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南到底活了几百上千年，哪能让一个小姑娘给唬住了。


    立刻稳定好情绪，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秦禾又上前走一步，脚尖就要对上商允南脚尖了。


    她眯起眼，“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商允南死鸭子嘴硬。


    “哦~”秦禾扭头，尾音拉得有些长，但语气很雀跃，“没有啊，那我可走咯。”


    秦禾转身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


    秦禾立马上前三步，眨眨眼，“大人我在。”


    商允南顿了顿，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你记得给伤口涂药，可以祛疤。”


    什么嘛，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不表白。


    秦禾盯着商允南清俊的侧脸，看他耳尖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冰蓝色的衣摆都仿佛跟着泛起微颤。


    她故意拖长语调，鞋尖蹭着冰面画出细碎的裂痕：“大人的伤药比孟婆的忘忧奶茶还管用吗？可我这心口的‘伤’，好像涂多少药都好不了呢。”


    商允南猛地抬头，他身后的冰柱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寒气凝成的白雾裹着他欲言又止的唇齿。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半句：“心……心口？”


    “是啊。”秦禾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冰凉的下颌，“就是这里——”


    她动作毫不收敛，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刚刚想到大人会给别的鬼送项链的可能性，就‘咚咚咚’疼得厉害。”


    商允南想抽手，却被秦禾攥得更紧，那截祖母绿项链从她衣兜里滑出，在冰雾中划出半道绿光，正好映亮他骤然睁大的眼。


    “我没有给别的鬼送！”他终于破了功，声音比平时高了三度，震得冰原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那项链是我刻意打听的......”


    “我喜欢你。”秦禾忽然打断他。


    “轰隆。”一整雷鸣在商允南耳畔炸开。


    “什么？”他呆呆问。


    秦禾叹了一口气，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秦禾歪着头等他下文，却见他猛地上前抱住了她。


    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含糊其辞地说：“你是我漫长岁月里唯一接触到的女性，对我来说，你很特殊，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但我见到你伤心，我也会难过，你受伤我也会担心，我，我现在说不清我对你的感情，但我想抱抱你，想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回属于我们的家。”


    秦禾大概听明白了，商允南没接触过女人，不知道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但她明白呀！商允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懂吗？


    她一手拿着首饰盒，一手抱住他的腰，笑着说：“大人，你就是喜欢我。”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商允南这声反问带着几分冷意，秦禾陡然一僵。


    “你怎么了？”


    【系统警告！检测到强大怨气，请宿主尽快离开】


    什么？


    秦禾还来不及消化系统的话，就被商允南提住了后领，将她从他身上拉开。


    “大人？”秦禾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有些白，眼尾带着灰白色的戾气，手上动作丝毫不带怜惜，甚至有些嫌弃的将她推得远远的。


    “滚，恶心。”


    秦禾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连系统说的什么都没听到。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商允南很不对劲。


    直到看到他脖颈慢慢攀上来的红筋，后知后觉这是缚魂绳诅咒？


    她的想法刚落定，商允南的身子就忍不住后仰，血红色的血管已经爬上了脸，看起来极其骇人。


    “大人！”秦禾立马上前扶住他。


    商允南抓住她的手，紧紧捏住，捏得她有些疼。


    随后冷冷说了句，“我不是他，滚。”


    秦禾表情出现龟裂：“我......”


    他眼底的温柔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着寒冰的陌生戾气，连声音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听不懂吗？让你滚。”


    周围寒冰翻涌，冻得秦禾几乎快成冰了。


    不得已，秦禾被逐出了第二殿。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啊？”


    【尚未检测到异常】


    真是糟心。


    “他的诅咒发作，会不会有危险？”


    【并无生命危险】


    秦禾松了一口气，这些事发生得太快，压根儿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情况。


    商允南刚刚说，“我不是他。”


    结合他变脸情况，不会是什么双重人格吧。


    鬼会有这种烦恼吗？


    秦禾立刻打电话给谢白。


    “喂？秦禾？有事快说，我抓鬼呢。”电话那头的谢白说话声音很小，应该是躲在某个角落吧。


    秦禾想了想，“就是，商允南刚刚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


    “商允南？他怎么个事啊？骂你了？”


    “不是，也算是，就是我们刚要确定关系，他就叫我滚。”


    “......”谢白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等会，我收了这只老东西回来跟你说说。”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秦禾站在第二殿大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种表白表到一半忽然被赶出来，好憋屈啊。


    算了算了，反正回去也不一定睡得着，先送俩外卖吧。


    【订单号：DF0005】


    【客户：黑无常助理】


    【配送物品：勾魂镰刀】


    【取货地点：无常司】


    【送货地点：阳间江州第二人民医院】


    【备注：生死簿上有几个魂魄在医院需要勾，出门忘带镰刀了，搞快一点，凌晨四点就要用了】


    “谁家好人出门上班不带工具啊。”她嘀咕着，将项链放在外卖箱里，拧动电门。


    电动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两侧的阴曹建筑化作流动的墨色剪影。


    导航提示音在耳畔响起：“距离无常司还有 1.5 公里，前方路口左转进入‘黄泉七巷’。”


    无常司的黑瓦飞檐在街角若隐若现，门口两个穿皂衣的鬼差正对着一本泛着磷火的册子嘀咕。


    秦禾停稳车，工牌在胸前闪了闪：“地府特快，取勾魂镰刀。”


    “编号多少？” 左边鬼差头也不抬。


    “DF0005，客户是黑无常助理。”


    另一个鬼差从架子深处拽出个黑布包裹，解开时寒光骤现。


    —— 那是柄三尺长的镰刀，月牙形刀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握柄是黑色的，但又五彩斑斓。


    “拿好，怨气重，小心些。” 鬼差将包裹塞进她怀里。


    包裹触手冰凉，秦禾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她强装镇定地把镰刀绑在电动车后座，刚要启动，手机突然震动，跳出条系统提示：


    【警告！检测到配送物品含高怨念能量，建议宿主时刻小心】


    “靠！” 秦禾低骂一声。


    江州第二人民医院的后门。


    秦禾把车停在阴影里，解下镰刀时，黑布突然裂开道缝，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抓住她手腕。


    “救... 我...” 那手的主人是个穿病号服的女鬼，半边脸烂得露出白骨，眼窝里却淌着血泪。


    秦禾吓得挥起打鬼鞭，绿色火焰刚触到女鬼，她就化作黑烟消散了。


    镰刀上的鬼面浮雕咧开嘴，似乎在嘲笑她的慌张。


    “赶紧送完走人。” 她咬咬牙，抱着镰刀冲进住院部。


    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腐臭混合的气味，感应灯在她经过时忽明忽灭。


    三楼重症监护室外，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手机低语，看见秦禾时愣了下：“你是...？”


    “地府特快，送镰刀。” 秦禾把包裹递过去。


    男人接过镰刀的瞬间，走廊尽头的病房门 “砰” 地炸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老头飘了出来，身上的病号服被血浸透。


    他张开嘴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胸腔里跳出个半透明的魂魄。


    “让开。”


    秦禾乖乖退后。


    黑西装男人抽出镰刀，符文刀刃亮起青光。


    老头的魂魄刚要逃跑，镰刀已划破空气，在他身上留下道磷火状的伤痕。


    “我不想死，别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