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直接找到店长：“我是地府特快，来取鲁鹿先生订的花。”


    她晃了晃工牌，“但他要求每朵花塞现金，需要你们先准备。”


    店长皱眉：“现金得客户自己提供啊。”


    “可鲁先生说让我转达，”秦禾故意提高音量，“他说‘敢接单就该解决这些事，我在地府不方便出钱，让花店先垫着，回头我让阳间朋友结账’。”


    她边说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就要给鲁鹿打电话，“您看，要不我把他的‘指示’录下来？省得回头赖账。”


    店长脸色一变，阳间最怕替客户垫钱收不回。


    他立刻摆手：“不用不用，这单我们不接了，让他自己来处理！”


    秦禾假装惋惜：“那太可惜了，他说这花是给病危妻子的……”她故意让“病危”二字飘进后堂，恰好被出来的店员听见。


    秦禾拨通鲁鹿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说：“鲁先生，花店说您要求垫现金，他们不敢接。”


    鲁鹿怒吼：“你送外卖的不就是干这个的？没钱你不会自己垫啊？”


    “可我真的没钱呀。”秦禾语气突然变软。


    “但花店老板说，您妻子林晚女士等着医药费，您却让送外卖的垫钱买花……”


    她故意停顿，“刚才店里的人都听见了，说您‘死了还不心疼老婆，光想占便宜’。”


    电话那头沉默了。


    秦禾趁热打铁：“要不这样，我帮您跟花店商量，先包花，您把阳间朋友的电话给我，我去联系他送现金来。要是您没朋友愿意帮忙……”


    她话锋一转，“我只能把订单标记为‘恶意下单’，地府信用系统会记录的，以后您想给妻子送东西都难。”


    鲁鹿的声音明显慌了：“别别别！我给我给！”


    他飞快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秦禾立刻打给那人。


    果然是鲁鹿生前的兄弟，听说林晚的事后，骂着街把 990元转到了花店账户。


    小样儿。


    富华小区 D区 14栋楼下。


    “系统，定位客户鲁鹿的目标人物。”


    【目标人物：林晚，女，28岁，阳间状态：先天性心脏病，居住 13-3。客户鲁鹿，男，32岁，查察司小吏，生前身份：林晚丈夫，因车祸去世，享年 29岁。】


    丈夫给妻子送花，还要塞钱？


    她飘进电梯，按下 13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阴气扑面而来。


    秦禾悄悄飘进去，客厅里一片狼藉，药盒散落一地，墙上挂着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男人笑得灿烂。


    看样子应该就是鲁鹿。


    里屋传来女人的呜咽：“鹿哥，你走三年了，医生说我日子不多了，这钱我怎么还啊。”


    秦禾心头一震。


    她捧着花束走进里屋，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一叠医院缴费单。


    看到突然出现的半透明人影和那束红玫瑰，女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卧槽，心脏病患者，她是鬼诶，不会吓死吧？


    “喂！醒醒！”秦禾急了，连忙拍她的脸。


    女人悠悠转醒，看着秦禾手中的花束，眼神从恐惧变成茫然。


    “你是……”


    “我是地府特快工作人员，但你别害怕，我们不伤人，我是来给你送花的。”


    秦禾把花束递过去，“鲁鹿让我带给你的。”


    女人颤抖着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里的硬物，疑惑地拆开。


    一张没塞进花朵里的百元大钞掉了出来


    。她愣住了，接着发疯似的翻找每一朵花，九百九十块现金散落一床。


    “鹿哥……”她突然失声痛哭，“你怎么知道我欠了医药费？你怎么知道……”


    秦禾默默看着，突然明白鲁鹿的用意。


    他是查察司小吏，能看到阳间亲人的苦难，却无法直接干预。


    他欠那么多钱，信誉那么差，不会是为了托地府关系，给妻子续命吧？


    “他……他过得好吗？”林晚哽咽着问，拿起手机想拍照，却发现镜头里只有花束，没有秦禾的身影。


    秦禾拿出自己的地府手机：“我帮你拍吧。”


    她对着林晚和花束按下快门，屏幕上出现一张清晰的照片，林晚苍白的脸上带着泪痕，却有了一丝血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骤变：“晚晚，你怎么了？这些钱哪来的？”


    “是鹿哥，是鹿哥送来的！”林晚抓住他的手，“阿哲，你看，他没忘记我！”


    男人眼神复杂，叹了口气：“晚晚，别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些钱来历不明，快收起来。”


    林晚指着秦禾，“鹿哥拖她送来的！”


    他看向秦禾的方向，眉头一皱，“没人啊，你是不是病情加重，出现幻觉了？”


    秦禾对林晚说：“他看不见我，照片我会发给鲁鹿，你多保重。”


    说完，她化作一道青烟，穿过墙壁离开。


    回到地府，秦禾直奔查察司。


    她要找鲁鹿问清楚，顺便把差评的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查察司大殿阴森森的，无数魂影在卷宗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墨水和腐朽的味道。


    “鲁鹿小吏在哪？”秦禾抓住一个路过的鬼差问。


    鬼差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埋首卷宗的身影：“那不是嘛，刚被司长骂完，正倒霉呢。”


    秦禾走过去，只见鲁鹿穿着灰色官服，脸色比纸还白。


    看到秦禾，琢磨了她一身外卖服装，他猛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订单完成了，照片也拍了。”秦禾把手机递给他，“林晚收到钱了，哭得很厉害。”


    鲁鹿看着照片，眼眶瞬间红了，透明的泪水滑落：“她……她还好吗？医生说她……”


    “她很想你。”秦禾叹了口气，“不过你那个兄弟，好像不想让她记得你。”


    鲁鹿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阿哲，他一直喜欢晚晚，我死后，是他在照顾她。但他不知道，我车祸前买了份保险，受益人是晚晚，理赔款够她治病的，还是不够她做心脏移植手术，还欠了很多钱。”


    “我该借的都借了，该给的也给了。”


    秦禾恍然大悟。


    “查察司小吏私自干预阳间事务，是要受罚的。”


    鲁鹿苦笑：“我不在乎。只要晚晚能好起来，我就算魂飞魄散也愿意。”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鲁鹿，你可知罪？”


    秦禾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官服、头戴判官帽的鬼吏走来，手里拿着一本幽蓝色的簿子。


    “查察司小吏鲁鹿，利用职务之便窥探阳间亲人，兑换阳钞干预阳间事务，违反《阴阳秩序管理条例》第 73条，革除职位，打入寒冰狱思过百年！”


    “不要！”秦禾脱口而出，“他只是想救他妻子！你们地府不是讲人情味吗？”


    判官冷冷看她一眼：“阴阳有别，这是规矩。至于你——”


    他看向秦禾，“地府特快秦禾，协助鲁鹿违规操作，虽未牟利，但已扰乱阴阳界限，扣除本月账号所有除打赏外的盈利，警告一次！”


    卧槽，她上个月才被扣了盈利，这个月还被罚。


    鲁鹿则被两个鬼差架住，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眼看就要被拖走。


    “等等！”秦禾突然想起什么，“判官大人，我有证据证明鲁鹿是为了救人，不是私心！”


    她拿出手机，点开林晚的照片，“您看，这笔钱确实用在医药费上了，林晚的病有救了！”


    判官接过手机，鬼火般的眼睛盯着屏幕，半晌，他冷哼一声：“念在你初犯，且确有救人之心，鲁鹿的刑罚改为……”


    他翻开簿子，大笔一挥，“罚俸百年，贬为普通魂役，协助孟婆熬汤。秦禾，你若再犯，定不轻饶！”


    说完，判官消失在阴影里。


    鲁鹿瘫坐在地，虽然没被打入寒冰狱，但从查察司小吏变成魂役，落差巨大。


    “谢谢你，秦禾。”


    离开查察司，秦禾感觉身心俱疲。


    送个外卖而已，怎么还扯上了生死离别和地府规矩？


    呜呜呜呜我，她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