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说了。


    “其实我是地府特快的配送员，您前男友王小明先生委托我......”


    话没说完，姑娘突然笑了，创可贴跟着皱起：“果然是他，死了都要当田螺姑娘。”


    嗯？怎么回事？


    不是怕吓到她吗？怎么还没说就晓得了。


    她打开门，屋里飘出淡淡的消毒水味，“进来吧，灯泡在客厅灯座上，我够不着。”


    客厅昏暗得像傍晚的云层，秦禾摸到灯座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凉意，看来是很久没打开过了。


    鬼气灯泡刚拧上去，玻璃泡里的鬼火突然剧烈跳动，变成了粉红色。


    吓得姑娘后退半步：“这、这灯泡会变色？”


    “别慌。”秦禾想起小鬼的话，“这是回忆感应模式，遇到开心的事就会变粉。”


    电费卡插入电表的瞬间，客厅的灯全亮了。


    鬼气灯泡发出柔和的蓝光，却又带着一丝暖意。


    姑娘看着亮堂的屋子，突然从冰箱里拿出两杯奶茶：“帮我温一下吧，小明总说冰的伤胃。”


    叫什么？小明？


    这个名字书面感太强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时，秦禾注意到姑娘的手机锁屏是张风景照，右下角有个模糊的人。


    是王明，穿着浅蓝色衬衫，笑得像阳间的晴天。


    王明死了都做到事无巨细，细心关怀，这姑娘锁屏是王明，看样子不像是会分手啊。


    这世间的情侣哦，不爱了分手还能想得通，明明相爱却分开本来就遗憾，偏偏王明却死了。


    “他走后。”


    姑娘捧着温热的奶茶，热气氤氲中眼眶发红，“我总觉得家里缺了个会唠叨的人。”


    电视里正在播《甄嬛传》，眉庄难产的片段。


    姑娘突然指着屏幕：“小明说我像眉庄，倔脾气，认准了就不回头。”


    她摸着膝盖的纱布，“其实那天撞到头，是因为半夜起来找他送的围巾，想着天冷了，该给他烧过去了。”


    秦禾突然明白，有些执念，即使阴阳相隔，也像鬼火般温暖。


    她陪着姑娘看完眉庄下线，听她讲大学时王小明每天帮她占座，工作后偷偷给她的保温杯换枸杞，直到分手那天，他抱着一箱情书站在楼下，像棵被砍断的树。


    “我不是不喜欢他。”姑娘突然说，创可贴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只是觉得他的爱太重了，我是一个恐婚的人。”


    凌晨离开时，姑娘塞给秦禾一袋手工饼干：“帮我带给小明吧，他以前总说我烤的饼干像石头。”


    包装袋上印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回到地府，秦禾直奔枉死城。


    43号收容所里，王明正抱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哭，魂体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墙。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里还噙着泪：“她、她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新的人照顾她？”


    “她很好。”


    秦禾递过饼干袋，“她让我告诉你，烤饼干的配方改了，这次不是石头。”


    王小明捧着饼干袋，突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掉：“她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他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如果我死了，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像温太医那样勇敢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只会躲在灯泡里的胆小鬼。”


    什么跟什么，秦禾瞟了一眼，心中腹诽。


    【收到一个五星好评】


    【当前经验值：144】


    【当前资金：568840】


    【请宿主再接再厉】


    她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数字，突然觉得这恋爱脑鬼的执念，其实像他买的鬼气灯泡，看着诡异，却能照亮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这不，他虽然钱少了八九百，但她钱多了八百啊。


    秦禾刚出枉死城，手机又“叮”地响起。


    新订单弹出时，她差点惊出声：


    【订单号：DF0005】


    【客户：恋爱脑鬼前女友】


    【配送物品：亲手织的围巾（灰色，针脚歪歪扭扭）】


    【取货地点：阳间御城 A区 14栋 7-3】


    【送货地点：地府枉死城第 43号魂体收容所】


    【备注：昨天梦到他在地府老是哭，脖子都哭凉了，你帮我把这围巾送给他，顺便告诉他，围巾里缝了他爱吃的牛肉干，魂体也能吃吧？】


    这，还有后续？


    不对啊，阳间活人还能在地府程序上下单？


    倒反天罡。


    “系统，这恋爱脑前女友是谁啊？”


    想来想去，秦禾还是觉得是那个女孩有问题。


    【此女名姜然，25岁，父母离异，兖海人，并未显示异常】


    “她能用地府的系统下单点外卖，还不是异常吗？”


    忽然想起，她今天压根儿不惊讶她是地府的鬼。


    【系统并未检测到异常】


    得了，这些事儿她管不着。


    再次敲响姑娘的门时，对方正在织第二条围巾，毛线团滚落在地，像团温暖的云。


    “其实。”


    姜然把围巾塞给她，耳尖发红，“他住院时，我偷偷去看过他，床头还放着我们的合照。”


    “他在地府过得好不好，听说地府现在投胎很麻烦，他有没有别的相好的？”


    秦禾笑了笑，“你们还真是真爱，他也问我你身边有没有追求者。”


    姜然略带羞涩地低笑：“居然不说我们互相不信任。”


    秦禾耸肩，“都阴阳两隔了，谈什么信任，能互相惦念已经胜过百分之八十的情侣了。”


    她顿了顿，忽然盯着姜然的眼睛，眼里满是探究：“姜小姐对地府很了解哇，居然晓得我是鬼都不惊讶。”


    姜然从容说道：“你看起来不像反派，我也是从最近的生育率推断出来的。”


    对着模棱两可的回答，秦禾干笑了两声，没再多问。


    枉死城里，王明接到围巾的瞬间，魂体都变凝实了。


    他摸着围巾里的牛肉干包装，哭着笑了：“她果然记得，我最爱吃的是香辣味。”


    旁边的鬼魂们围过来，看着这只恋爱脑鬼把围巾系了又系，像在系紧一段未完成的缘分。


    离开时，秦禾回头望了眼，王明一改之前的颓废，正对着围巾喃喃自语。


    【收到一个五星好评】


    【当前经验值：145】


    【当前资金：568840】


    【请宿主再接再厉】


    两头赚，还比别的简单得多，虽然有些蹊跷，但这不是她现在这个职位该管的。


    就算管了，她也没有执法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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