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他的眼睛里满是情意，专注地看着林南星，她被溺毙在他眼中的柔情里。


    林南星相信了他的话，以为会通往幸福的结局。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不满、愤怒和厌恶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不断变换。


    林南星的心口像是被他用力地绞紧，痛苦如潮水般向她蔓延，她无法忍受地闭上眼。


    但痛苦没有消失，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在眼前滑动，每个字都透过屏幕刺入她的眼睛。


    他出轨了……


    他竟然出轨了！


    黑色的液体逐渐沸腾，滚动翻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


    她睁开眼，看着他难得带着笑的脸，可他的眼里却是漫不经心的情绪，不知道在想着谁。


    林南星心里沸腾的黑水从身后渗出，扑向他，将他裹住。


    黑水攻击他最不堪一击的地方，毫不留情，看着他由挣扎愤怒变得厌恶羞耻。


    最后，他指尖颤抖，眼神失焦，眼里没有了厌恶愤怒，也没有其他人。


    林南星心中的痛苦却并没有消失，也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感。


    她的心里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她坠入黑水，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林南星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地惊醒，她坐起来，瞳孔却没有聚焦，心里一片茫然。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


    林南星摸过一旁的手机，已经9点了。


    闹钟早就被她关上了，本来想再眯一会儿，却没想到又昏睡过去，还梦到那件事。


    她洗漱后匆忙出门，漫不经心地想，为什么久违地又想起这件事呢？


    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是因为最近出现在咖啡店的他吗？


    林南星背着包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五月的阳光透过薄云，把咖啡店木质吧台染成蜂蜜色。


    林南星照常点一杯美式咖啡，去找平时坐的位置。


    一抬眼，他的身影撞入眼帘。


    男生冷白色的手支着额角，眉头微皱，闭着眼休息。


    乌黑的睫毛垂下，光线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留下错落的阴影。


    他的手臂旁边摆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白色单瓣桔梗花。


    即使在柔和的阳光下，他仍显得气质冷淡，甚至有些难以察觉的脆弱感。


    林南星不由感慨，真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一幕呢，让人想把他框进画里。


    林南星平时坐在男生的左前方。


    看着男生扶额假寐的模样，她不由多走了几步，在男生的右后方坐了下来。


    毕竟，坐在前面就看不到他了。


    欣赏了几眼男生挺拔清俊的背影，她拿出平板，指尖飞快勾勒出他扶额假寐的轮廓。


    她看着草稿，突然想起陶墨生桌上的那个玻璃花瓶。


    阳光穿过波纹玻璃，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游走。


    想到这，她轻触屏幕，新建图层，动笔勾勒出花瓶和瓶中白色桔梗花的形状。


    与此同时，画中的陶墨生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逐渐聚焦，他的视线扫过屏幕，发现右下角的内部邮件提醒。


    [凌云资本：季度财报会议，请于13:30前至总部会议室。]


    陶墨生垂眸看了眼腕表，表面没有logo，是一款定制机械表，表盘泛着陨石灰哑光。


    还有两个小时。


    他迅速回复“收到”，关闭邮件页面，便习惯性地看向左前方。


    桌子上摆着一个孤零零的玻璃花瓶，他的左手无意识摩挲过杯沿——往常这个时间，她早该来了。


    陶墨生很快把视线收回，放下杯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移动，继续撰写论文。


    过了一会儿，一抹白色的裙摆停在陶墨生所在的桌子前，甜腻的桃子香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抬眼，对上了女生羞涩又紧张的目光。


    女生的眼睛水汪汪的，长得很漂亮。


    一身白色裙子，像一朵小白花一样，清纯秀丽。


    女生松开轻咬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开口搭讪，“小哥哥。”


    看着女生紧张害羞的模样，他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陶墨生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屏幕，声音冷淡：“首先，我不小；其次，我没有妹妹。”


    女生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还是从陶墨生的左前方传来：“那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屏幕的冷光映射在陶墨生的瞳孔中，他随手打下几个字，唇瓣轻启，随口回答：“没有微信。”


    女生的嘴唇微张，小脸涨得通红。


    她窘迫无措地立在原地几秒，转身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陶墨生抬头，看了眼女生离开的身影，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左前方。


    那一片的桌椅空空荡荡，还是没有人坐。


    身后却突然传出几声抑制不住地闷笑。


    陶墨生挑眉，漫不经心地向后一瞥。


    冷不丁地撞进了林南星的带笑的眼睛。


    她的月牙眼弯起，眼里像是盛着一汪湖水，水波盈盈，温柔又灵动。


    陶墨生的冷漠出现了裂纹。


    他看着林南星，嘴巴不自觉地微张，黑色的瞳孔扩大。


    虽然表情变化得很细微，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讶异。


    林南星被人发现偷笑的尴尬很快消失，觉得有些莫名。


    他在惊讶什么？


    但已经对上了视线，她便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眼里带着询问。


    陶墨生看清林南星眼里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扯出一个微笑回应，然后看似淡定地回过头。


    但他的脖颈和耳朵已经漫上了粉红色，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害羞。


    林南星盯着他红色的后颈和耳垂，听着他错乱的键盘声，若有所思。


    前天也有一个女生向他搭讪，当时她坐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拒绝得认真又有礼貌。


    而今天，她来晚了，还换了个地方坐，他不知道她来了。


    林南星唇角勾起，一个想法渐渐浮现。


    她低下头，画了一个爱心。


    脑海中却不受控地浮现那个人的面容——他的脸上满是羞愤和厌恶。


    食指无意识抚过平板边缘——那里有道细微裂痕，是他们争吵时摔到地上留下的。


    她缓缓将爱心擦去，也将那张脸从脑海中擦去。


    *


    陶墨生看了一眼腕表，到时间了，该走了。


    他收拾好桌面的东西，习惯性地抬眼看向左前方，触及空荡荡的桌椅，他转而看向后面。


    林南星正专注地挥动手里的笔。


    林南星眉眼温柔，细软的褐色发丝飘动，让人想帮她把发丝掖到耳后。


    她不笑时气质温和娴静，微笑时月牙眼弯起，像是一汪温柔的春水，温暖柔和，让人想沉溺其中。


    陶墨生一开始注意到她，就是因为她那双月牙眼，笑起来和他过世已久的母亲一样温柔。


    最近这段日子，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追随她，只需要看她几眼，她身上那如湖水般的柔和便足以洗涤他身上的疲惫。


    陶墨生的思绪正乱飞着，突然想起刚才的情形。


    林南星抑制不住地闷笑，以及自己拒绝别人时那刻薄的言语。


    他冷淡的表情出现波动，流露了些懊恼的神情。


    他收回目光，拿起包，脚步有些急促地离开了。


    *


    完成了美男扶额假寐图，林南星抬头，男生的座位早已经没有人。


    林南星回家吃饭，午休后在家里画商稿。


    一下午过去，林南星勾勒完最后一笔高光，画稿终于完成。


    杀戮与柔美完美结合。


    图层里穿盔甲的少女手持重剑，盔甲缝隙却钻出洋桔梗枝条。


    林南星发给甲方做最后的确认。


    甲方很快回复了满屏的大拇指。


    交完稿天已经黑了，林南星去门口拿外卖，将外卖打开，摆在餐桌上，拨通刘昱彤的电话。


    “亲爱的，你想我啦！”


    刘昱彤热情洋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林南星不自觉地扬起微笑。


    刘昱彤是林南星的大学舍友，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活力满满、激情四射的状态。


    而林南星虽然温柔体贴，但是外热内冷，很难和别人成为特别亲密的朋友。


    刘昱彤知道，但她不在乎，她喜欢和林南星待在一起，她的热情和友好也让林南星慢慢向她靠近。


    刘昱彤知道林南星和前男友的事情时，虽然有些惊讶于林南星的另一面，但还是反复认可她，并非常有创意且不厌烦地反复辱骂她的前男友。


    林南星从此对刘昱彤真正地敞开心扉，两个人成为最好的朋友，一起留在了大学所在的城市，一个成为自由插画师，一个成为游戏公司的原画师。


    刘昱彤显然刚刚下班，正在开车。


    那边传来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和她路怒症爆发出的国粹，一连串的鸟语花香。


    等她骂完，林南星开始不急不忙地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话一说完，刘昱彤马上兴致勃勃地下结论 :“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林南星的月牙眼微弯，毫不掩饰地说 :“我很喜欢他的长相，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这样害羞的时候才会更可爱。”


    对方听完她说的话，瞬间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怪叫。


    林南星见怪不怪，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吞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胃口的，我想试试。”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垂下眼，将筷子深深戳进米饭里 :“但我会吸取教训，不暴露我的另一面。”


    话音刚落，音频突然空了几秒。


    刘昱彤将安慰她的话咽下，毕竟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只开口鼓励她勇敢去尝试新的人。


    又聊了会儿，林南星挂断电话，看着沙发旁的靠着阳台的架子上摆放的白色洋桔梗。


    这是她最近为了画商稿养的。


    恰巧今天咖啡店的花瓶也插着这种花


    不过店里的是单瓣，而她的是重瓣。


    白色的花瓣微卷，层层叠叠，阴影错落，包裹着花蕊，被灰绿色的纤细花茎托举着，香气若有若无。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半透明的花瓣、暖黄色的花心，停在花茎上，微微用力，一朵白色的重瓣洋桔梗落入了她的手中。


    花朵离开花枝，落入手中，只会更加快速地枯萎。


    断茎渗出汁液，在指尖拉出细丝。


    她随手将那朵花放下，抽出一旁的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


    求评论[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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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