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疯狗长公主又杀回来了》 盛青芜急忙截断谢氏的话:“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究是女子终身大事,还是要从心所愿才好。况且二丫姑娘在外多年,早习惯了自己拿主意。”
谢氏撇嘴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不过怕她错过好姻缘,将来后悔莫及!”
眼见李明玉眼一眯,又朝谢氏逼近两步,盛青芜赶紧插口道:“二丫姑娘,你的气血尚未畅通,我今日前来是为你针灸通穴的。”
李明玉这才停了脚步,转身坐回藤椅。
“盛大夫好像很喜欢多管闲事。”针灸过后,李明玉的声音不咸不淡。
盛青芜收针的手微顿,无奈苦笑道:“大夫当久了,自然而然地沾染上这些坏毛病。”
李明玉却摇头:“我这话并非责怪而是称赞。”忽而话锋一转:“嫁人也不是坏事,至少不用担心被官府追杀,担惊受怕的,只是……”
她露出了一个苦恼又纠结的表情,道:“只是盛大夫你也知道我原先是干什么的,一见着那有钱人家就心痒痒,真怕半夜犯了旧瘾,把钱老爷一家灭口了。”
盛青芜浑身一僵。
李明玉抬眸看了他一眼,故意叹气道:“要不……我还是应下算了。”
话音刚落,她便扭头作势要转头喊谢氏,却被盛青芜一把拦住。
“二丫姑娘,万万不可啊!”他陡然拔高声音,连进屋顺气的谢氏都听见了。
“怎么了?”谢氏从屋内出来。
“既然盛大夫不愿看到血流成河,不如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盛青芜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她忽地一转身,毫无预兆地扑进了自己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换作旁人早已心猿意马,盛青芜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手往哪放好。
“盛郎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嫁给钱老爷。”李明玉将脸贴在他胸口,娇声道,“你放心,我刚刚说得都是气话,我此生非盛郎不嫁。”
谢氏没想到出来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李明玉轻轻仰起头,水眸潋滟,眼角眉梢尽是柔情,唯有那眸底一抹明晃晃的威胁,叫人无法忽视。
盛青芜觉得自己此刻本该是恐惧的。
毕竟此人实际身份乃群山女匪,打家劫舍杀人无数,干出什么都不奇怪。可偏偏他看着怀里女人那双透亮如琉璃的眸子,胸臆中竟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那一刻,他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李明玉眼里的不是威胁,而是蛊惑。
于是他受了蛊惑。
得知李明玉和盛青芜私定了终身,那钱老爷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祝贺了一番,甚至连谢氏的彩礼定金都没拿回,还包了个红封给两人当贺礼。
谢氏高兴得不得了,既得了银子还了债,又能将家中这尊佛送出去,立刻忙着筹备两人成亲的事由。
这一下却彻底把李明玉搞迷糊了,她着实想不通这钱老爷究竟是敌是友,唱的哪出戏。
她脑中闪过多个猜测,心中不妙又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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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李明玉立在门口,等着盛青芜过来接她。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场雨,清晨时分,浓重的雾气从山岭间悄然弥散开来,将整个北桥村笼罩了大半。
她等了一阵,忽见浓雾中有一辆车慢慢悠悠地朝着这边驶来。
随着那车缓缓驶近,李明玉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这是永乐公主有生以来见过最寒酸的车。不,或许连车都称不上,不过是一头年迈到快走不动的驴拉着一块粗糙的木板而已。
“二丫姑娘,快上车吧。”盛青芜坐在那驴车上热情招呼她。
李明玉眼角微抽,实在迈不出脚步。若不是要下山办事,真想转身回去。
盛青芜却误以为是她是因车太高不便上来,正欲伸手去扶,却见李明玉提起裙摆,脚尖一点,十分轻巧地跃上了车。
“姑娘好身手。”盛青芜忍不住赞了一句。
李明玉笑道:“这还不是盛大夫的功劳。多亏盛大夫日日为我施针调养,我的身体才会恢复得这般快。”
“姑娘谬赞了。”盛青芜提了缰绳,那老驴缓缓动身。
很快李明玉便知盛青芜为何要驾驴车下山。这条山路着实难行,又曲又窄仿佛有十八弯似的。但凡用快一些的驼子或马拉车,很可能就一不小心冲出道路掉落山崖了。
“只可惜在下医术有限,无法帮姑娘恢复武功。”盛青芜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遗憾。
李明玉不觉有些好笑,明明自己威胁了盛青芜这么多次,他却对不能帮自己恢复武功而耿耿于怀。
真不知道是说他良善还是烂好人。
李明玉清了清嗓子,正欲宽慰几句,却听盛青芜喃喃道:“若是我师父还在就好了,一定能有办法。”
早在几日前,李明玉便从谢氏口中旁敲侧击,知道盛青芜是三年前村中疫病时,跟随一位老郎中过来的,并非北桥村本地人。
“师父?我倒从未听你提起过。”李明玉状似不经意地问,实则留心观察盛青芜神色,“你师父医术很高?”
闻言盛青芜挺直了腰板,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骄傲:“姑娘或许不知,我师父江离昔日行医于陵南,乃当地赫赫有名的神医。”
李明玉心头微动,她自小就在陵南在长大,听皇叔陵南王提起过江离的名号,便对盛青芜的戒心又放下几分。
“那为何如今只有你一人,你师傅呢?”
提起这个,盛青芜眼神一暗,低声道:“去年师父独自上山采药,不慎跌落山崖而亡。”
这坠崖的滋味没人比李明玉更清楚,她只觉后脑一紧,那已痊愈的伤口又似隐隐作痛。
她沉默片刻,吐出一声“节哀。”
“都是命罢了。”盛青芜叹了口气,“若非执念那虚无缥缈的神药,也不至于葬身深山。”
“你是说……这山中有神药?”
“传言而已,连我师父也只是略有耳闻。”盛青芜淡淡道,话音一落,便不再多言,只顾低头赶车。
而李明玉心头微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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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驴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镇子。
镇上人声鼎沸,车来马往,甚是热闹。虽不及京城繁华,却自有一番烟火气息。
盛青芜陪李明玉在镇上逛了会儿,买了些零碎物件,见她面露倦色,便寻了家酒楼进去歇脚。点完菜,盛青芜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几味药材未买,便让李明玉先吃。
李明玉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从酒楼出来,盛青芜沿着北街走了一会,拐进一条偏僻小巷。
因昨夜落雨,巷中泥泞未干,行走间湿土不时沾上他素净的鞋面。他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走着,最后停在一处略显清冷的商铺面前。
铺子门前挂着一块暗红木匾,“仁春堂”三个大字刻在上面,苍劲有力。
仁春堂的掌柜正站在柜台后拨算盘,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客官是想抓药还是问诊?”
盛青芜从怀里取出药单,递了过去:“劳烦掌柜看看,可有这几味药材?”
掌柜接过药单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山榆这段时日进得少,我记不清库里还有没有。若你急着用,便叫伙计带你去库房找找。”
见盛青芜点头,掌柜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年轻伙计。盛青芜跟着他上到二楼,进了北角尽头的那间库房。
门一关,那伙计扑通一声跪下,抱拳道:“参见大人!”
盛青芜垂眸看了他一眼,方才那副润如玉的模样瞬间褪去,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冷冽。
库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混杂着灰尘的气味。盛青芜走到桌边坐下,司木似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为他倒上茶。
这茶是离国国君御赐的碧螺春,曾是盛青芜的最爱。然而这几年他潜伏在北桥村,饮惯了那里的粗茶淡水,如今再尝,竟觉这茶香味太盛,入口太浓。
盛青芜只抿了一口,便搁下茶盏,淡声问道:“可有结果?”
司木答道:“属下已依照国师所说,抓来镇中所有魁罡格的女子,取了她们的血做引子,但宝墓仍旧没有任何开墓的迹象。”
盛青芜并不意外,仿佛早已预料。
司木忍不住开口:“大人,这两年我们该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秘宝依旧无踪,是否该禀报国君,暂且撤回?”
想到自家大人本该身身居高位,如今却困守在这荒僻小镇中。司木小声埋怨了起来:“那国师三天两头换法子,这月又忽然说开墓需要魁罡格女子作引子,真当咱们是在陪他胡闹吗?国君也未免太……。”
话未说完,便被盛青芜厉声打断:“不得妄议国君与国师。”
司木顿觉失言,连忙跪下请罪。
盛青芜看了他一眼:“事后自行去惩戒处领罚。”
“属下遵命。”司木低头应下,旋即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前几日出现在镇上的杀手已落网,但他们是拿钱办事,并不知主使者身份,是否要再审。”
盛青芜略一沉吟,心中已有猜测,便道:“不用,全部处理了。”
“如今寻宝无所进展,是否该传信回去,告知国君?”司木低声问。
“不急。”盛青芜眸光微动,“据我所知,还有一个魁罡格女子尚未尝试。”他说着站起身,缓步走至窗前,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思绪骤然飘回了五年前。
五年前永乐公主归京那日,鼓乐喧天,万人空巷。
永乐公主是孝宗皇帝的嫡长女,出生时便被大师批命为大启之福星,却命薄易夭,不宜留于京中。于是孝宗帝忍痛将她送至胞弟陵南王王府抚养,直至及笄方才回宫。
彼时离国国君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派到大启当质子,而盛青芜也只是他身边的一名暗卫。知道公主回京,国君兴致勃勃地想去一睹其风采。盛青芜拗不过国君,只好跟着他一起去街上凑热闹。
等到日头西斜,盛青芜耐心尽失,一辆雕金华辇才自远处徐徐驶来。
永乐公主端坐其中,纱幕轻垂,只能隐约看到她纤细的身形。忽一阵风起,那帷幔随风浮动,露出了公主面容。
只见她身着华丽红色宫装,头戴点翠步摇,眉间一点花钿,青丝如瀑,容貌昳丽,自带一股天然的矜贵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记忆中华辇上的永乐公主与刚刚驴车上自称群山女匪的女人面容重合,盛青芜不禁勾了勾嘴角。
若不是他亲眼见过永乐公主真容,恐怕也要被她的伪装迷惑过去了。
盛青芜收回目光,脸上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那副冷淡模样:“让你们盯着的人呢?”
司木立刻答道:“那女子在酒楼用过膳后去了胭脂铺,随后又往钱府方向去了。”
“钱府?”盛青芜眼皮一跳,“她去钱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