张嘴,竟只能发出暧昧的单音节词。


    Alpha的手心还在他发热的腺体上揉着,纪绪的大脑里却像是开了自动循环,不停重复着自己刚才那一声,呻吟。


    要死。他觉得自己前十八年,不,应该是前二十六年的英姿就此消散。


    纪绪绝望地想从四楼跳下去,却又不得不承认Alpha的手法按得确实舒服,只好厚着脸皮装死翻了个身,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任由对方动作。


    萧沿礼看着面前这颗蓬松脑袋,想揉两下,但还是强压着一不做二不休霸王硬上弓的冲动,堪比和尚诵经的在心里默念:要等Omega完全恢复记忆才可以。


    “痛……”纪绪喃喃道。


    Alpha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劲不自觉地重了一点。


    “抱歉,”萧沿礼抬手摸了摸纪绪的额头,有点烫,“纪绪,你有一点低烧。”


    “嗯。”他的声音闷在棉花中,听得不太真切。


    萧沿礼顾不及事后如何了,怕纪绪烧得更厉害,趁着Omega迷糊的状态,不打招呼地埋头咬在发烫的腺体上。


    牙齿破开脆弱的皮肤,柠檬水味的信息素毫无防备的灌入体内,纪绪头脑一白,被刺激得发抖,过了好几秒,他才从标记的空白期中脱离,后颈传来的呼吸声听得毛发都站了起来。


    纪绪彻底炸毛。


    奇耻大辱!


    叫学校里那些人知道自己被萧沿礼压在身下标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翻身当第一的机会。


    “萧沿礼你是不是找死!”


    Alpha温柔顺着纪绪的后背,齿间似乎还残留着Omega的信息素味道,像一颗茉莉糖。


    “怕你烧进医院,只是临时标记。”


    “这是重点吗?我不能打抑制剂?还偏要你当大好人?”


    萧沿礼淡淡道:“正常来说,被标记过的已婚Omega对普通抑制剂会有耐药性。”


    前十分钟还被Alpha信息素安抚得哼哼的Omega此刻翻脸不认人,纪绪翻身又要踹他:“我们什么关系?你怎么下得去嘴的!”


    这是纪绪这一个月来第N次排斥他们已婚的事实,萧沿礼闻言皱眉,叹了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


    当初也是这样,不过是再来一次,只要他再努努力帮纪绪恢复记忆,他们就能回到曾经的生活。


    萧沿礼看着面前人的脸,想的却是Omega出车祸前的那一句话。他沉默片刻,最后只叹了声气。


    纪绪见他反应反常,不像之前那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俩是热恋夫妻的陈述,反而一语不发的盯着他。


    盯得他心里有点发毛。


    不是,他怂个什么劲?


    纪绪推了推Alpha的手臂,萧沿礼就势松了力气,往一旁床上倒过去,捏了两下眉心。


    他有点累。


    公司恢复正常运转,伴侣大难不死,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他此刻只想毫无顾忌地睡死过去,最好下次醒来时,看见的是已经恢复记忆的纪绪,他耍赖抱着Omega的脖子,撒娇说不想去公司,于是他们相拥浪费一整个上午。


    “纪绪。”萧沿礼的声音沉沉。


    迟迟没听见下文,纪绪从床上撑起,“……干嘛?”


    “我睡一会儿,你陪我——算了,你自己去忙吧。”


    眼镜被随意地摆在床头柜上,衬衫因为翻身变皱,萧沿礼背对着他,一声没吭,屋内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


    半响,Omega轻手轻脚下床离开,临出卧室前又折返走到床边,捞起被子给熟睡的Alpha盖上。


    父亲纪曳说过,秋天的室温低,不盖被子睡觉会感冒。


    --


    纪绪揉着发酸的后颈,一瘸一拐的钻进书房,一个月过去,他依旧对这种陌生的熟悉感到不适应,明明脑子里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画面,却对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一清二楚。比如贴着他名字的那一整个柜子,第一层放着一台昂贵的显微镜,第二层则是一些专业书,中间夹着几张纸。


    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萧沿礼植入了芯片,那种只要一安上就会答应对方一切要求,比如结婚。


    烦。二十三岁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同意和萧沿礼结婚。


    纪绪无言抓狂,无意瞥见书桌角的相框。


    走近一看,是他们两个站在海边拍的游客照。


    他有点近视,待看清楚照片内容,撞到鬼似的将相框猛地往下盖,室内传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Omega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眼身后。还好还好,没有人。


    小复式的二楼书房往下看,是小区的花园,一般会有专门的人来定时打理,纪绪坐在摇椅上,随便挑了本书看。


    越是刻意去想,越是什么都想不起,还徒增头疼,不如拣本课外读物,打发打发时间。至于萧沿礼,一定要想个办法早日和他离婚,划清界限。


    纪绪下定决心翻开第一页,分针从25走到30,座钟敲响了一声,一旁的Omega已经抱着经济学三个字昏睡过去。他临失去意识前想的,是自己大学专业绝对不是经济。


    --


    映城一中的实验楼天台换了锁,先前那把大概是被学生们撬得太不成样子,校长老赵一怒之下在这个学期将所有门锁都换成了最新款。


    纪绪掏出一条铁丝,往锁里戳了两次,没开。


    “我靠,新锁质量挺好啊。”一旁的卢冶楼接过锁,弯腰往里头瞧了瞧。


    铁丝掰弯成半圈,纪绪捏紧两边,确保不会轻易变形后再次将它捅进去,搅动几下,嗒一声,锁开了。


    形同虚设的铁门被推开,卢冶楼谨慎地巡视一圈,确定没人后从口袋掏处一盒烟。


    “呐,接着!”


    烟盒落到手心,纪绪把玩了几圈,又丢回去了,“不想抽。”


    听见鬼话一样,卢冶楼手一撑跳回平地,“怎么?嫌我烟便宜?”


    “没,等下要去行政楼,老师闻到了会问。”


    他站在天台一侧,午后的风一吹,大脑放空,短暂地让思绪变得简单,什么都不用去想。


    “又去领好学生奖状啊?”卢冶楼打趣地顶了顶他的肩膀。


    纪绪斜了他一眼:“比你上台念检讨好!”


    “我靠,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是谁坚定地站在你身后,是谁次次押你模拟考超过萧沿礼!”


    “赢了多少钱?”他冷不丁问。


    “呃,就几十块吧。”卢冶楼解释,“我们赌得数目小,你俩现在打平手呢。”


    “那请我喝杯奶茶吧,”纪绪说,“下次你跟他们赌大一点,输了我赔你。”


    “嘿,要你赔这几十块!说得我是那种兄弟比不上金钱的小人!不过……你确定能赢?”


    纪绪踩他一脚:“我下周模拟考肯定能超他!”


    刚说完,楼下传来广播,通知他们几个去行政楼,纪绪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卢冶楼踩灭烟蒂,拍了拍身上的烟味,追上去:“诶纪绪,等考完高考我们去玩密室吧,市中心那里开了一家新的,毕业生打八折。”


    砰一声,铁门归位,门锁重新关上。


    “……换个地方。”


    “我靠你不会还怕吧?”


    “……没有,”纪绪推开好友贱兮兮的脸,“玩点益智的行么?”


    “每天写题够累了,都出去玩了能不能玩点轻松的!真的是微恐,没有真人NPC的那种……诶诶纪绪,你走慢点!”


    --


    “纪绪,纪绪?”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Omega以为还是梦里的好友追着要去玩密室,不耐地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谁在捏他的脸。


    啧。不要揉他的腺体了……


    纪绪烦躁地睁开,下午三点的窗外光线有点刺眼,他一时不太适应,紧紧地皱着眉头。


    “醒了?”


    纪绪脑子一懵,咽了两下。不是天台,也不是行政楼,他在Alpha的书房睡着了。


    啧。


    纪绪摸摸自己的嘴角,没流口水。又揉眼睛,搓了把脸坐起,差点撞到身后的纸箱。


    “干嘛?”


    萧沿礼似乎格外喜欢揉他的腺体,“约了门诊,收拾一下,我们回医院复查。”


    Omega拍开那只在后颈上为所欲为的手,吸了吸鼻子,“把你的信息素收收。”


    “为什么?你在发情期,这对你没坏处。”


    “我过敏。”


    “……”


    萧沿礼淡言:“我们之前做的时候你明明很喜欢……”


    纪绪瞪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