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人皮古卷

作品:《诡村之血祭残卷

    盗洞深处飘出的襁褓碎片粘着胎盘时,林秋嗅到了硝制人皮特有的酸腥味。那味道像是把陈年经卷浸在尸油里熬煮,混着朱砂符纸焚烧后的焦苦。他攥紧判官笔残片拨开洞口的蛛网,看见七盏尸油灯在地宫甬道依次亮起——每簇火苗里都蜷缩着个胎形黑影,正用脐带般的黑烟连接着洞顶的铜耳环。


    沈墨用桃木剑残柄挑开染血襁褓,道袍下渗出墨绿色的尸液:"辰时破煞,阴书现世...这是要活祭往生门的人皮契!"道士胸口的北斗尸斑已蔓延至脖颈,说话时喉管里传出类似皮鼓的闷响。阿九昏迷在盗洞外的卦阵中,银血在地面凝成个倒悬的星图,勺柄直指地宫深处的石椁。


    青铜锁链的断裂声突然从地底传来。林秋贴着湿滑的洞壁往下挪,看见甬道尽头的祭坛上摆着口人面鼎——鼎耳是二十三个铜环,每个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新那枚正往外渗着林秋的血。鼎腹浮雕着黄皮子抬棺图,棺椁缝隙里钻出的红线末端系着货郎鼓,鼓面赫然是张风干的人脸。


    "林家郎...揭契书..."


    沙哑的呼唤带着水井回音。鼎中突然腾起三尺高的磷火,映出祭坛后方石壁上的诡异壁画——画中柳三娘正在往生门前分娩,产婆的手里攥着把铜剪刀,剪断的脐带化作漫天红线。更骇人的是壁画角落的题记,字迹竟与檀木戏箱里的血押如出一辙。


    林秋的判官笔残片突然发烫,笔尖在石壁上投射出青光。当光芒扫过人面鼎时,鼎腹浮雕开始蠕动,黄皮子的利爪竟穿透青铜抓向他的脚踝。沈墨甩出最后三张镇尸符,燃烧的符纸在鼎口结成火网:"快找契书!子时之前不破契约,往生门就要吞了你的魂!"


    阿九的银血星图突然流进盗洞。少女不知何时苏醒,腕间伤口涌出的不再是银白而是墨色液体:"坎宫移位...契书在鼎足..."她踉跄着指向人面鼎的三足,每根兽足都铸成跪姿人俑,天灵盖上钉着七寸长的青铜钉。林秋用柴刀撬开中间人俑的嘴巴,腥臭的铜锈里滚出卷黑黢黢的皮卷。


    人皮展开的瞬间,地宫四壁渗出粘稠的黑血。两尺见方的皮子上用胎血写着蝌蚪文,每段文字下方都按着血手印——最上方是柳三娘的梅花押,往下依次是货郎、黄皮子抬棺匠、二十年前集体上吊的采菱人。最新那行空白处,朱砂勾勒的竖线正缓缓形成"林秋"二字。


    "别碰印泥!"沈墨的警告迟了半步。皮卷角落的青铜印盒自动弹开,里面盛着的竟是活蝌蚪——正是湘西痋术豢养的鬼面蝌!林秋缩手不及,蝌蚪已顺着指尖钻入血脉。阿九突然扑上来咬住他手腕,墨色血液与银血交融处腾起青烟,将半截蝌蚪尸体逼出皮肤。


    石椁里传来指甲抓挠声。人皮卷上的蝌蚪文开始游动,在空白处聚成新的条款:"亥时三刻,往生门开,以魂换胎..."字迹未干,祭坛突然下沉三寸,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二十三个青铜耳环同时震颤,货郎鼓声裹挟着婴儿啼哭从井底涌出。


    沈墨的道袍突然自燃,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镇魂钉:"这是痋术师与往生门立的阴阳契...所有签字者都是往生门的伥鬼!"道士的指甲全部脱落,用指骨在桃木剑上刻出血咒,"必须毁了人皮原件..."


    阿九的墨血突然在皮卷上晕开,银灰瞳孔里映出往生门虚影:"契眼在...在柳三娘的血押..."少女的麻花辫根根断裂,发梢化作银针射向皮卷。当针尖刺入梅花押的瞬间,整张人皮剧烈抽搐,浮现出张女人面孔——正是昨夜尸戏台上的无面女鬼!


    "我的儿..."女鬼的呼唤让林秋如遭雷击。那张腐烂的脸突然蜕皮般剥落,露出底下母亲临终前的面容。沈墨的桃木剑突然爆裂,碎片插入祭坛四角的青铜兽首:"快!用判官笔改契!"


    林秋的判官笔残片迸发青光。笔尖触及人皮时,整座地宫开始崩塌,石椁中伸出无数泡胀的手。蝌蚪文在青光中扭曲变形,柳三娘的血押突然化作小脚,踩着朱砂字迹逃向皮卷边缘。阿九突然呕出口银血,血雾在空中凝成个"篡"字。


    货郎的斗笠从竖井里浮上来。戴铜耳环的佝偻身影攀着青铜锁链往上爬,每爬一步都往下掉腐肉。林秋的判官笔突然自主书写,青光在皮卷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阴阳倒错,契约反噬"。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所有血手印突然燃烧,签字者的惨叫震得耳膜出血。


    柳三娘的面孔从皮卷里凸出来,七窍中钻出黄皮子。女鬼的双手撕开裂隙要往外爬,被沈墨用最后的镇尸钉贯穿天灵。阿九的墨血在地上画出往生门符咒,少女的银灰瞳孔完全变黑:"戌时...魂归..."


    竖井深处传来木板爆裂声。货郎的斗笠突然炸开,露出布满缝合线的头颅——左半张脸是二十年前的货郎,右半张竟是林秋父亲的模样!林秋的判官笔脱手飞出,笔尖刺入货郎眉心时,整张人皮卷轰然燃烧,契约文字化作火蝶扑向竖井。


    地宫坍塌的瞬间,林秋瞥见燃烧的人皮灰烬里浮现地图——某座荒庙的梁上藏着半卷《幽冥诡卷》,正是柳三娘当年从往生门带出的禁术残篇。阿九用最后力气将星图印在他掌心:"找全七卷...才能解开..."少女的话被塌方巨石打断,墨色血液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百里外的葬尸崖。


    当第一缕月光照进废墟时,林秋从碎石堆里刨出半枚青铜耳环。耳环内侧刻着行小字:"换命者,血亲承"。沈墨的尸体被压在祭坛下,道袍里滑出张泛黄婚帖——新郎名字竟是二十年前的货郎,而新娘姓氏与柳三娘族谱上的诅咒姓氏完全一致。


    货郎鼓声在十里外的乱葬岗再次响起。林秋握紧判官笔残片,看见月光下自己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两道——一道人形,一道是蜷缩的阴阳胎。掌心的星图开始发烫,指引的方向传来婴儿夜啼,与往生门里的诡笑渐渐重叠成某种古老经咒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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