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两年间，我们周边已经有六家门派立足了，已经把我们围起来了。再不有所表示，就真的要被他们骑在头上拉屎了。”


    “师傅，对啊，师兄说得对，那些人仗着江湖公约的存在，肆意侵占我嵩山的势力范围，以前那些地盘，可都是我们的。”


    “师傅，不可动手啊，少林就在少室山，他们对此事没有表态，如果我们动手，可就要引起众怒了。”


    “如今江湖公约人人皆知，就连那些百姓跟我们做生意，也敢讨价还价。动手影响太大了。”


    “杀鸡儆猴……”


    “温水煮青蛙……”


    “够了，安静一点，我再想想。”左冷禅挥退弟子们，按着眉头。


    他不想动手吗？他不敢啊，少林就在那盯着他呢。


    两年多时间，不少老牌门派都对新生势力的扩张有所不满，但少林武当几家，明摆了支持新势力立足，要营造百家争鸣之势。


    虽然左冷禅很不理解，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但既然如此推动武林门派发展，就一定有其道理，只是嵩山不够资格参与其中罢了。


    如今谁家先动手，必将迎来联合打击，做那杀鸡儆猴的鸡。


    左冷禅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且那封不平的华山剑派，借着五岳剑派同盟之名，今天拉着衡山派一起东出剿匪，明天拉着恒山派北上抗击草原部族。


    嵩山派都被动的参与了好几次行动，不少弟子对华山的态度都变了。


    如今各个门派之中，已经有很多人被五岳同盟之理念深入影响，五岳剑派之名越发响亮。


    这本是左冷禅一直想做的事，但如今却让他感觉心寒。因为主导者不是他嵩山派，不是他左冷禅，而是与他针锋相对多年的封不平！


    事实证明，他左冷禅不但输了武艺，也输了权谋！


    他不甘心，他可是左冷禅！


    “封不平，只要没了封不平这个华山剑派的实质性领袖，那些剑宗之人，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可不一定会听岳不群的。人都有亲疏远近，风清扬最多两不相帮……”


    “华山派，华山剑派，机会……”


    左冷禅的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弘治十年末，封不平于泰山派返回华山途中遇袭。


    白板煞星，青海一枭等七八位恶名昭著的黑道高手率几十位二流武者，动用火炮，弓弩，袭击封不平的队伍。


    封不平临危不惧，协调指挥，以十人小队，全灭敌方七十二人，震惊江湖。


    领头的白板煞星，死前只留下一句话：“一流绝顶，左冷禅输给你，输的不冤。”


    这一战也是江湖之中，几十年来，死伤高手最多的战斗。


    随着消息流传出去，无数人重新审视起华山剑派的实力，连带着对武当少林等老牌势力的关注纷纷增加。


    不少门派因为天地元气之变，实力大增，一流高手突增，故此在这两年间，对少林武当华山主导的江湖秩序有所不满，跃跃欲试。


    如今却如同一盆凉水浇头，冷静下来。


    而作为事件主角的封不平，却是毫不在意的带领师弟和弟子们，护着前往华山学习的泰山派弟子，继续赶路。


    这两年，华山派非常慷慨的对五岳剑派同门，给出了部分名额，可以派人前往华山派进修学习。


    不同于此前给福威镖局的那种培训，五岳剑派的弟子，前往华山，学到的，都是真东西，是真真切切的好东西。


    除了可以得到岳不群或者风清扬的等人的指导，还可以学习部分高深剑法，其中就包括思过崖顶的五岳剑法。


    这也是华山派对五岳剑派拉拢收并政策的一部分，也是封不平谈判的筹码。华山针对五岳剑派制订了一系列政策，封不平则是主要的执行者。


    包括不限于加大对泰山派天门道长一系的支持力度、打消玉玑子等人的小心思、维持双方亲密合作关系；加大对衡山派背后的南方豪族的拉拢，提供技术指导，支持衡山派对音律攻击之法的研究。


    以宁中则为桥梁，支持恒山派对女子的救助活动，提供医疗、粮食、物资供应。


    对嵩山派弟子，则是采取共同出击外敌、迎敌致胜，以战斗力慑服，以武功吸引，以家国大义统领思想的方式。


    针对性的政策组合拳，取得的效果，比封不平所感觉的还要大，比如站在他面前的三弟子，劳德诺。


    “师傅，为何不允许徒儿前往华山学习剑法？”三十出头的劳德诺，面对自己师傅又一次安排他人前往华山的决策非常不解。


    如果不是平时左冷禅待他极好，他都要怀疑自己暴露了。


    “德诺，你为什么非要去华山？”左冷禅冷着脸，问道。


    “当然是学习武功，有更强大的实力，更好的保护门派。”劳德诺不假思索的说道。


    “学武功，我嵩山也有，何必舍近求远？”左冷禅面色不变的说道。


    “师傅，这里就徒弟和您，我也就大胆一言。您觉得现在的嵩山派，还能比得上华山派吗？或者说，能与华山相提并论吗？”劳德诺面色一急，脱口而出。


    “放肆！”左冷禅一掌挥出，劳德诺噔噔噔倒退几步。


    “徒儿说错话了。”劳德诺心惊不已，连忙道歉。


    “不，你没错，我嵩山就是比不上华山。”左冷禅的面色变了再变，一脸阴郁之色。


    “可我比不上他，就得去他那学习吗？学了他的功夫，承了他的情，以后面对华山，我嵩山还能站起来说话吗？”左冷禅低吼着说道。


    “师傅，您扪心自问，就算现在，我们就能在华山派面前直起腰吗？”劳德诺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井井有条的说道。


    “师傅，少林武当现在每家起码有三四个绝顶高手，为什么还对紫霞真人那么礼遇？就因为风清扬？”劳德诺摇摇头。


    “江湖上现在有一句说法：拳出少林，剑归华山！把武当扔在了一边，您看武当有任何表示吗？”


    “不说华山派，单单华山剑派，我与他们一同出战时，就见过起码七八个一流高手，上一代的师叔不算什么，但那周轻语，我观他也已是一流高手。”


    “什么？！”左冷禅震惊的站起来。


    “师傅，如今江湖的局势，少林武当华山，高高在上。”


    “峨眉、青城快速复起。”


    “西域昆仑派卷土重来，天台宗，五台山陆续出世，龙虎山紧随其后。”


    “锦衣卫实力大增，多次插手江湖事务，东厂虽然不管江湖事，但那辟邪卫的大名，无人不知。”


    “日月神教，光明神教，争斗多年，但却双双站稳脚跟，哪一个都不是我嵩山派惹得起的。”


    “还有西藏密宗，东北萨满教，西南五毒教在脱离日月神教后，那地方更是成了禁地。”


    “在这大势之下，我嵩山派算什么？”


    “如果现在还拉不下脸，等待我嵩山派的，只有没落一途！”劳德诺的话，震耳欲聋。


    左冷禅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徒弟的话，如同锋锐的刺刀，划破了左冷禅遮羞布，赤裸裸的真相，是左冷禅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罢了，罢了，你且去吧。”左冷禅摆摆手。


    劳德诺施礼退下。


    “终于有进展了，真难搞啊。不知道师傅能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劳德诺思索道。


    “唉，也不知道紫霞真人，会不会如同他说的那样，给予我嵩山弟子同样的待遇。希望，我做的是对的！一切为了嵩山！”劳德诺目光坚定。


    而此时，他心心念念的紫霞真人，正在为华山的未来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