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内，苏酥正跟着晓姐在前台清点病例，清点着清点着，她的思绪不自觉飘远。


    “希望她家祖宗能安分点吧……”


    “可别再跟昨天在医院那样闹腾她爸妈了。”苏酥撑着头边清点病例边想。“不然等会窦叮这货肯定会被她妈叫过来的。”


    就在她吐槽自己想得太多的时候，医院的玻璃门突然被撞得发出一声巨响。


    “真被她乌鸦嘴说中了？”苏酥震惊。


    一个带着灰色棒球帽的男人从店前玻璃门闯过来，一脸急冲冲。


    “豆豆！”


    “我豆豆呢？”


    “好的，不是。”苏酥又把头低回去。


    “先生，有什么能帮您的？”前台小姐略带着挡了一下来人步伐，“不要急，您先说跟我们清您的诉求好吗？”


    “我家豆豆在你这治病，治到现在还没好，你现在还要我在这等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男人眼睛红彤彤的，压根没注意听前台女生的话。


    “豆豆……”女生迅速低下头，握着鼠标在电脑页面往下划拉，她一边找一边默念豆豆的名字，额角落下几滴汗。


    “怎么回事？”晓姐抬头问前台情况，却发觉女生还在翻翻找找。


    她只好自觉向前定睛一看，试探性地朝来人问了一句：“您是豆豆家长？”


    “是啊是啊，是我！”男人没再管前台，直接绕过台面，往晓姐这边跑。


    “张医生！您说说我家豆豆什么情况了？我特地出了特护的钱的，可这信息怎么就是不更新呢？”


    “曾礼这家伙没更新？”晓姐定住脚步默念几句，然后开始掏出手机，在特护群里划，果然……


    同男人说的一样，曾礼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了还不到12点。


    她叹了口气，清清嗓，向男人道：“您家豆豆没事的，刚打完针，可能是我们这医护疏忽了，您看我把钱退您行不行？”


    男人犹豫一会又摆手：“我不要退钱……”，他擦掉眼尾的泪道：“你们给我豆治好就行。”


    “行，那我们现在带您去看一下您孩子的情况。”


    “大概就是有点虚弱，其他的没事……”晓姐一边引着人一边疯狂在手机上发消息——“怎么回事你，曾礼，出事了还是要请假？”


    那人迟迟没回她，晓姐无奈地把手机塞回兜里，然后把门打开。


    她默默咕哝着这事古怪，这家伙从不失联的呀，难道出事了？


    下一秒她就接到回复：“昨晚上手机坏了，我有叫人替班的。”


    “豆豆啊！”男人疾跑着往蓝猫柜那冲去，泪汪汪地看着柜子里的好大儿。


    他本以为会看到的是他家豆豆趴在那里的样子，结果发现，他家豆豆竟然亲昵地蹭了过来，和昨天晚上他在记录群视频里看见的状态截然不同。


    “医生，我家孩子怎么……”男人透过铁窗去看豆豆的腹部，发现豆豆原本狰狞感染的伤口现在竟然平滑得不行，就像是被人精心照顾了很多天那样。


    男人不解，迷茫地追着晓姐的视线问：“难道手术完输一晚上的液就能恢复得这么好吗？”


    “喵~”


    蓝猫喵了一声，用脸蹭自家主人，又往苏酥所在的方向蹭了蹭，甚至翻开了肚皮。


    “几十分钟前还不是这样啊？”晓姐怔住了，她低头核对配药单和病例，琢磨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奇特的地方。


    “可能……可能……”晓姐语塞：“个体差异吧，恢复得快是好事。”


    “我再查查看！”晓姐背身下去翻表。


    趁着这个机会，男人开始跟豆豆玩一问一答。


    “豆豆，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能你就喵一声，不能你就两声。”他循循善诱。


    “喵！”


    蓝猫骄傲地抬起头，眼神依依不舍地往苏酥身上探去，最后视线聚焦在她手上金线处，伴随着苏酥手掌起伏，他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


    男人顺着猫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问：“你喜欢这个姐姐？”


    “喵！”豆豆的声音近乎急切，尾巴扑腾扑腾地拍打桌面。


    “谢谢您啊！”男人反应极快，一个飞扑跑到苏酥身边，一把握她的手腕，“是您救了我家豆豆吗？”他诚挚发问。


    “呃……”苏酥感受到一股灼热视线盯着她的手，于是她低头看过去，却在恍惚间瞄见指尖有一道金光闪过。


    她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却发现指尖金光又消失了。


    什么鬼？


    男人这时还在看着她，感受到灼热视线的苏酥火速抬头，开始瞎编。


    “不是我的功劳，是全医院上下几个人轮流照顾您孩子的。”


    她总算是想出个没有差错的回话，又揣着疑惑，把眼神再一次放回手掌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但这次……她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这只叫豆豆的猫……


    为什么还是一直盯着她的手看啊？


    -


    “苏酥！苏！”窦叮拎着个包从前门破门而入，对着站在看护室的苏酥挤眉瞪眼地挥手。


    苏酥接收到信号，转过头去看了眼晓姐。


    “你去，你去。”晓姐迅速站到男人身边，对她摆手。


    “你干嘛来了？”苏酥疑惑地朝窦叮走过来，视线迅速聚焦到窦叮手上：“你把什么东西带来了？”


    她边盯窦叮边想问自己，怎么说什么，什么就来啊？她带的不会是猫吧？


    只见眼前那人面不改色道：


    “你家猫！”


    “？”


    “你要害死我啊！”苏酥走到门口，迅速把猫包从窦叮手上接过，神色慌张：“你带她来干啥？”


    “你妈说猫闹得厉害，非要我给你拎过来，她不止划门还抢你爸手机，盯着那个宠物对话按键就是个戳戳戳的。”


    “太影响你爸妈生活了，姐！”


    “喵！”某只猫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行……”苏酥看了眼一板正经的窦叮又看了眼自家长毛猫，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你给我带过来我能给她丢哪啊？”


    “嗯……”窦叮沉默了，“但是你也不能让我把她带回去呗？”她指着猫包无辜地跟苏酥说。


    “你先帮我拎一下！”苏酥把手中的猫包往窦叮身上一放，扭头就往看护室跑。


    窦叮拎着包左右摇晃几下，呆愣地答了句好。


    结果下一秒她就感觉手头一轻，看见某只猫，大着胆把猫包拉链给拉开，熟练地从包里跳出来，追着苏酥跑。


    “我去……”


    她神速追上，结果一头撞上玻璃墙，“我去你的……”


    玻璃墙上映出她龇牙咧嘴的倒影，室内的一行人外兼两只在角落里的猫，都迅速回头看她。


    苏酥扶额，叹了口气。


    这破事一堆接一堆的，没完了是吧？


    -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砸墙的窦叮给吸引时，角落里的两只猫已经开始悄然对峙。


    玻璃墙的回声仍在嗡嗡作响，震得药架子上的瓶子叮当作响。


    苏酥手上的金光又开始闪烁……


    晓姐听着声，第一个反应过来，皱着眉看向突然炸毛的两只猫。


    觅筠和豆豆大眼瞪小眼。


    “喵！”觅筠急切地跳向桌子，用猫语跟豆豆比划。


    豆豆扭过头去不看她。


    觅筠一步一步逼近，大尾巴一甩一甩地靠过去：“喵，喵喵喵！”


    “别再这样子搞下去了，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


    “我管你呢？你谁啊，这么管我？”豆豆不服输地喵回来。


    “你觉得我是谁？”觅筠眼波流转，瞳仁中闪过一点蓝，她步步紧逼。


    “你……你是那个猫谱里的神仙？”豆豆震惊，往后退两三步，碰倒了一瓶药丸。


    药瓶滚落在地，药丸咕噜着洒落出来。


    正当两只猫要全然贴面，男人和觅筠眼疾手快，一人一个提拉把猫抱在怀里。


    “不许再用了？”觅筠又喵了两句，“你等我现在给你收回来？”


    “不行啊，仙子姐姐！下个月就是我主人生日了，至少让我陪他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吧？”豆豆即便已经被男人卡住了脖颈，仍抗拒摆头。


    “你疯了吧？仙管局要是知道你突然开灵智，你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吗？”


    “过生日而已，今年不能过不是还有明年？”


    豆豆垂下眸子，尾巴耷拉。


    觅筠正要继续发号下令，结果头顶就被苏酥砰地一下敲击。


    她嗫嚅两下嘴巴，闭上了嘴，犀利地眼神却盯着豆豆不放，爪子微缩，从觅筠手上把那跟金线给收回来，却发现线已经死死缠在苏酥手上。


    她索性放弃了这头，想从豆豆身上把金光收回。


    结果放眼一看，发现豆豆头顶上的血条显示，他竟然还真的只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真的只能过这一个生日了啊？”


    她有些迷茫。


    “让一下，应该也没事吧？”觅筠把头埋在苏酥手臂上，暗自嘀咕着。“随便收走金线，他会死的……仙管局会管吗？但是，真的有点可怜啊……”


    “虽然说滥用会被仙管局制裁去当坐骑”，她盯着男人通红的眼眶，爪子缩了缩。


    “不管了，送佛送到西吧！”她向自己肯定。


    “医生，那我家豆豆现在可以出院了吗？”男人拘谨地抱着猫前进，有点手足无措。


    “我看他现在状态挺好的，是不是肚子里那个肿瘤没什么问题了啊？”


    “当然没什么问题啊，纯靠仙力续命哪能不生龙活虎的。”觅筠焉着个脸，在心底默默回复。


    “谢谢您。”豆豆充满着感激地朝着觅筠喵了一声：“谢谢您让我陪他最后一段时间。”


    “快点滚……”觅筠没说话，把脸撇开，眼睛莫名有些涩。


    “苏酥，你过去按我刚刚说的，给人家收病例去。”晓姐先是对男人点头，然后凑过去跟他说：“您最好还是做一下心理准备，暂时是脱离危险了，但是您孩子毕竟年龄上来了，之后的事情我们都不好说……”


    “没事，先开心地过完这段时间吗，是不是，豆豆？”


    男人伸出手指挑了挑豆豆的下巴，然后感激地鞠了个躬，“谢谢您，谢谢您，你们简直是妙手回春，是我错怪你们了。”他抹眼泪。


    “哥，你的袋子，病例已经整理好了，医嘱也写在上面了。”


    苏酥把袋子向男人提了过去，她笑着看豆豆，然后加了一句。


    “要是您觉得有点贵了，也可以在网上继续买一点药，这里只给您开了这几天的量，多少能省点钱不是？”


    “也谢谢你！”男人刚给晓姐鞠完躬，又给苏酥鞠了一个。


    “使不得使不得……”苏酥连忙推辞，然后在晓姐的眼皮底下，把男人送了出去。


    “猫包您拿好啊！药也不要忘了！”她将男人的猫包拿好，然后打开，直接递过去。


    “谢谢，谢谢……”男人言语匮乏，连续好几句谢谢说得成了习惯。


    豆豆乖乖的钻进包里，在最后拉链要关上的时候，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竖着大尾巴的觅筠。在双眼对视上的那一刹那，觅筠再一次将头撇开。


    苏酥打开了玻璃门，先一步给男人撑开了伞，将男人送出门外。


    她转头回望扶着额头，坐在前台沙发上叫唤不停的窦叮看。


    “好点没？”她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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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