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院的住户现在都知道，杨富贵来自乡下的侄子侄媳妇都入职钢铁厂了，而且一入职，就分到了房子。


    之前都上门求过杨富贵，怪不得杨富贵什么都没有答应，原来是把岗位留给了侄子侄媳妇。


    但是，现在杨富贵都是钢铁厂保安科的科长，院里的邻居可不愿意招惹杨富贵。


    钢铁厂招工名单公布，院里只有一个人被录取了，其余人都没有录取，包括李铁牛。


    十三号院有了新的成员加入，前院空着的一间耳房，被钢铁厂分给了一名青年。


    时间一天天过去，杨荣华一家虽然只有儿子儿媳有定量粮，但杨齐时不时的送去一点粗粮，倒是不用买粮食吃。


    一家四口也慢慢的习惯四九城的生活。


    杨齐这段时间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照看着老娘，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老娘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


    大伯母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和王秀兰说说话。


    这天，杨齐正在着堂屋里看着医书，正在睡午觉的老娘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杨齐立刻放下医书冲进里屋，只见王秀兰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紧攥着被角。


    “娘！您怎么了？”杨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声音都变了调。


    王秀兰艰难地睁开眼：“肚子……肚子疼得厉害……”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杨齐这才注意到床单上已经洇开一片水渍——羊水破了！


    “要生了！”杨齐心头一紧。虽然早有准备，但突然提前的临产还是让他慌了神。


    杨齐立即转身就要往外跑，来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床褥铺到院子里已经停了几天的板车上。


    “铁牛，铁牛。”杨齐撕开了嗓子大喊。


    正在家门口看着几个小家伙玩的李铁牛，听到杨齐的喊声，立即跑去后院。


    李铁牛刚刚到后院，就看到杨齐抱着痛苦呻吟的王秀兰从屋里出来。


    “铁牛，帮我推板车。”


    “好好好。”李铁牛也有点慌了神。


    “丫头，赶紧去大伯家，把大伯和大伯母喊了。”小丫头几人也跑了后院。


    “知道了，大哥。”说完，小丫头就往外跑了。


    “石头，乖乖待在家里，巧燕，帮我看着小石头。”


    “知道了，大哥。”


    “知道了，杨齐哥。”


    “铁牛，你推板车。”杨齐抱着老娘往外走，从家里到四合院外，有两道门槛，板车过去都得不小的力气。


    院里的邻居早就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即使李铁牛推板车，难以过门槛的时候，也没有人想要上前帮一下，都是冷眼看着。


    现在王秀兰的体重得有一百三四十斤，虽然杨齐额头上已经全部是汗水，但是抱着老娘的双手，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疲劳。


    来到四合院外，杨齐把老娘放到板车上，“娘，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就在这时，大伯夫妻俩和小丫头已经跑来了。


    “是不是要生？”大伯一边喘气，一边紧张的问道。


    “对对对，是要生。”大伯母也是有点经验的，一看就知道。


    “大伯，大伯母，你们陪我把我娘送去医院，铁牛，你帮我去钢铁厂通知一下我爹。”


    “好，我马上去。”


    杨齐和大伯夫妻俩一起推着板车，快速朝医院赶去。


    板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王秀兰的呻吟声越来越急促。


    杨齐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仍咬着牙加快脚步。


    大伯母一边扶着板车边缘小跑，一边安慰道：“秀兰别怕，咱们抄近道走，拐过前面就到医院了！”


    另一边，李铁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钢铁厂门口，来不及喘口气，就喊道：“杨叔，杨叔，杨婶要生了。”


    杨富贵根本就不在钢铁厂门口，几个保安上前，问道：“你干什么的？”


    “我杨婶要生了，呼，赶紧去告诉我杨叔。”李铁牛喘着粗气说道。


    “谁是你杨叔？”


    钢铁厂有两千多个人，姓杨的不说上百，十几个也是有的。


    “就是……就是科长，你们科长，赶紧去告诉我杨叔。”李铁牛焦急的思索片刻，这才说道。


    几个保安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科长就是姓杨，而且听说科长老婆就快要生了。


    “好，我立即去找科长。”


    一名年轻保安撒腿就往厂区跑，来到办公大楼，边上楼边喊：“科长，杨科长！”


    声音在办公大楼里回荡。


    杨富贵正在办公室里填着一个表格，听到喊声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办公室。


    因为这个钢铁厂，所有的科长中，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就杨富贵一个姓杨的。


    “怎么回事？”杨富贵一把抓住气喘吁吁的保安。


    “嫂子，嫂子要生了！”保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个小伙子在厂门口等您。”


    杨富贵脸色骤变，转身就往楼下狂奔，在楼梯转角，因为跑的太快，摔了一跤也顾不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秀兰要生了！


    与此同时，杨齐一行人已经推着板车拐进了医院的小路。


    这条路虽然近，但更加颠簸，王秀兰疼得直冒冷汗，指甲都掐进了杨齐的手臂。


    大伯母不停地安慰：“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刚到医院门口，杨齐就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人呀，我娘要生了。”


    值班护士看到这情形，立即推来担架车。


    几个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王秀兰抬上担架，迅速推进产房。


    杨齐想跟进去，却被护士拦住：“家属在外面等！”


    产房的门“砰”地关上，杨齐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


    大伯安慰道：“别担心，你娘身子骨硬朗，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杨富贵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李铁牛。


    “你娘呢？”杨富贵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


    “富贵，别担心，秀兰刚刚进产妇了。”杨荣华赶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