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索要星核碎片和幡杆残片，也未追问更多细节，留下丹药，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这份态度，既显示了对凌家实力的自信，也隐含着一丝待价而沽的意味。我的价值，在于情报和证物，更在于我这个人本身——一个能从元婴老怪隔空布局和筑基后期巅峰匪首手中夺食的“变数”。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玉波府这方静室中度过。每日服用碧髓丹，以玉髓断续膏涂抹伤处。丹药效力非凡，配合《龟息藏灵诀》的调养，肉身的外伤和经脉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丹田的创伤如同一个漏水的破碗，灵力积蓄缓慢，境界依旧停留在筑基中期，却虚浮不稳，实力不足全盛时五成。


    白璃的蜕变则堪称神速。吞噬了部分星核本源后，它陷入深沉的沉睡，盘踞在养魂玉珏旁，周身星辉流转，龙角虚影愈发凝实，散发的空间波动也日渐清晰。


    秃毛鸟则彻底成了包打听，仗着魂体无形，在守卫森严的玉波府内四处乱窜，将凌家上下、魁星岛势力分布乃至星宫近期动向摸了个七七八八。


    “嘎！上仙！大消息！天大的消息！”这日，秃毛鸟如同火烧屁股般冲回静室，绿豆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小的偷听到凌家几个管事在‘海渊阁’密谈！是关于‘虚天殿’的！”


    “虚天殿？”我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在乱星海可谓如雷贯耳，乃上古修士遗留的秘境，传闻内有通天灵宝、上古功法、乃至延寿仙丹！每三百年开启一次，是乱星海乃至周边海域所有高阶修士的终极目标！


    “没错！就是虚天殿！”秃毛鸟激动地扑棱着不存在的翅膀，“据说这次开启就在十年之内！地点在‘天星城’外海的‘裂风岛’附近！


    现在星宫、逆星盟、还有那些元婴老怪们，都在暗中准备！到处搜罗精通古阵法、禁制的阵法师和符师！因为虚天殿外围的‘冰火道’和‘鬼冤之地’，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安然通过！”


    阵法师？虚天殿？冰火道？


    冰冷的眼眸深处，一丝精光闪过。丹田重创，修为停滞，单靠苦修恢复遥遥无期。虚天殿，这上古秘境，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而阵法师的身份…正是最好的敲门砖！那黑风坳上古传送阵的残图，以及星核碎片带来的空间感悟，便是我的依仗！


    “秃毛，留意星宫招募阵法师的消息，尤其是前往天星城的。”冰冷的命令下达。


    “嘎！包在小的身上！”


    半月后，伤势基本稳固，丹田虽依旧破损，但已能调动部分灵力。我向凌玉灵辞行。


    “张道友伤势初愈，何不多留些时日？”凌玉灵眼中带着真诚的挽留，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我的戒心明显降低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一丝欣赏。


    “多谢凌道友与凌家庇护之恩。然丹田之伤非静养可愈，张某欲往‘天星城’寻访名医丹师，碰碰机缘。”我拱手道，语气平静。


    凌玉灵闻言，沉默片刻，取出一枚雕刻着银色浪涛与星辰的玉牌：“此乃我凌家信物。持此牌，在天星城‘星尘阁’可寻得照应。若遇麻烦，亦可凭此向星宫巡卫求援。虚天殿将启，天星城如今鱼龙混杂，道友务必小心。”她顿了顿，清澈的眼眸看着我，“若道友在天星城有所需，或改变主意，随时可凭此牌来寻我。”


    “多谢。”我收起玉牌，入手温润。这份人情，记下了。


    告别凌玉灵，离开玉波府。并未立刻前往传送阵，而是漫步在魁星岛繁华的街道上。岛上修士众多，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妖兽材料、海中灵草、法器丹药。


    在一个售卖古旧玉简、阵盘残片的偏僻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头发花白、气息在筑基初期的邋遢老者，正抱着一块残破的阵盘研究，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目光，落在摊位角落一块巴掌大小、布满铜绿、边缘残缺的青铜阵盘碎片上。碎片上的符文古拙晦涩，残缺不全，但其中几道扭曲的纹路走向，竟隐隐与我识海中拓印的黑风坳传送阵的某处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物何价？”我拿起那块青铜碎片，入手冰凉沉重。


    老者头也不抬：“五十块下品灵石，不二价。这‘九曲灵引盘’的残片，老头子研究了三年，屁都没研究出来，晦气！”


    九曲灵引盘？没听过。但那股空间挪移的微弱道韵做不得假。


    付了灵石，收起碎片。正欲离开，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友也对这上古残阵感兴趣？”


    转头看去，是一名身着青灰色儒衫、面容清雅、气质温润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筑基中期。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青铜碎片上，带着一丝见猎心喜的光芒。


    “略懂皮毛。”我淡淡道。


    “在下古青，痴迷古阵之道，尤喜研究这些残破阵器。”儒衫修士拱手笑道，态度诚恳，“观道友气息沉凝，隐有星辰余韵，想必对阵道亦有所涉猎。冒昧相询，道友手中此残片，可是蕴含一丝微弱的空间挪移之理？”


    此人眼光倒是毒辣。我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古道友慧眼。此物符文虽残，但几处节点勾连，确有空间挪移之象，只是残缺太过，难以复原。”


    “空间挪移！果然！”古青眼睛一亮，如同找到了知音，“不瞒道友，在下近些年一直在搜集此类蕴含空间之力的古阵残片，试图推演一门‘小挪移阵’，可惜所得甚少，进展缓慢。道友手中此物，不知可否借在下一观？在下愿以灵石或同等价值的阵道心得交换！”


    一个痴迷阵道、且对空间阵法有研究的筑基修士？或许…是进入天星城阵法师圈子的一个切入点。


    “灵石不必。古道友若有好酒，共饮几杯，交流些阵道心得即可。”我平静道。


    古青闻言大喜：“哈哈！妙极！妙极！前方‘听涛轩’的‘碧波酿’乃魁星岛一绝！道友请！”


    魁星岛传送大殿，光芒冲天。


    踏入通往天星城的巨型传送阵，空间扭曲的拉扯感传来。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给予短暂庇护的岛屿，冰冷的目光穿透空间，投向那乱星海真正的风暴中心——天星城。


    虚天殿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而阵法师的身份，将是我踏入这场风暴漩涡的第一步。


    天星城传送阵的光芒尚未在视网膜上完全褪去，一股远比魁星岛磅礴、浩瀚、混杂着无数驳杂灵力、神念、欲望与秩序威压的洪流，便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拍击在神魂之上！


    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是坚硬如铁、铺陈着某种暗银色金属的巨大广场，延伸至视野尽头。


    无数道形态各异的遁光如同密集的流星雨，在高耸入云的建筑森林间穿梭往来，拖曳出五颜六色的光尾。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灵草、金属、以及无数修士汇聚所特有的“人气”，更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源自笼罩全城的“七星锁元大阵”的微弱空间压制感，让每一个初入此城者都下意识地绷紧神经。


    天星城！


    乱星海真正的权力与财富中心！星宫总坛所在！其规模之巨，气势之雄，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