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喊杀不绝于耳的混乱情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郭京被洞穿的手掌，竟是在肉眼可见的溃烂。


    他身上跃动着一股极致黑暗、接近于天地本源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操控驾驭天地间的一切阴邪之气，在吞下海量的阴邪之气后，他的战力水平已经达到顶级法相的程度，这等境地，肉身按说早已不死不灭，哪怕是身上开个透明窟窿，也能在顷刻间愈合。


    但是，此刻被陌刀洞穿的伤口，却出现了无法愈合的情况。


    伤口在掌心，放在正常人身上显得狰狞，但放在郭京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上，却是微不足道的，就像普通人被针扎了一下似得，可那伤口边缘却一片通红，像是有岩浆在里面涌动似得，正在滋滋灼烧伤口。


    郭京手背上青筋凸起，可见一道道火光在皮下穿梭，整只手掌都在痉挛，皮肤褶皱，血肉呈现出干枯之态，并一路朝着手臂蔓延过去。


    强烈的痛苦让郭京已无暇顾及真武祠，只顾着“嗷嗷”哀嚎。


    第十龙庭中，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在侵害郭京手掌的力量，同样陷入呆滞。


    这力量是什么东西，旁人不知道，我难道还能不知道？


    良久，我口中才徐徐吐出二字——


    “地煞！”


    这是地气的伴生物。


    地气为天地本源力量之一，是天地之根，滋养万物。


    然，天地之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阴极生阳，阳极抱阴，不外如是。


    地气滋养万物的同时，亦在地下极深处，伴生出毁灭万物的力量，则为地煞。


    一丝一缕地煞，便能教生灵失控，气运尽毁。


    那是天地间最残暴无序的力量，卫氏一族将之视作天地的终末之力。


    有道是，君取他人即如此，今朝亦是寻常事。


    此言道尽一切盛衰兴亡与因果轮回，在这浩荡寰宇中，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永恒的。


    生灵有呱呱坠地的降生，就会有气血枯败的衰亡。


    沧海碧波万里，水泽蒸腾九天，亦有害枯潮退，化作千山万壑与桑田之时。


    天地，亦如此。


    天会荒，地会老，只不过那漫长的时间周期，让蜉蝣众生以为天地是永恒的。


    当天地衰亡时，地煞便是终结一切的力量。


    这是卫氏一族传承总纲《万葬经》里的赘述，是卫氏一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总结。


    我在驾驭地气时，自然也感知到了地煞的存在，这种力量沉睡在地心，远没有到要爆发的时候……我曾试图去操控驾驭这种力量，但还未触及，就已被那种残暴无序的气息侵害心神，不能继续下去……


    无双……竟然掌握了这种连卫氏一族都谈虎色变的力量？！


    实话说，无双到底会走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无法预料，以十二天门中的力量护体，再以祭文刻骨，将卫氏一族的力量赐予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没有案例可参考，一切自然无从揣测。


    这一次唤醒他，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到底能不能战顶级法相，我心里是完全没谱的。


    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融合地气的伴生物，地煞。


    “或许与人族，与遂木之山有关……


    摆渡人一脉是人族信仰念力的产物，地脉这种残暴无须的终末之力，正常人根本无法接近，业果太大。


    摆渡人不同，有人族信仰念力护体，消解地煞里的极端煞气，这才能让他成功融合这种力量……”


    我低声自语，隐约已经把握住了几分关键。


    ……


    真武祠外，


    郭京眼看地煞侵体，无论如何都不能驱逐，终于忍受不住痛苦，以手味道，血煞之气在手掌凝聚，使得手掌成了一口锋利的黑刀，挥手切下，将被地煞侵蚀的手掌斩落，黑色血液从伤口喷溅，紧接着生命本源燃烧，伤口肉芽蠕动，开始重塑手掌。


    咚！


    咚咚！！


    沉闷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狂奔，每一步落下，都践踏的山岳震动。


    转瞬间，一人出现在视野里，赫然正是无双。


    他沉埋地下多年，衣衫尽毁，许是在路上遇见了某个倒霉的野兽，生剥了皮的缠在腰间，略作遮挡，皮肤白净，但身材欣长，肌肉线条匀称，狂奔时速度快到极点，只余下一道残影，天地间唯能听见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方才那一刀，竟是他从百余里外投掷来的。


    只见他眼中神光湛湛，赶到后遥遥探出手，大喝道：“刀来！”


    嗡嗡！


    陌刀震颤，拔地而起飞向他。


    无双接刀，只将刀稍稍一擎。


    轰！


    此间地脉直接暴动了！


    自遥远的吕梁山中，龙气翻滚，冲霄而起，一道金色长虹跨过山川河岳，衔接着吕梁山与真武祠。


    嗷呜！！


    龙吟声响彻天地。


    龙气化作一条真实的赤金色神龙，围绕着陌刀盘旋飞舞。


    嗖！


    无双一跃而起，掠过混乱的战场，直扑郭京，自有一股万夫难挡的气势。


    人还未杀至，郭京就已经被气势所夺，心神失守，骇然下惶惶不安，早已没有半点战意，扭头奔向杨髡，大吼道：“道友救我！！”


    杨髡也不含糊，僧袍一卷，一大片法器飞了出去。


    有用人头做的嘎巴拉碗，也有用人皮绘制的图画……


    这些法器都是他在许多年前做的，带在身边多年浸淫，确实有了些邪恶法力，再加上他凭借那种阴暗本源力量汲取了海量阴邪之气，此时将这些邪力灌输到法器上，这些法器愈发不凡。


    一面人皮大鼓出现在杨髡面前，他以人腿骨所做的鼓槌连连击鼓。


    咚，咚！


    鼓声浩大，魔音灌耳，是一种极度凶戾的精神攻击。


    人皮鼓面上，浮现出的一张扭曲的少女面孔，这张鼓面便是从这少女身上剥下来的，连她的魂魄都囚禁在了里面，经过邪气滋养千年，早已成了凶魂，鼓槌敲击在她脸上，她面孔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一股股黑气从杨髡身上流淌出去，注入那头骨法器和人皮图画中。


    人皮图画鼓荡，一个鬼物从人皮中爬出，其气息竟一点都不比鬼帝弱多少。


    那头骨法器迅速放大，如山岳大小，眼中鬼火跃动，同样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绝对不比人皮画卷里爬出来的鬼物弱多少。


    这些法器本没有这样可怖的威力，一切根源都在杨髡身上那种阴暗的本源力量，正是这种本源力量号召十方凶气加持，使得这些法器大放异彩，竟有了比肩鬼帝的力量。


    嗷呜！


    盘旋在陌刀上的金色神龙发出龙吟，抵挡人皮鼓的魔音与精神攻击。


    无双探手，一张将那山岳大小的骷髅头击飞，同时身上地气喷发，化作汹涌澎湃的气浪，将人皮图画里爬出的凶魂击飞，随后提刀不管不顾的扑向郭京！


    “犯我真武祠者，必诛！”


    怒吼声如雷鸣。


    郭京大骇，情知躲避不开，扭头一拳砸来。


    无双挥刀斩落，刀芒万丈，神龙飞舞。


    噗！


    刀落。


    郭京那头接云顶，脚踩大地的伟岸身躯被力劈，两片残尸朝左右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