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物价不是一直在涨吗？我有预感房价肯定会涨，尤其是最先富起来那块。”白筠俏皮的朝对方眨眨眼，嘴角浮现的酒窝若隐若现，她已经习惯顾长珩不问为什么的做事风格。


    “你是说虽然现在房子没有产权，但是以后会有？”随着改革开放到来，世界早就千变万化，顾长珩丝毫不觉得这是不可能事情。


    “没错。”白筠应道。


    之前国家大量放国库卷，她那时候没赶上就挺心痛的，这国库券的利率可别存银行高多了。


    当然赚钱的生意自然不止这些，但白筠很多东西都没接触过，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倒不如买房坐等升值或者租房的来简单粗暴。


    两人赶了一大早的火车，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临安县，刚下火车顺道回趟店里，就看到几人愁云惨淡的脸。


    瞧着两人回来了，七嘴八舌的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原来是经营许可证一直被卡，软的硬的都用尽了，就是不给办啊。


    “我悄悄打听过了，这都是林站长的授意。”白大嫂急得坐也坐不住，在原地直跺脚。


    “眼下这合同也签了，这么多违约金可不能随便反悔啊！”白筠婆婆急得也不行，这个是想存心耗死她们家啊。


    白筠冷笑声，这是想和自己玩温水煮青蛙啊，凭借郭红的这脑子，她是断然想不出这个方法的，背后显然有人指点。应该对方早就知道租房子的人是自己，干脆就故意将计就计，再来这儿手干不死你耗死你。


    “没事，你们继续盯着工人装修，我亲自去会会她们。”白筠把袖子一撸，将开店办证用的材料准备完善，挎着小布包就走了。


    在家里光景还不错的时候，白家大哥也学过几年的泥瓦匠，他人也聪明很多东西触类旁通一点就会，连忙拍着胸脯表示交给他了。


    …


    本来白筠如此小心谨慎，郭红是察觉不到不对劲的，谁让两人火车站那一趟，不得逼得林爱兵亲自下场跑了这趟，主动送礼施压这事才能大事化了小事化小。


    可两人得罪林站长的事情自然不能这么算了，顺着线索一查他们身份，又听说买的去广城的车票，心里不用想就知道干啥去，晚上夫妻两人靠在床头上说话时，林站长提了几句。


    听到熟悉的名字身份，外加那天引荐人带人来时候，那人和小白脸如此相似的样貌，郭红脑袋里一过就炸了。


    郭红从被窝里猛地钻出来，“你这小贱蹄子，天天脚踏两天船，还给我耍心眼子，幸亏合同还没找领导盖章！”


    刘站长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如你将计就计，早晚耗她个山穷水尽。”


    郭红这脑袋瓜子愣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里直呼此计可行，只要耗光了白筠手里的钱，到时候她就只能回到乡下做野丫头，甭想沾她儿子的边。


    这个年代的个体户就是这么命比纸薄，杨家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白筠的营业执照办不下来，就一日开不了店，连跑了好几趟人家告诉她的答复永远都是“不合格”。


    问哪里不合格？不是这里就是那里，真是当官的一张嘴，下面人跑断腿啊。


    虽然杨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干部，但奈何家里亲戚都是体制内差不多的配置，像张大网渗透到各行各业，给找工作这种大权没有，随便“卡”个个体户的权利还是有的。


    人家也不说不给办，就说你不合格，问哪里不合格，连回答的话术都自相矛盾。


    像白筠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店，租金交了房子装了却开不了业，不没几个月就被卡黄了，明明有店面卖衣服却不能用，只能被逼着摆地摊，简直就是个大傻瓜。


    正好是农闲时候，白大嫂也跟着来帮忙理货，瞧着白筠的汗水像是流白汤一样往下淌，心里急得也是不行。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要不咱就直接开业，这什么破证有什么劳什子用？”


    白大嫂没读过书，自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白筠自是明白要是真的没有营业执照却营业了，就凭郭红这把人往死里逼的架势，她恐怕人待进去蹲篱笆了。


    见白筠摇摇头表示不行，白大嫂简直要憋屈死了，这次开店她可是把棺材本都搭上了，白筠说这叫做入股，可这要是黄了，她找谁哭去啊。


    “不过有件事情你说对了，我就不信还没天理了。”白筠一口咬掉手里半截冰棍，气势汹汹的往办事处走。


    办事处的个体户个个都点头哈腰，只有白筠鹤立鸡群，显得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这招她已经用过了，对于诚心想卡她的郭红明显是不好使，反正自己行得正做得直，干脆今天就问个明白。


    白筠脊背挺的笔直站在工作人员小王面前，眼神如炬的盯着对方，看得小王没由的来心虚感。


    “请问同志你们一直说办理营业执照的资质不合格，到底是哪里不合格。”白筠神情不卑不坑，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能用过理由都用完了，小王自然是想不出别的理由来搪塞白筠，干脆就直接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来麻烦国家，天天那么忙谁有空管你们这些个体户啊！”


    “你识字吗？”


    “啊？谁不识字你侮辱谁呢。”小王以为白筠像是知道她是接班进来的，学历和单位里大学生自是不一样的，瞬间就被踩到了痛脚。


    白筠作出副心存疑惑的表情，指着墙上的大字说道：“那你是看不到墙上为人民服务的大字吗 ？再说了个体户怎么了？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一不偷二不抢的，还能给国家缴税，凭什么要低人一等，再说了你一个人能代表国家吗？”


    白筠一番话怼的小王哑口无言，接着白筠贼有气势撂下句话，“希望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能积极改正。”


    一同去前来的刘艳梅，被白筠的一桶操作吓得目瞪口呆，她以为白筠是来服软的，谁承想是来火上浇油的，这姑娘说话老道会办事，但还是年轻太过于冲动，可年轻时候不弯腰杆子，将来受苦的可是自己。


    刘艳梅倒是觉得和这姑娘相识一场，存了几分真心，低声劝了白筠几家，表示给领导低头道个歉不丢人。


    白筠当即表示道歉是不可能的，既然诚心给自己摆着这桌鸿门宴，逼着自己就范，那就不要怪她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