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谈情

作品:《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还有别的衣服么?”晏渡把衬衫扣子解了几颗, 靠在沙发上,领口大开,气质跟纨绔富二代似的。


    “没了。”厉褚英肩头松下来,道, “我这儿只有这些衣服。”


    他衣柜里自然不止正装, 但他说没有, 就是没有。


    晏渡:“你在家也这么穿?”


    “我在家一般不穿。”厉褚英慢条斯理道。


    “是吗?”晏渡看向他身上的睡衣, “今天这么见外。”


    厉褚英:“……”


    比起不要脸,晏渡还是更胜一筹,怎么调戏都不带脸红的, 只在床上时面上会潮红, 厉褚英忽而有种强烈的想看他在床下脸红的模样, 他心不在焉的端着水杯抿了口。


    “我给你脖子上擦点药。”他放下水杯道。


    晏渡抬手摸了摸脖子, 颈间还留着上次留下的痕迹, 吻痕,还有打架时厉褚英挠的那一下:“赶紧的吧,你再晚点, 伤口都愈合了。”


    “你把嘴闭上。”厉褚英被他这话气笑了,扭头去拿药。


    晏渡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厉褚英把药放茶几上。


    晏渡仰起下巴,说:“我十五岁之后跟人打架就没被人挠过脖子。”


    “这我挠的?”厉褚英看着他颈间的红痕, 红色的划痕在修长的颈间斜斜一道, 没入了衬衫衣领口。


    晏渡不喜欢被人碰脖子这点习性, 跟兽类不喜欢袒露柔软部分似的, 防备心很强,平日看着懒懒散散的, 但一旦触底, 那会反弹得十分凶悍, 厉褚英领教过好几次了。


    晏渡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因此当他仰起头,接受他侵入这部分领域时,厉褚英心底陡然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不然呢?”晏渡说话间喉结震动,从棉签传达到了厉褚英的指尖。


    “我怎么不记得了?”


    晏渡背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厉褚英膝盖抵在他腿边的沙发上,弯着腰给他抹药,晏渡半阖的眼帘掀开,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空气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这类似的姿势一下勾起了两人那晚的回忆。


    “是啊,你哪还记得。”晏渡勾了下嘴角,说,“你只记得后面的事儿了吧?”


    “啧,你他妈……”厉褚英没绷住,不禁扯着唇角笑了声,这笑跟会传染似的。


    身为一个成熟的社会精英,厉褚英平时做派一丝不苟,上次跟他在车里打架打成那样儿,别说厉褚英,晏渡自己回想起来都觉着好笑。


    好歹是两个成年男性,打起架来毫无技巧可言。


    这一笑让两人间的气氛都变得松快和谐了起来。


    阳台洗衣机运转着,这一番洗下来,连带烘干都得不少的时间,外面天色尽数黑沉,两人晚间吃了点清淡的,晏渡没再提走的事,厉褚英见他忘了,也没提点他。


    外面黑沉的天还在下着毛毛细雨,离开的司机没再回来过,晏渡借了内裤,去卫生间洗澡,这房间大,卫生间也多,浴室都很宽敞,还有浴缸,晏渡在淋浴头下冲了个澡,套上裤子走出去。


    大平层处处透着低调的奢侈,阳台外的夜景都是临近江边,远处霓虹灯闪烁,晏渡发梢在往下滴着水,他裸着上半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夜景。


    落地窗上印出他的身影,他掌心贴在窗上,轻轻一抹,视角清晰了许多,身后又一道身影出现,厉褚英拿着毛巾环过了他肩膀,在他后颈闻了一下。


    晏渡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属于厉褚英的气息。


    男人的占有欲强得不加掩饰。


    晏渡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回过了身,道:“早点睡。”


    厉褚


    英“嗯”了声:“喜欢这儿吗?”


    晏渡侧头睨了他一眼。


    厉褚英把这房子的密码告诉了他:“以后想来可以过来。”


    “不了吧。”晏渡把毛巾搭在颈间,抬脚往客厅走去,拉长尾音道,“万一有居心叵测的坏人怎么办。”


    厉褚英:“我收拾他。”


    “万一这个人是你呢?”


    “那你收拾我。”


    晏渡笑了声:“你有什么企图啊?厉总。”


    厉褚英挑眉:“我图什么,你不知道?”


    “知道。”晏渡沉吟道,“你图我年轻精力旺盛的肉.体。”


    厉褚英:“……”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情都过于正经,讨论学术问题似的,厉褚英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有点好笑。


    这晚两人睡一块,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纯洁,单纯的盖棉被睡觉,厉褚英有没有什么想法晏渡不知道,晏渡是什么也没想,脑子里跟被佛经净化了一番,纯洁得不能再纯洁,宛若白纸。


    两人睡时是平躺着的,第二天睡醒,跟麻花似的拧成了一块,厉褚英一条腿压他身上,脑袋钻在了他脖子里。


    他费力把人弄开,没把他吵醒,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晏渡躺床上回了半分钟的神,起床去换衣服。


    昨天洗过的衣服已经干了,他昨晚睡觉都没衣服穿,裸着上半身睡了一晚,衣服刚上身还有几秒钟的不习惯,再推开房门时,便见房间里厉褚英醒了,坐在床上跟没睡醒似的,黑沉着一张脸。


    见他进去,他脸色才缓了缓:“你要走了?”


    “嗯,早上有课。”晏渡道,“你再睡会吧,我东西你放哪了?”


    “不睡了。”厉褚英掀开被子起来,“你去外面客厅看看。”


    晏渡往外面走去,合上了房门,又想起一事,他推开门道:“你那——”


    房间里,厉褚英站在柜子前,手里拎着一个包,他“啪”的把包甩回柜子:“什么?”


    “……衣服。”晏渡说,“我手洗过了。”


    “你洗它干什么?”厉褚英道。


    晏渡:“我穿过了。”


    穿了一小会儿又没脏,厉褚英说:“我没你那么讲究。”


    “是啊,讲究人都这样。”晏渡道顺手给洗了。


    他说完也没出去,肩膀倚在门口,似笑非笑道:“我看见了。”


    厉褚英:“……”


    妈的烦死了。


    司机到了上班时间,在楼下等着了,昨夜一场雨,今早地已经干了,两人上了车,中间的氛围轻松中又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青涩气息,跟刚交往不敢牵手的情侣似的。


    车子行驶出了停车场,一路往A大去。


    到了A大校门口,车子停下,晏渡道了声谢,拎着包开车门。


    厉褚英坐在车上,车窗开着,等着小情儿跟过来亲他,然后眼睁睁看着晏渡摆了下手往校内去了。


    厉褚英盯着他的背影。


    然后,那道身影又折了回来。


    晏渡弯下腰,手肘搭在车窗边上,厉褚英哼笑了声。


    晏渡道:“厉总,麻烦帮我拿一下鸭舌帽。”


    厉褚英:“……”


    他把手边的鸭舌帽扔给了晏渡,晏渡接住:“走了,路上小心。”


    厉褚英叫了他一声。


    “嗯?”晏渡手搭在车门上,又弯下了腰。


    厉褚英挺喜欢他这认真听人说话时的姿态,晏渡很少会敷衍人。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侧头道。


    晏渡清透的眸子垂下来,注视的神情莫名透着一丝温柔,厉褚英心口一动,见他


    扬了下唇:“不行啊。”


    不是忘了,是不行。


    高楼大厦,某一层的公司总裁办公室,厉褚英坐在老板椅上,面前放着一叠文件,他拆开司机给他的文件袋,前阵子查的东西有了结果。


    文件袋内装着以姜听寒为主的资料,小到出身孤儿院,大到他最近和某公司老总的接触,算算时间,正好是他和晏渡关系转变的那阵。


    姜听寒过往的履历很干净,以前他觉着挺正常,姜听寒本身给人感觉便是那种性子,而现在再看,这份干净,干净得有点不太寻常。


    他又想起了晏渡,一回想,才陡然发觉,晏渡和记忆里查到的“爱慕虚荣”之类的完全不符,货不对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完完全全扭转了一开始印象中的他,成了另一番模样。


    厉褚英食指屈着抵在唇边,无意识的轻抚了两下。


    ……


    临近期末考,这阵子图书馆里的人都多了起来,座无虚席,晏渡几次以学业为由拒绝了厉褚英外出的邀请,学习忙是忙,不过没忙到那地步。


    他突如其来的禁欲,以至于厉褚英也跟着禁欲,才放肆没多久的快乐“啪叽”一下没了,厉褚英日常工作闲时,脑子里便时不时冒出晏渡来,在他以为晏渡又晾着他时,又多了一个新鲜事儿。


    周一早上,司机拿了花给他送了上来,不是很夸张的一束一束的花,而是单支的,拿着进公司也不会惹人注目,他道是晏先生叫的跑腿,送的小卡片上还有晏渡的字迹。


    红色的玫瑰开得娇艳欲滴,卡片上道为他挑了今天最新鲜的花,落款“日安”,小卡片很简洁,翻来覆去也没有别的字眼了。


    那一支玫瑰没地方放,躺在了桌角,厉褚英拿在手中转了转,把助理又叫了进来:“去买个花瓶,把这花养着,放……”


    他又道算了,让助理去把花瓶买回来,多买几个,自己倒腾。养花是一门艺术,花有花期,摘下来的花那便是注定走向枯萎。


    厉褚英办公室里的绿植不多,这一抹红便很显眼,一支花光秃秃的插在花瓶里放在他的桌角,今天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员工好几次都见着厉褚英盯着那朵花,端着深沉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要倒闭了,但老板心情又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厉褚英到了公司,坐了没多久,门外司机敲门进来,手上又拿着一支包装精致的花,是一小束薰衣草。


    每天轮着换花送,人却是忙,难得见一面,这阵子他妈的是根本见不着。晏渡再过几天要考试了,厉褚英这段时间克制着,没太骚扰他,他一边被哄得顺心,一边又惦记着,想见人。


    心似放在了温水里,温水越烧越热,真真是磨人,等到这温水烧得滚烫,那气儿都往壶口冒。


    周六下午,图书馆人多,晏渡来得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把书摊在了桌上,摸出眼镜盒,打开拿出眼镜戴上,这眼镜最近配的,原身本来就有一点近视,平时不影响,看书看久了容易晃眼。


    今天天气不错,他几门考试安排得时间倒不是间隔得太远,考完便能离校了,前后也没剩几天了。


    晏渡戴着耳机,支着脑袋看着书,身旁一道黑影坐下也没多看,直到从边上弥漫来淡淡的香水味,他偏过头,看到桌上搭着一只熟悉的手,厉褚英在和别人说话,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晏渡摘下耳机。


    “你不看书的话,能不能不要占位置?”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捧着书道。


    厉褚英:“这地儿你的?”


    这话嘲讽值直接给拉满了,对方张了张嘴,低声和他争执了两句,不待厉褚英说话,晏渡拍了拍他手,那男生他见过,好几次坐他对面或者他旁边,他挺眼熟的。


    图书馆


    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了,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晏渡示意厉褚英先和他一道出去再说。


    晏渡抱着图书馆借的书,和他一道出了图书馆:“你怎么来了?”


    厉褚英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他穿这一身很显年轻,额前的头发也放下来了,不过通身矜贵气场是半点没少。


    “你不来找我,还不让我找你?”厉褚英这语调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劲劲儿的,晏渡想了半天,才想着,似乎是跟着他学的。


    人和人相处久了,彼此身上都染上了对方的习惯。


    从图书馆出来,骤然的温差带来寒意。


    晏渡:“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


    厉褚英不答,看着他鼻梁上的眼镜,第一次看他戴眼镜,有点新鲜:“你近视?”


    这样子还挺……斯文又英俊,招人稀罕。


    “一点儿。”


    晏渡抬手要摘眼镜时,厉褚英又拦住他:“戴着吧——刚才那男的谁?”


    晏渡:“哪男的?”


    厉褚英:“四眼仔。”


    晏渡一顿,笑了:“你能不能别随便给人起外号?”


    厉褚英气质到底不像学生,和晏渡走在路上,边上偶有人朝他们看来,厉褚英这一身衣服估计是特意换过的,黑色大衣衬得身形修长,散发着成熟男人稳重的魅力。


    “你还替他说话?”厉褚英沉声道。


    晏渡:“跟在骂我一样儿。”


    “你戴眼镜挺好看。”厉褚英见缝插针夸道,“顺眼。”


    晏渡顿了两秒,失笑:“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别转移话题。”厉褚英道,“那男的,谁?天天坐你边上。”


    “你猜。”晏渡说。


    厉褚英眯了眯眼。


    “猜不出来吧。”晏渡哼笑道,“我也猜不出来。”


    厉褚英:“……”


    “你怎么知道他天天坐我边上?”晏渡问,“你找人盯我?”


    “没有。”


    这话不像假的。


    “你来过?”


    “我有那么闲?”


    “叮铃”一声响,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后行驶过来,厉褚英站在外边的走道,他回头望了眼。


    晏渡伸手攀住他肩头,把他肩膀往里揽了下。


    自行车后座放着长条形纸盒的快递,擦着厉褚英黑色大衣衣摆过去。厉褚英肩膀抵在晏渡身上,侧头看着晏渡,两人鼻尖差点撞上,厉褚英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洗衣液香,还有他唇上的薄荷淡香。


    晏渡脑袋往后仰了仰,放下了手。


    或许是事发突然,或许是晏渡那眼镜带来的新鲜又有点陌生的感觉,又或许是他这不经意的行为,厉褚英心跳得厉害。


    两人在过道上大眼瞪小眼,旁边的篮球场空荡荡的,风吹动厉褚英额前的碎发,他狭长的黑眸微眯,抬脚往晏渡那边走了一步,晏渡往后退了一步,他再往前,晏渡再往后。


    两人一退一进,晏渡抵在了篮球场边上的绿色护栏网上。


    “你躲什么?”厉褚英手从兜里拿出来,手指扣在了护栏网上,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他喉结轻滚,要凑上去时,晏渡捂住了他的嘴。


    厉褚英:“?”他掀了掀眼帘。


    “厉总。”晏渡的指尖微凉,问,“你是只想跟我谈情,还是想跟我谈情说爱?”


    晏渡这问话里的“谈情”,显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比起后者,前者的意思更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