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兄找我是为何事？不知，可见到了长辈？”


    白真并只耽搁了片刻，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小青拖着沈璃进了屋中，而后便打开了院门。


    院门大开，梁悦不过随着白真进入院内一步，只扫一眼，便对小院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只有数间房屋，并无什么小园点缀，只是青石砖瓦，结构简单。


    在人间厮混的修行者，能这般不在乎物语的，倒是不多。


    梁悦心中暗道，对白真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虽不知白真为何与徐仙儿一个普通女子结为夫妇，但确实是有几分有道真修的模样。


    梁悦踱步，看了眼一旁抱着兔子的徐仙儿，却没有太在意。


    徐仙儿虽漂亮，也被王师评价为医术高超，但终归是普通人，没有太多拉拢的价值。


    更何况……


    她虽是女子，而今却是男身示人，自然不好与白真的女眷接触。


    看来……这位白公子对我多有提防啊！


    未在这院落中见到了老师提及的钱塘龙王和那青衣女子。


    眼珠微转，梁悦便明白是为何。


    梁悦闭眸，微微感应，便感知到院内的某间青石小屋中，传来些许与她差不多强横的气息。


    龙王？


    不！是那青衣女子！


    梁悦心中微喜，未曾想到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力量。


    此次钱塘之围，或许真要靠眼前这位白公子了！


    “我已见过了老师，此次特意前来，是为了她！”


    梁悦朝着白真微微拱手行礼，说罢，便以手指向了一旁的徐仙儿……


    不！是徐仙儿怀中的卯茵！


    “白兄！我想知道更多，你家兔子所说的妖怪攻城的事。”


    梁悦直接挑明了妖怪攻城一事，也没有隐瞒自己从卯茵处套话的意思，便是想知道白真对此事的想法。


    “我们不过普通人家，纵然妖怪攻城，也只能等待官兵保护，能有什么想法？”


    白真面不改色地回道，却让梁悦的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恍惚。


    普通人家？


    你确定？


    梁悦预想过不少情况，或抵抗妖怪，或逃跑保命，或沉默不言，却没料到白真会这般说。


    你家兔子都在我面前说话了，能是普通人家？


    梁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怪异感。


    “白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此摊开聊聊！我家老师在这钱塘也颇有地位，能组织一起抵抗妖物。”


    “我家那些仆从，也都留在了老师身边，能为钱塘出一分力。”


    “山伯也略有些实力，能为钱塘斩杀一些妖怪！”


    “白兄，自打我两相见，我便知你不凡，这兔子也并非普通兔子，便不必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吧？”


    白真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梁悦的话语。


    想开诚布公？那你至少把那隐于虚空的家伙叫出来吧？


    白真对梁悦并没什么厌恶，只是暂且不愿接触太深，其身边架势，显然家世非凡，比王崇晏这个县令老师要强得多。


    这样的家世，在这人间俗世，是助力，也是麻烦。


    最重要的是，白真的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梁山伯……不真！


    就像暗中隐藏的那人一般，白真总感觉这位山伯兄的身上，藏着些什么。


    “山伯兄，这只兔子或许肥了些，却也只是我家娘子的储备粮，又有什么不普通的？”


    储备粮？


    听到这话，卯茵抬头担忧地看了眼自家恩公，却见徐仙儿温柔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兔毛，安抚了她心中惊恐的情绪。


    梁悦对油盐不进的白真没有办法，只是瞥了眼一旁的青石小屋。


    刚刚那丝气息……是错觉还是那龙君？


    龙君……很在乎眼前的兔子吗？梁悦心下不解。


    “我倒是有个疑问，山伯兄一个读书人，怎么也尽信些妖魔鬼怪的事情？”


    白真面带微笑，紧盯着梁悦的表情，他想试探一下那诸子百家的事情。


    眼前的梁山伯……或许知道一些。


    “并非所有学子都不信这些，比如我，比如我家老师。”


    梁悦缓声说道，她自然感受到了白真试探的意味儿，却也实打实地回答着白真的疑问。


    白真的提防，她也有所察觉，这也算她释放的交好之意。


    白真有拉拢的价值，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不可能凭空诞生，其背后说不得还有着一方强大的修行势力。


    就算没有！单单那位龙君以及其背后的龙族就足以令她折节下士。


    “白兄想必也明白！我人族除去佛道修行之士，还有一批不求长生的修者！”


    “他们的修行最重要便是践行所学，不违心中之道。”


    儒法以百姓安居为念，朝堂政令、文运脉络都只是手段。


    兵家以护国强族为本，兵法纵横、统率练兵也只是方略。


    如农、墨等传承，亦有其本。


    这些传承大多不求长生，却也未必弱于仙神，且不说他们不缺玉石俱焚、天地同归的法门。


    单说一点……


    他们中的强大者，活着在人世间纵横，死后也并无惧那些神圣仙佛。


    比如……某位孔圣。


    孔圣的徒子徒孙，敢拆道观佛庙，那些道人和尚，敢去折腾孔家吗？


    在这方世界，他们有这样的底气，除却人间王朝的支持，那位圣人的存在，自然也是原因。


    孔圣问道于道祖，未曾学过半点道家法术，反倒留下了儒家一脉，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这两位本就是同一层次的存在。


    成道或有先后，地位却无差别。


    能位在他们之上的，也只有上古的人族神圣了。


    梁悦心中思绪飘飞，便和白真聊起了诸子百家的事情。


    这群对佛道修行者，对妖魔来说，最恶心的存在。


    求长生者，没有谁想要面临一群拿天地同寿玉石俱焚当手段的疯子。


    关键是，你肉身陨灭，元神陨落，那死了是真死了。


    他说不得转头事迹便传扬出去，或成了城隍土地，或成了天神，最不济也有民间祭祀。


    “神灵……这样的神灵还是他们本身吗？”


    听到这些，白真暗自皱眉，香火的力量他也感受过，那些杂念若是足够多，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信念摧毁。


    小青也说过香火杂念对神灵有着不小的影响。


    那样的情况下，百家的修行者一辈子修行，就得了一个假长生？


    “白兄！你忘了！诸子百家不求长生！信念纯粹，能继续为人族做事，便是人族的好神灵。”


    “若被香火杂念影响，那些神灵也便到了该寂灭的时候，这本便是他们的选择！”


    梁悦这般说着，脸上也露出敬佩之色。


    恰在这时，白家院门之外，又多了一个客人。


    “白公子！老夫王崇晏，前来请白公子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