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有了《隐煞诀》，就有了脱身的希望。


    但前提是，必须先将体内的伤势和余毒稳定下来，恢复一定的行动力。


    “守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打扰。”我冷冷地对阿丑下令。


    “是！小的明白！小的就在门口守着！”阿丑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将沉重的石门再次关上。


    石牢内恢复了昏暗和死寂。


    我没有浪费时间，再次吞下一颗玉髓丹和清心散。


    温润的药力和清凉的解毒之力在体内化开，配合星辰之力的修复，全力疗伤驱毒。


    同时，意念一遍遍地揣摩着《隐煞诀》的奥义。


    没有灵力支撑，无法真正施展，但如何收敛自身因重伤和杀伐而产生的浓烈煞气。


    如何调整呼吸心跳模拟虚弱状态，如何利用环境来遮掩，这些技巧性的东西，可以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时间在疗伤和推演中缓慢流逝。


    数个时辰后。


    胸口的剧痛减轻了大半，断裂的骨头在玉髓丹和星辰之力作用下初步接续，虽然依旧脆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内腑的伤势也稳定下来。左肩的贯穿伤口结了厚厚的痂，手臂活动虽不灵便，但已无大碍。


    体内的毒力在青蘘丸和清心散的效力下，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些许残余，需要时间慢慢化解。


    最重要的是，精神恢复了不少，那股源自星辰之体的韧性似乎也增强了一丝。


    “嘎！主人！状态好多了！可以试试那《隐煞诀》了！虽然没灵力效果打折，但糊弄一下门外那两个炼气八层的家伙，只要不靠太近，应该有机会！”秃毛鸟建议道。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隐煞诀》的法门，尝试收敛自身气息。


    意念沉静，如同古井无波。


    回忆着搏杀时的冰冷杀意，却又将其强行内敛，如同归鞘的凶刀。


    感受着石牢内弥漫的阴冷、潮湿、血腥和秽气，尝试着引导一丝丝极其微弱的阴秽气息缠绕在体表，扭曲自身散发出的生命波动和残留的煞气。


    渐渐地，我身上那股因重伤和杀戮而无法掩饰的虚弱与锐利感，开始变得模糊、浑浊起来。


    整个人仿佛与这肮脏、阴冷的石牢环境融为一体，气息变得晦涩不明，如同一个久病缠身、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又带着一丝底层挣扎者特有的麻木和污秽。


    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灰败惨淡。


    “嘎！成了！虽然还很粗糙，但效果不错！比刚才强多了！”秃毛鸟欣喜道。


    “嘶...”白璃也表示认可。


    是时候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依旧疼痛虚弱，但行动已无大碍。


    将搜刮来的灵石、丹药、那枚黑蛇令以及记载《隐煞诀》和海图信息的玉简小心收好。


    剩下的杂物和低阶符箓也挑有用的带上。


    最后，目光落在那密封的、贴着符箓的小铁盒上。秃毛鸟说里面有精纯灵气波动。


    小心揭下符箓，打开铁盒。


    里面是两块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深蓝色泽、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石。


    “水属性中品灵石？！不对！是...海魄精晶！好东西啊！蕴含精纯的水属性灵气和一丝海洋精华！对修炼水属性功法或者疗养水属性伤势有奇效！价值远超普通中品灵石！”秃毛鸟惊喜地叫道。


    海魄精晶？正好！白璃是冰属性，这东西对它恢复应该大有裨益，我将其小心收起。


    准备妥当，我走到石门前。


    “阿丑。”


    “在！张爷！”门外的阿丑立刻应声。


    “开门。”


    厚重的石门缓缓滑开。


    阿丑看着气息晦涩、脸色灰败却眼神冰冷如初的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张爷...您...您要出去？外面那两位...”


    “跟我走。”我打断他，声音嘶哑低沉，“带路，走最偏僻、最绕的路，去坊市东区的‘百草堂’。”百草堂是秃毛鸟从海图信息里找到的一个信誉相对较好、专门出售丹药的店铺。我需要购买更好的疗伤丹药，彻底解决余毒和伤势。


    “啊？走...走？”阿丑愣住了，看着门外巷子口隐约可见的两道身影，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不想死，就带路。”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阿丑瞬间如坠冰窟。


    “是...是！小的带路！小的知道一条近道！”阿丑一咬牙，为了活命，豁出去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血腥的“海蛇窟”，将《隐煞诀》运转到极致，整个人气息更加晦暗浑浊。


    如同一个被病痛折磨的沉默仆役，跟在佝偻着背、同样不起眼的阿丑身后，迈出了沉重的石门，汇入了尾星岛坊市傍晚更加混乱喧嚣的人流之中。


    巷子口，那两个炼气八层的修士依旧如同门神般守着，阴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进出“海蛇窟”的每一个人。


    阿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低着头，加快脚步，拐入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的小巷。


    我低着头，气息收敛到极致，步伐虚浮踉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毫不起眼地从那两个修士的视线边缘，缓缓走过。


    精瘦汉子似乎有所察觉，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佝偻的背影，眉头微皱。


    但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散发着微弱秽气、病恹恹的凡人老仆，跟在另一个不起眼的丑陋少年身后，很快消失在昏暗肮脏的巷子深处。


    “大哥，怎么了？”魁梧汉子问道。


    “没什么，看花眼了。”精瘦汉子摇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海蛇窟的大门上，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妈的，那小子难不成死里面了？还是被那老蛇吞了？”


    尾星岛坊市东区，比起西区棚户的混乱污秽，稍显“规整”一些。


    街道依旧狭窄，地面坑洼，但至少铺了碎石，两侧也多是石木结构的低矮店铺，挂着褪色的招牌。


    空气里弥漫的依旧是海腥、汗臭和劣质丹药的气息，只是多了些草药的苦涩。


    “百草堂”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一间不起眼的石屋门口。


    门面不大，光线昏暗，一个须发皆白、气息在炼气六层左右的老掌柜正眯着眼，用一把小秤仔细称量着几株干枯的草药。


    店内弥漫着一股陈年药柜的混合气味。


    阿丑佝偻着背，如同受惊的老鼠，引着我这个“气息晦涩、面色灰败的老仆”走了进来。


    他不敢说话，只是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


    老掌柜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道：“买药？治伤？还是解毒？”


    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虚弱：“内腑重创，筋骨断裂，余毒未清。求稳妥的丹药。”


    老掌柜这才微微抬眼，浑浊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我全身。那目光带着一种行医者的审视。


    并非恶意，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内里的伤势。


    我心中一凛，立刻将《隐煞诀》运转到极致，体表缠绕的微弱阴秽之气更浓，气息愈发浑浊虚弱，如同风中残烛。


    老掌柜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察觉到我伤势的复杂和沉重远超表面，但最终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