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宿舍里，熊沐捧着脸犯愁。


    刚从图书馆回来的路枝晓路过看见她这模样不由问了句：“怎么了宝，下午跟沈澈见面不顺利？”


    “挺顺利的，就是走前他忽然跟我说让我追他要专心一点。”熊沐不解，“我哪里不专心了？”


    “你哪里专心了？”路枝晓说，“你每天把自己的事情都忙完了才找人家聊一聊，今天要不是他正好有球赛，你也正好有空，你们估计一周过去连面见不上吧。”


    熊沐有点点不服气：“那我这不是要准备保研的事嘛，最多叫不是特别沉浸吧，但我已经把学习之外的时间都分给他了，怎么能叫不专心呢。”


    “别抠字眼，人家又不是咱们专业的，订金和定金都得区分得明明明白。”路枝晓说，“他竞赛生，保送进隔壁的，好像语文一般吧，但奖多到数不清。”


    熊沐星星眼：“奖真的很多吗？”


    路枝晓失笑：“这是重点吗？”


    “是呀。”熊沐点点头，“很加分的。”


    路枝晓：“……你这是面试呢，还是想跟他谈恋爱呢？”


    熊沐想起每次一见他就不自觉加快的心跳：“肯定是谈恋爱啊。”


    “那就好好追。”路枝晓说，“他既然特意提点你要专心追他，说明你还是很有戏的。”


    熊沐完全没经验，苦恼道：“怎么好好追啊？”


    “有空没空约他见见面啊。”路枝晓伸手戳戳她脑袋，“你天天跟他聊微信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要跟他网恋吧，那不白瞎了沈澈那张脸。”


    熊沐：“……”


    有道理！


    熊沐是个实干派，跟室友取好经后，说干就干，立即摸过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小熊小熊：【小猫探头.gif】


    小熊小熊：【这周末你有空吗？】


    两分钟后——


    sc：【有事？】


    熊沐：“……”


    挺好的。


    虽然还是回得慢，但比以前快多了。


    胜利就在眼前！


    小熊小熊：【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又过了两分钟。


    sc：【只是吃饭】


    小熊小熊：【当然啊】


    就他们这个体型差，他不愿意，难道她还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sc：【……】


    熊沐：“？”


    这是什么意思？


    换了其他人，她可能会觉得省略号是无语不想聊的意思，她估计也不会再回。


    但沈澈这个人心思有点难捉摸，也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毕竟就算她不打算聊了，他还会给她回个“。”来结尾。


    老大这时也回了宿舍，顺手给熊沐投喂了两根烤串。


    熊沐一手拿着烤串，不太好打字，就摁住语音键直接语音问他：“吃不吃呀？”


    那边难得秒回了一条。


    sc：【不要撒娇】


    熊沐：“？”


    她哪里就撒娇了？


    熊沐不是太喜欢发语音，吃掉两根烤串，擦干净手，继续打字。


    小熊小熊：【我没撒娇啊】


    小熊小熊：【所以你这周末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又两分钟后——


    sc：【时间】


    诶？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吧。


    熊沐唇角一弯。


    小熊小熊：【周六中午怎么样】


    sc：【地点】


    熊沐其实还有点想吃熊柏学校附近那家网红店，但实在太难等位了，这次又没有弟弟提前去给她占位，她目前还在追人，拉着他在等位区待半天多没意思。


    思来想去，熊沐最后给他分享了一家火锅店的位置。


    吃火锅正好可以慢悠悠吃久一点。


    小熊小熊：【火锅吃吗？】


    小熊小熊：【这家正好学校外面有地铁直达】


    sc：【不坐地铁】


    熊沐想起下午见面时，这人身上那件卫衣似乎是五位数，脚上的球鞋也是限量款，是熊柏没能抢到的梦中情鞋。


    想来不止是个拽王，还是个有钱小少爷。


    小少爷不想挤地铁也正常。


    熊沐小金库挺充裕，决定纵容他。


    小熊小熊：【那打车过去？】


    sc：【也不打车】


    熊沐：“？”


    不坐地铁也不打车，难不成要她八抬大轿抬他过去吗。


    但手机很快又震了震，这人难得一次接连发了两条消息。


    sc：【我有车】


    熊沐小小酸了下。


    她家条件还行，但也没有到读书时就给她和弟弟买车的地步。


    不过！


    他有车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过去的一路上！他们也可以！独处了！


    熊沐又高兴起来。


    小熊小熊：【那我们开车去？】


    男生宿舍。


    沈澈一洗完澡就收到了她消息，头发没来得及擦，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他晃晃悠悠摇着椅子，黑发上的水珠不停往下落，一颗颗滑过肌理分明的腹肌。


    看见这条消息，沈澈指尖微微悬停在半空。


    她跟她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吗，怎么就开始和他成“我们”了？


    乔翰这时从外面推门进来，一看见他就说：“刚在外面碰上队长了，他让我问问你周六什么训练计划？”


    沈澈顺手锁了屏幕：“没计划，我周六有事。”


    “你周末不是没事——”乔翰说到一半，目光瞥见他手机，瞬间长长“噢”了声，“是佳人有约是吧。”


    沈澈：“别乱扯，有事就是有事。”


    乔翰仿佛失聪：“行行行，你周六忙你的约会，训练我们另外找时间。”


    沈澈：“……”


    等他走开，沈澈才重新解锁手机。


    对话还定格在“那我们开车去”这一句上。


    明明是她有男朋友还来泡他，她不躲不藏光明正大，也不知道他在这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


    手机这时又轻轻震了震。


    不知是不是女生不耐烦了，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更不知什么情况，她这次居然又发了条语音。


    乔翰就在不远处。


    沈澈摸了个耳机出来塞进耳朵，而后才点开那条短短的语音。


    女孩子沁甜的一把嗓音瞬间贴着他耳朵钻入。


    “人呢人呢”


    沈澈耳朵都麻了。


    靠。


    不是让她别撒娇吗。


    沈澈瞬间将手机远远丢到一边。


    过了几十秒，他才将手机重新拿回来，面无表情打字。


    sc:【嗯，我们开车过去】


    *


    周六上午，熊沐一到达约定好的北门时，就看见沈澈已经等在外面。


    高高瘦瘦的男生斜倚着一辆线条冷硬帅气的黑色越野，人也又冷又帅，非常吸晴、非常养眼的一个场景。


    熊沐走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没等太久吧？”


    “没多久。”男生语气还是又冷又拽，但却伸手帮她开了副驾的门。


    奇异的反差感像一颗小子弹再次击中了熊沐的心脏。


    上车扣安全带时，她嘴角还是微微弯起的。


    沈澈从另一边上了驾驶位。


    越野很快驶离学校。


    熊沐还是第一次与他独处，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目光在车内巡睃一圈，问他：“要听歌吗？”


    放点音乐，大概氛围会没那么干？


    男生目视前方，冷白修长手指紧握住方向盘：“想听你自己连手机放。”


    有他这句话，熊沐就不客气地连上了自己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点击播放键。


    音乐声瞬间覆盖了整个车厢。


    听到前奏时，沈澈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妙，很快，女歌手的歌声随之响起——


    “睁开双眼做场梦


    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


    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


    望见你隐藏你戒指便沉重”


    余光里，副驾驶的女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到了副歌甚至开始轻轻跟着唱，她嗓音甜音准好，其实很好听，但这个歌词仿佛在影射着什么——


    “难道我有勇气与你在一起庆祝正日


    难道你有勇气反悔诺言 你专一”


    沈澈：“……？”


    他上周末要她专心追他，这就是她给的回答吗？


    “不应该滥用名义


    被你引诱多一个名字”


    ……


    沈澈：“……”


    什么名字，小三吗？


    “换一首。”


    熊沐正得听开心呢，闻言愣了下。


    “啊？”她转过头，“为什么要换啊？”


    沈澈淡声说：“不喜欢。”


    熊沐看着男生线条流畅的侧脸。


    行吧，他帅他说了算。


    熊沐切到歌单的下一首歌。


    新的音乐声覆盖于车厢中。


    “让理智在叫着冷静冷静  还恃住年少气盛


    让我对着冲动背着宿命  浑忘自己的姓


    沉睡的凶猛在苏醒  完全为你现形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  叫太易动情


    但我喜欢这罪名”


    ……


    “若世界陷进大骗局里面朋友亦难以发现


    共你隔着空在秘密通电  挑战道德底线


    如若早三五年相见  何来内心交战


    我信与你继续乱缠  难再有发展


    但我想跟你乱缠”


    沈澈：“……？”


    什么意思？放这首歌是想说她就喜欢这种有男朋友还去泡其他人的刺激感？


    “再换一首。”


    熊沐：“？”


    怎么又要换？


    算了。


    毕竟是她在追他，让让他吧。


    她又切到下一首。


    “明明还在斗气  你却狠心的抛弃


    明明承诺爱我  我却给她抢走你”


    “想要新刺激 你挑选了她


    她也吸引吗  爱新鲜有代价”


    沈澈：“……”


    怎么，她甚至都已经开始在想像劈腿被发现后的事情了吗，所以她就是喜欢这种刺激感吧。


    “继续换。”


    熊沐：“？？”


    熊沐不高兴了。


    一首两首都算了，三首连着换，他是品味有问题，还是对她有意见啊。


    “为什么又要换啊？”熊沐转过头，“是哪里不好听了？”


    女生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委屈。


    沈澈抽空转头看了眼，看见她神情也有几分委屈不悦。


    明知道她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他还是忍不住心里软了一瞬。


    “没有不好听。”


    熊沐勉强气顺一点：“没有不好听为什么要换？”


    沈澈：“……”


    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问他。


    他崩紧脸。


    “不喜欢词。”


    熊沐：“……？”


    诶，是这样吗？


    她今天放的这个歌单正好是她自己创建的一个背德暗黑系歌单。


    熊沐生活中也还算是个守序派，但听歌她反而很喜欢一些歌词奇奇怪怪的歌，这个歌单前两首是讲插足/出轨的歌，后面两首是她特意挑出来的勉强可以算作是对插足/出轨的反击的歌，不过现在这首《杀她死》有点过激且更针对女方，后面那首《你没有好结果》又太软。


    但连在一起听听还挺有意思的。


    这几首后面还有一些类似于《斯德哥尔摩情人》、《潜龙勿用》、《防不胜防》这种病病的歌。


    她甚至还有一个“结婚到底为什么要请前任”的歌单。


    他居然不喜欢词吗？


    难不成他道德底线高到听这种歌都会有点不适的程度？


    那这完全是好事呀。


    而且他既然都好好解释了，熊沐就也不再不高兴：“那你喜欢听什么你自己连手机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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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要看看他听什么歌，难听的话她也要审判一下的。


    正好是红灯，沈澈淡淡“嗯”了声后，连上了自己手机，他指尖划过一圈，最后挑了首英文歌。


    很快，新的音乐再次在车厢内响起。


    熊沐听前奏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耳熟，等歌词响起的时候，她才想起确实是听过的。


    虫团的《In My Life》。


    可恶(〃＞皿＜)


    拉真神评委下场，这还怎么审判。


    但品味好也是好事。


    以后在一起的话，不用担心被迫跟着听土土的歌。


    熊沐跟着音乐轻哼。


    “In my life, I love you more.”


    *


    火锅店是连锁，市里有好几家。


    生意虽然也很好，但没火爆到需要等位的地步。


    熊沐和沈澈一到就有位置可坐。


    跟着服务员进去后，熊沐发现提供给他们空桌是一张四人桌时，她再次心念一动。


    等忙不过来的服务员放下菜单让他们先行点菜便离开后，熊沐就伸手指指其中一边位置：“我和你坐一排行吗？”


    沈撤目光在她那张清纯漂亮的小脸上停了一秒。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怕，被发现，是吧。


    他偏了偏头，冷声：“随你。”


    熊沐眉眼弯弯又笑起来：“那你先坐着点菜，我去打个蘸碟过来，要帮你一起打一下吗？”


    沈澈：“不用，我去打吧。”


    他没有使唤女生给她做事的习惯。


    熊沐有点狐疑地看向他：“你会吗？”


    毕竟他连地铁都不愿意挤，真的很像那种家里有保姆，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沈澈：“……”


    他不会，她男朋友难道就会了吗，还是会他男朋友就是那种蘸碟自己都不会打，需要使唤她去打的废物。


    这种人她也看得上？


    “不会，我打的蘸碟有毒。”


    熊沐眨眨眼。


    哎，怎么又不开心了。


    但对着这张脸，熊沐真的有十足的耐心——毕竟她目的也不是单纯吃火锅，不好吃就不好吃吧。


    而且他们拽哥可能不大喜欢别人说他们不行？


    熊沐很纵容地冲他点点头：“没事，有毒我也吃。”


    沈澈：“……”


    哄人她倒是很在行。


    但不知怎么，明知道她在哄人，沈澈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下。


    诶！


    熊沐眼睛一亮。


    “你刚笑了是不是？”


    “不是。”见她探头过来想要仔细打量，沈澈伸手将她脑袋转开，“别乱看。”


    想看先跟她那个男朋友分了再说。


    熊沐不满轻哼声：“小气。”


    沈澈收回手，指尖不由蜷了蜷，柔软细腻的触感仍久久停留于掌心。


    女孩子怎么连脖子都软成这样。


    让熊沐意外的是，拽王小少爷打的蘸碟居然还挺好吃。


    而且和他坐一边的选择也非常正确。


    火锅店的座位不算太宽敞，和他坐在同一边，避免不了时而会有一点轻微的肢体接触。


    手肘相撞。


    或衣物摩擦之类的。


    不过分。


    又有点暧昧。


    每每这时，熊沐会悄咪咪侧头去看他。


    男生依旧冷着张脸，但也并没有挪远去跟她拉开距离。


    不过也有坏处。


    这么频繁肢体接触，吃到后面，熊沐就觉得自己心率好像一直在微微过速的状态，需要缓一缓。


    她侧了侧头：“我想去拿个水果，你要吃点什么吗？”


    沈澈将筷子一放：“我去吧。”


    熊沐又笑起来。


    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又冷又拽，但很多细节能看出来教养其实很好的。


    “不用啦，我不知道吃什么，想过去看看再说。”


    自助台并不远，沈澈就也没再坚持。


    “你拿你喜欢的就行。”


    熊沐点点头，又指指一旁自己的手机：“你帮我看一下哦。”


    说完她起身离开。


    沈澈低头看向她细白指尖所指的位置。


    女孩子的手机套了层可爱又夸张的壳，上面还挂了个毛绒小熊，和她头像那只有点像。


    ——她也不嫌重。


    沈澈正想移开视线，她手机这时却轻轻响了声，屏幕也随即亮起。


    先撞入他眼帘的是发消息那人的头像。


    是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却很难忘记的一张脸——


    她那个男朋友。


    随后是发信人的微信昵称——


    大熊。


    原来还是个情侣名。


    之后是消息内容。


    大熊：【你衣服还在我这儿，什么时候来拿？】


    ……


    熊沐拿完水果回来，就发现旁边男生那张好看的脸不知怎么又崩紧了起来，气压明显也低了许多。


    谁又惹他啦？


    熊沐把水果盘子往他那边推推，打算哄哄：“吃西瓜吗？”


    沈澈倏然转过脸看向她。


    “熊沐。”


    虽然早在跟他要微信的时候就介绍过了自己名字，但这还是熊沐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叫出来。


    清沉磁性的一把嗓音，把简单的两个字念得格外动听。


    熊沐心跳很不争气地快了一大拍。


    “怎么啦？”


    沈澈放下筷子，左手撑在两人中间，倾身靠过去近距离逼视她。


    “你是法学专业的对吧？”


    这张脸近距离看杀伤力依旧巨大。


    熊沐呼吸都有点不畅，也忘了问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专业，只怔怔点了下头。


    “既然是法学专业——”沈澈一字一顿问她，“知法犯法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劈腿算不上犯法，顶多违反公序良俗。


    ——但重婚总是违法的吧。